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愛德華•吉朋】

三、帝王的神化與名銜
　　
羅馬皇帝的神格化是他們拋棄謹慎謙虛態度的唯一例證。這種下流無恥、褻瀆神明的諂媚手法，始作俑者是亞細亞的希臘人。第一批被神化的人物是亞歷山大大帝的繼承人，從此這種風氣很容易從國王轉移到亞細亞的總督身上。羅馬的高級官員也會被人當作地方神明來供奉，不但建壇蓋廟，還能享用節慶犧牲。代行執政官頭銜的總督既然受之無愧，皇帝當然更不會拒絕。大家都從行省獲得神性的榮譽，這倒不是羅馬人的奴性使然，而是靠著政府的專制力量。羅馬征服者在不久以後，也效法被奴役民族奉承的方式，第一位就是凱撒。他那種征服四海的雄風，很容易在羅馬的守護神中占有一席之位。但是性格溫和的繼承人拒絕接受這種封號，因為會表現出野心而帶來危險。除了瘋狂的喀利古拉（Caligula）和圖密善以外，沒有人再採用。奧古斯都確實允許有些省城給他建廟，條件是對君主的尊敬和對羅馬的崇拜要結合在一起。他能容忍個人的迷信行為，因為他可能就是迷信的對象，他認為僅由元老院和人民崇拜他的人格就夠了，很明智的把應否公開神格化的問題，留給他的繼承人去考量。

任何一位生前死後沒有被視為暴君的皇帝，崩殂後會被元老院正式公告已躋身神明之列，這已是慣例。被尊為神明的儀式通常是和葬禮同時進行，這種合法但仍屬褻瀆神明的不智行為，雖然與我們較為嚴肅的生活原則難以相容，只是天性善良的多神論者雖然口出怨言，還是能夠接受。這被看成是基於策略的需要，而非正統的宗教活動。我們不能拿安東尼的德行，來與海克力斯或朱庇特的過錯相比較，這等於在羞辱安東尼。甚至就是凱撒或奧古斯都的品格，也要遠遠超過一般神明，只是前兩位的運氣差，生長在開放的時代，一舉一動都被忠實記錄下來，無法像熱情的平民所祈求那樣，能夠隨意摻雜一些傳說和神祕的成分。一旦他們的神性是由法律來建立，就會慢慢被人遺忘，既無補於自己的聲名，也不能增加後代帝王的光彩。

在談起帝國政府時，常常會用耳熟能詳的頭銜「奧古斯都」，來稱喚政治手腕高明的創始者，其實這個名號是在基業完成後，才加在他的身上。屋大維出身寒微，無籍籍名的袓先來自阿非利加小鎮，身上沾著放逐者的血跡。要是可能，他極其希望能抹去幼年時代的回憶。那個顯赫的名號「凱撒」，是他成為笛克推多的養子後才繼承獲得，但他有自知之明，無法與那位英雄人物相提並論或一較高低。元老院提案要為他們的行政首長加一個稱號，經過一番嚴肅討論後，從幾個名字中選定奧古斯都，認為最能代表他那和平神聖的品格，當然這種品格是他矯情做作所造成的印象。從此，奧古斯都成為他個人的尊稱，而把「凱撒」當作家族的榮名。前者必然及身而絕，不再使用；後者倒是用領養或聯姻的關係，一直沿用下去，尼祿就是朱理安（Julian）世系的最後一位皇帝。在奧古斯都死時，一個世紀的運行，使這個名號和帝國的尊嚴有牢不可分的關係。自共和國覆滅後到現在，羅馬、希臘、法蘭克和日耳曼的皇帝一直沿用不絕。奧古斯都的神聖頭銜由君王使用，凱撒的稱號可以自由轉用到親屬身上，這是兩者之間最明顯的差別。但從哈德良即位開始，「凱撒」用來稱呼次於皇帝的第二號人物，被視為帝國的預定繼承人。
　　
四、奧古斯都的性格與策略
　　
奧古斯都何以要摧毀他所推崇的自由政體，只能由這位狡詐的僭主具有細密思考的個性來加以解釋。他的頭腦冷靜、不動感情，加上天性怯懦，19歲開始戴上偽君子的面具，從此習以為常，終身如是。他運用這種手腕，也可能基於同樣的心情，一面將西塞羅列入公敵宣告名單之內，在另一方面又赦免辛納（Cinna）的罪行。無論是為善作惡都出於有目的的做作方式，完全是利害關係的驅使，在開始時是羅馬世界的仇敵，後來反而成為國父。當他制定帝國的權力結構時，所表現的溫和態度完全出之於恐懼，想用人身自由的幻影來安撫人民，用文官政府的假象來欺瞞軍隊。

