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臺灣往事》有個情節,說的是日據時期,臺灣青年林清文跨海來廈門大學讀書。該片的編劇曾任全國政協副主席張克輝,也是臺灣光復後從彰化到廈大就讀的。
去年秋季,包括福建在內的大陸6省市學生,首次獲准臺灣讀大學及讀碩士、博士研究生。今年報考臺灣碩博班的陸生有545人,錄取人數已在5月底正式放榜。
日前,兩岸學者聚集於淡江大學,研議「高等教育交流與兩岸關係發展」。
臺灣為何要開放陸生赴台?到臺灣讀本科、碩博士有何好處?陸生赴台在哪些方面需要改進?這些問題引起陸生、臺灣大專院校及兩岸社會的關注。
*台校吸引力*一樣的文化 不一樣的教學
一直以來,大陸學生出境求學,主要選擇美英加澳日等發達國家以及香港地區,幾乎沒有到臺灣。這除了臺灣當局的禁絕以外,另一原因是陸生對臺灣大專院校狀況不瞭解。實際上,兩岸雖然同為中華文化,但與大陸學校比較,臺灣大專院校的教學更具有國際視野、創新思維和務實致用。
資料顯示,臺灣現有大專院校160多所,八成以上的教師都有海外留學背景,教材與課程內容「西化」,甚至有一部分課程採用全英文講授。
臺灣有不少名校培養出不少名人。排名第一的臺灣大學有很多頂尖學科,每年投入的教育、科研經費折合人民幣約25億元,以論文數、學術實力排名,被認為是「華文世界的首選」。台大電機資訊專業培養出來的學生遍布臺灣電子電機企業,研發並製造出占國際市場80%的筆記型電腦。
清華大學造就了包括李政道在內的3位諾貝爾獎得主、一位數學伍爾夫獎得主。
大陸的職業教育只分中職和高職,屬專科。而臺灣高職為高等職業教育,有完整的教育體系,可培養出從高中生一直到碩、博士的各層次職業技術人才。
臺灣科技大學致力於讓「學術變成有用」,在臺灣技職體系堪稱NO.1。台科技大設立的建築科技中心、智慧型機械人研究中心、彩卷與博彩研究中心等,在臺灣均屬一流。
在臺灣,大學生普遍可以跨系、跨專業自由選課,學校努力給學生營造最大的發展空間。成功大學推動創新、創意、創業的全新教學思維,成為臺灣「企業界的最愛」。
除了理工科,大專院校在文科方面也有特色。大專院校非常注重中國傳統文化教育。在很多學校,國學被列為全校學生必修的「通識」課。中文系的國學教材為影印本,是完全沒有標點符號的古本。學生的國學基礎相當扎實,對培養生活美感和藝術情趣、處理人際關係起了很大的作用。
顯然,大專院校這些專業特長,以及與大陸不一樣的培養方向、教學方式,對陸生是很有吸引力的。
*官方心態*既愁資源過剩 又怕陸生沾光
臺灣人口不到大陸的1.77%,大專院校數竟為大陸的1/10,每年可招生源約30萬人。進入21世紀以來,由於臺灣出生率持續下降及學生外流,大專院校招收新生數不足15萬人。相比之下,大陸學生充足,這幾年考生近千萬,錄取率僅七成。
早在1985年,大陸就已開放台生「登陸」求學。直到上世紀90年代後,臺灣才允許大陸在校大學生赴台短期交流。面對高教資源過剩的現狀,2010年8月,立法院被迫修正「陸生三法」,開放大陸學生赴臺灣大專院校就讀,並正式承認大陸41所大專院校學歷。
然而,臺灣官方一方面對大陸龐大的學生垂涎欲滴,另一方面卻又對陸生赴台實行苛刻的限制,具體包括「三限六不」,即限學校、限數量、限專業以及陸生不能加分、不影響臺灣招生名額、不享有政府編列的獎助學金、不可在台打工、不可在台就業、不得報考公職。
按照這一政策,大陸學生赴台升學,每年僅為臺灣總招生名額的1%,約2,000人。陸生去臺灣讀大學,只能報考私立大學,不能讀公立大學。想赴台就讀碩士、博士的大陸本科生,只能是臺灣當局認可的大陸41所院校的本科畢業生。
大約估算,在臺灣讀大學,學費加生活費每年約需人民幣5萬元,只有中等以上收入的家庭才承擔得起。臺灣許多大專院校採用自籌、募款等設獎助學金,吸引優秀陸生赴台就讀,仍是僧多粥少。
另外,大陸學生看病只能全部自費,或者付錢投保醫療險或學生團體險。
台生來大陸讀大學、碩博士,完全不受學校、數量、專業的限制,與大陸學生同等收費、同享獎助學金、課餘可以打工,畢業後可選擇在大陸就業,在福建甚至可參加大專院校、醫院、文化、科研機構等事業單位招考。
