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學雜誌派遣來為作家留影的年輕攝影家C君,登上我家的庭園石級。
一向不習慣被擺佈拍照–– 好像為符合攝影者心中的某種形象,而被要求這樣那樣。對于此種拍照的約會,我從來懷著不安。不過,這回是寫了五年專欄的出版物所提出,只有勉為其難。
我看過C君發表的作家肖像有幾十位吧,品質很好。有的限于拍攝現場的條件,不能每回拍攝都算成功。而聽他的談吐,知道閱讀且收集著我的出版品,是長期留心我活動的年輕人,因此心情放鬆不少。
我就近請他坐落庭院石桌旁。C銳利的眼睛,遂從我臉上移向插在瓶中的白色山茶花去。
石桌鄰旁有一株數十年的山茶樹,今年先後綻開二百朵以上的白花了吧,在這個季節裡,我們常常以新鮮採摘的花朵贈予來訪的友人。
C舉起相機前前後後微小的調整他與花的距離。他神迷了,忘卻此行的目的是我…
那粉妝玉琢的花容,令人想起多年前一張裹在天藍斗蓬裡的臉龐,在風中忽隱忽現。
現在季節過去,花朵紛落在樹叢四周的泥土地上,如丟棄的廢棉紙,少數幾朵仍掛在枝頭的,也都染上枯焦的色澤。唯只留下的倩影,是攝影家C那回訪後寄來的圖片檔中,彷彿那天午後的日光,也永恆的照在它上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