其一，凱撒被弒的情景始終歷歷在目。奧古斯都對追隨的部下不吝豐厚賞賜，給予高官厚爵，但他也有前車之鑑，知道舅公最親密的友人，有些成為謀叛的凶手。忠誠的軍團可以對抗公然的叛亂，維護他的權力。即使有高度的警覺心，也無法讓他倖免於頑強共和主義者的利刃。羅馬人至今還在懷念布魯特斯（Brutus），一定會歌頌效法他的烈士精神。凱撒由於擁有強大的權力而又加以誇耀，才落得這種可悲的命運。用執政官和護民官的名義來統治可以相安無事，以國王的頭銜會激怒羅馬人而惹上殺身之禍。奧古斯都深知人類的統治靠著實力和名望，在這方面絕對不能一廂情願。要是保證元老院和人民能夠享有古老的自由，他們就會甘願讓人奴役。只有軟弱的元老院和萎靡不振的人民，才會滿足於這種假象，興高采烈的接受，這要靠奧古斯都的後續各帝，出於善心和謹慎來盡力維持。那些陰謀反對喀利古拉、尼祿和圖密善幾位皇帝的人，完全是基於自保的動機，不是為了爭取自由；他們要攻擊暴君本人，並非是要推翻君權政治。

說實在，元老院忍耐70年以後，為了恢復長久以來被遺忘的權力，也做了一次毫無成效的嘗試，這件事使人記憶猶新。當喀利古拉被刺、王位空懸時，執政官在朱庇特神殿召開會議，譴責凱撒的作為，對尚末完全歸順的幾個步兵支隊提出自由的口號，以獨立首長的身分要在兩天以內採取行動，成立民主自由的共和國。但是他們正在進行策畫時，禁衛軍已經有了決定，日耳曼尼庫斯的兄弟、那個笨拙的克勞狄斯在軍營中紫袍加身，禁衛軍準備用武力來支持他的當選。自由的美夢終於落空，元老院只有在恐怖的氣氛中過著奴顏婢膝的日子。這個無能為力的議會並未受到人民的支持，在武力的威脅下只有批准禁衛軍所提的人選。同時克勞狄斯基於審慎的作為，用很慷慨的態度對他們發布大赦。

其二，軍隊的蠻橫無狀使得奧古斯都心懷戒慮，提高警覺。公民在絕望時，也想像軍人一樣能夠為所欲為的運用權力。他在過去曾引導民眾破壞一切的社會職責，那時自己的權力又何其不穩。他曾經聽過暴民在造反時的呼嘯聲，看到現在表面無事而暗中浪潮洶湧，心中更為害怕。第一次革命已付出龐大的酬庸，第二次還要加倍賜予，軍隊明確表示要忠誠追隨凱撒家族，但是群眾不然，一直是反覆無常難以持久。奧古斯都利用羅馬人凶狠的偏頗心態以達成自己的企圖，加強法律的制裁來整飭嚴肅的軍紀，運用元老院的權威來調停皇帝和軍隊，以身為共和國行政首長的權勢，無所畏懼的要求軍隊的忠誠和服從。∼未完，詳見《歷史月刊231期》∼

．全盛時期的羅馬帝國政治 (一)
．全盛時期的羅馬帝國政治 (二)

去年11月中旬，美國黑人史學家富蘭克林（John Hope Franklin）以91歲的高齡與富有盛名的華裔學者、76歲的余英時教授，從二千多人當中脫穎而出，共同獲得有諾貝爾人文學術成就獎之稱的「克魯格終身成就獎」（John W. Kluge Prize for lifetime achievement）。這是學術界引為美談的盛事。但今天我們所得知的另一則有關美國學術的重大消息則是噩耗──以「學而優則仕」形象活躍於美國知識圈的史勒辛格（Arthur Meier Schlesinger, Jr），2月底在紐約辭世，享年89歲。...∼more∼

據荷蘭人探知的情報，1629年西班牙在台灣雞籠、淡水的兵力，大約有兩百名西班牙人與四百名菲律賓人。這些菲律賓原住民又可區分為來自呂宋島北方的卡加揚人、中部的邦板牙與馬尼拉附近的塔加鹿人。卡加揚人與邦板牙人在名義上隸屬戰鬥部隊，但是多數時間從事工兵的任務，負責建築要塞及屋舍或看守眺望台的工作，或是在划槳帆船上服勞役，而極少數具有鐵匠專業的塔加鹿人，則留在西班牙人的主堡聖．薩爾瓦多城裡工作。...∼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