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賣咖啡和簡餐店的名字,它正面靠一條公路,後面就是海岸。現在我望穿有杆欄的後庭,右手見一長條海堤,以消波塊堆疊而成。盡頭常有人持長竿垂釣。其實,豎著遮陽傘的陽台下方,是一片白沙海灘。
如若是晴朗的日子,〝蔚藍海岸〞名實相符,假日客源不少,他們隨意把車子停靠路肩,就進來了。店裡供應的咖啡不壞,餐食是樸素的家常菜口味,滷煮的、或現炒的,還有時鮮魚蝦。
小米和米弟一進來,就被店內到處佈置著各式各種貝殼所吸引:海星啦、珊瑚啦,大海螺囉等等,平舖在白沙上,或綴黏在柱子上。這些他倆原是從畫本上認識的東西,現在可以近得用手觸摸!我對他倆說:這些貝殼,全都在海邊揀到的唷!
因此,米弟衝上沙灘就對著四周大喊:貝殼!貝殼!他的意思彷彿是要那些隱在祕處的貝殼們,自動現身向他報到似的。
但四周一仍故我,海浪拍岸依舊。米弟的小小身影才低頭四處尋覓:凹凸的沙痕之間;流木與雜物的暗影處。終究一無所得,失望的向我奔來。
〝貝殼原是在的,被先來的人揀走了吧?你看,剛才的店裡不是滿滿的嗎?––他們把貝殼從沙灘上搬進屋子裡了!〞
米弟覺悟的跑向姐姐那裡去––她正用塑膠製的桶子和鏟子挖坑堆堡呢。
海風吹過來,腥味告訴我們:此刻正面向廣闊海洋,背後的市鎮,及市鎮所代表的意義縮退去了。
陣陣的海濤聲響,久了,我們對單調的節奏也彷彿也聽而不聞,只是家人彼此間對話的音量加大。
女兒加進兩個外甥的堆沙運動,幫著兩個孩子從白浪衝激處提來海水。有時候我看見她佇立不動的背影,眺望極遠的海平線消逝處。
說不定就在此時,我和女兒同時想起那久遠以前,她還幼小的時代,從幼稚園回抵家門,在門把上掛了薄薄的書包,(裡面只裝了一盒彩色筆和白畫本),直接走向庭院,在沙礫起伏的地形上,繼續她前一日未竟的水壩工程。
穿著紅色統靴往覆忙碌,她像土木師那樣設計把後牆上的一支水喉,如何使流水導引過來,以試驗她的沙壩抵擋水的能力。
〝阿姨!快來看唷!〞原來這時候外甥倆在外婆的協力下,從堆高的沙丘底下,挖穿成一條墜道,小米的白腳ㄚ從另一頭伸出!
在興奮的大叫聲中,她和我同時自往昔回轉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