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自北京來,是一對文史學者夫婦。
緣起是這樣的:十多年前,我的一部小說得獎,報社有個新欄目叫〈好書兩岸評〉,隔岸邀來時任魯迅博物館副館長的W氏的的忠懇短評,我很感動。隔了幾年,為拍攝魯迅的紀錄片,我自然去北京見了素不相識的W氏,蒙他竭誠協力,遂此訂交。此後每至彼處,總去拜訪,家人也被接待了。
大約從那時起,便多次相邀W氏訪台,但限于兩岸法令,總未能成行。到後,台灣方面開放參訪旅遊,陸客滿街可見了,然而仍屬〝旅遊團〞性質,行程固定,〝團進團出〞各地勝景走馬看花。想特別在某地停留,作私人拜訪,幾乎不能夠。
六月間,我有遠親從安徽參加這類旅行團訪台,想趁停留台北的兩日間,與諸位在台親戚有一次聚餐,也費盡力氣,我們幾乎是在承諾、保證下,將她從旅行團裡〝贖〞出來。(預付了採購行程缺席的回扣款。)別時十五歲的小姑娘,重見時已七十五歲老嫗矣。
W氏終于這回接受台灣的講學邀約,得以〝自由行〞,我們十分欣喜。但他臨行得通過彼方嚴密核查,雖已退休多年,還得填寫政治報告。我們得知,也無話可說。女兒回email對W氏說〝酷!〞一個字。
昨天,我們同W氏夫婦站在〝張榮發基金會〞六樓,那個展覽各國古船模型的大廰裡,有個看向外頭的窗口,只見〝景福門〞、凱達格蘭大道與總統府連成一條直線。我對W說:此地原本是〝國民黨〞的總部建築,現被企業買下,作了〝海事博物館〞。我遂問:哪一天〝中國共產黨〞總部建築,被哪個企業買去,作了別的用途,您能想像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