對比之下,臺灣高教界紛紛斥責當局「三限六不」有違公平乃至歧視。據1111人力銀行調查,連臺灣學生都抱不平,要求當局放寬陸生在台就學打工、就業、申請獎助學金等限制。
*離島新做法*全台限招兩千 離島要收十萬
「三限六不」政策,必然讓陸生赴台意願淡漠。
2011年7月第一次開放陸生赴台,臺灣當局原核定招收大學本科和碩、博士班共2,141名陸生,結果北京、上海、江蘇、浙江、福建和廣東6省市僅有1,904人報名,最終錄取1,265人,實際到校註冊更低至928人。
其中,臺灣87所私立大學招收大陸本科生,有21所交了白卷,最終僅有742位陸生正式確定赴台,與計畫招收1,613人相距甚遠。福建算是被錄取本科生人數最多的,也才199人,其中廈門68人。
報考最多的臺灣院校,前三名為輔仁大學、逢甲大學、銘傳大學,最夯的科系依次為財務金融、大眾傳播、企業管理。
依規定,位於離島的金門大學、澎湖科技大學兩校,不受公立校不能招大陸本科生的限制。兩校的校長則分別率隊到閩南辦說明會,搶奪學生人數。
金門大學是2011年才由金門技術學院升格為大學的,第一次招生就招陸生,儘管招不到百人,但雄心勃勃。金門看好陸生入島就讀所帶來的巨大商機,早在幾年前就已開始規劃,要建設為「大學島」。
金門縣政府和當地民眾達成共識:從廈門搭船到金門僅需半小時航程, 借助「小三通」之利把陸生吸引到金門讀書,初估至少可招收10萬人,來探望陸生的家長和親朋好友也就多了起來。他們在金門衣食住行將產生「大學島」的邊際效應,為金門創造達十數億元人民幣收入。
看好這一前景,金門縣政府遊說了臺灣20所大專院校到金門設分校。其中,銘傳大學已購置為期10年的土地動工興建分校,高雄大學在金門也已取得土地。金門官方的眼界,已然超出兩岸學生交流,而是把陸生赴金升學當成一個比陸客觀光規模更大、影響更長遠的產業來規劃。
*求學現階段*陸生適應快 政策改進難
首屆近千名陸生在台學習、生活已過多時。他們能融入當地社會嗎?答案是肯定的。實際上,正式赴台的陸生適應能力,與在台時間只有4個月的交換生、短期研修生一樣。
學習方面,他們覺得臺灣老師對學生的要求相當嚴格,布置的作業如報告、文獻綜述等也較多,拿到學分並不易。陸生們發現,台生比較有「創意」,敢於表現自我,學風和氛圍都比較開放自由。生活方面,他們認為,臺灣物價較大陸高,開支是在大陸的兩倍以上。
對於臺灣社會環境,許多陸生認為,臺灣公共設施人性化,民眾人文素質佳,生活方式與價值也很獨特,自覺獲益頗多,也很受震撼。以臺灣作為對照,一些陸生開始重新思考未來返回大陸的生活價值。
臺灣當局也注意到陸生入台遇到的一些問題。今年2月,馬英九在國民黨中常會上表示,推動陸生入台已經實施半年,但是限制太多,導致招不到好的學生,應該可做一些檢討,瞭解哪些項目可做一些調整。
據悉,為便於陸生在台生活,已允許陸生申請手機卡號,可以在銀行、郵局開立帳號、申請提款卡。入台6個月以上的陸生,還可以在臺灣購置汽車、摩托車。 針對「健康保險」問題,臺灣方面確定,准予參加學生團體險,投保國泰人壽的醫療險。以國泰人壽醫療險為例,陸生每人每月繳納折人民幣104元的保費,門診每次或住院每天補助給付上限為兩倍,差額自付;重疾手術最高給付折人民幣24,950元。
但是,「三限六不」政策的束縛仍未鬆綁,陸生仍然不能報考公立大學本科和一些所謂「敏感」的專業,不能獲得當地政府的獎助學金,不能利用課餘打工掙錢貼補生活費用。
在淡江大學的研討會上,廈門大學臺灣研究院兩岸關係研究所副所長張寶蓉發表了一份《大陸學生赴臺灣大專院校就讀意願調查報告》。她說,對福建省內2,000多名高中生、大學生進行問卷調查後發現,陸生赴台意願並非大家想像的那麼高,有意願赴台升學的僅占不到1/3。而赴台就讀的原因僅僅是距家比較近,錄取不太嚴格,有競爭力。至於教學品質對陸生的吸引力,則很淡薄。
可想而知,臺灣當局若不改變不公平的政策,不放棄「三限六不」,擴大招收好的陸生將是一廂情願。大陸學生也只能望海興嘆:臺灣大專院校,想要讀你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