中共十九大將於十月十八日召開。各界關心的頭條是:習近平最倚重的王岐山是否留任?日本和香港媒體說「不」,而英國媒體說「會」。北京雖然封鎖消息,但謠言滿天飛,令觀察家眼花撩亂,莫衷一是。一年前,習近平大權在握但尚非全握。目前,他已徹底翻修了解放軍組織和人事,更接近大權全握。十九大王岐山去留,全看習近平,其他因素,如民意、官意、「派系平衡」皆非關鍵。但習面臨兩大考量,性質卻相反:
不留王:在海外爆料王岐山貪腐,企圖令他失勢的富商郭文貴於是得逞,對北京來說,內外的後患無窮。國際上,支持保護郭文貴的西方政府於是找到北京的軟肋,以後會如法炮製,郭文貴二、郭文貴三…將陸續出現,隨時影響北京政局。國內,上千上萬受王岐山打貪而被懲的黨軍官員,將振振有辭的要求翻案重審,因為治罪他們的王岐山自己有罪,他們甚至可能策動遊行抗議不公,社會動盪,何日得了?
留王:主打反貪的習近平,如何對外交代?郭文貴指控王岐山貪腐,北京至今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如果郭文貴指控屬實,習近平以貪打貪,自失立場,人心不服,何以長久?
留王或不留王,都有顧忌,習如何拿捏?
在下淺見是:習會留王,並任命他主導將於一八年初成立的「國家監察委員會」(國監委)。理由如下:
破除內外後遺症:不讓國外郭文貴倒王得逞,也不讓國內反王運動爆發。中共黨的「中紀委」與政府的「國監委」是兩個機構但合署辦公。「國監委」與「國務院」是平級,執行「異體監督」。「國監委」領導與「國務院」總理也是平級,「國監委」領導在國外,可受總理的待遇,那是王岐山之前所任中紀委書記沒有的國際尊榮。
「國監委」為新設立的機構,其領導是否任政治局常委,無先例可循。如果十九大通過主席制,習為黨、軍、國家三合一的主席,王必為黨的副主席而無必要任政治局常委。
十八大後收手不究:一六年六月廿二日新華社提到「一四年四月,王岐山說…在十八大以前…官員…把腐敗當成了一種正常現象…(其)行為可能是迫於壓力和環境不得已而為之,而黨的十八大以後…及時收手至少在對反腐的認識上與中央保持了一致。」
一五年一月四日「中國共產黨第十八屆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第五次全體會議公報」再提到「重點查處十八大後不收斂、不收手(的官員)」。換言之,王岐山家族在十八前收斂收手,就不在重點查處之列。甚至還能「坦白從寬」。
這是王岐山對國營企業揮舞紀委大刀前的伏筆。他應該在一四年四月前已和習近平交代他家族涉入國企的情況,並劃出這條時間線自保。(此項觀察及相關文獻為資深中共軍事及政治分析家亓樂義先生提供)
如此,強調打貪的習至少有個可向元老及黨內高層交代的說法。
何況,王岐山點子多、能力強,正是習近平今後五年改革不可或缺的助力。
(作者為華府喬治城大學外交學院前講座教授,曾任國防部副部長,甫發表新書《撥雲見日:破解台美中三方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