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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州方萬龍，斗膽上台一試！」
巨鼓才敲到第二響，一個瘦削精悍的身影便翻上了擂台。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一陣喧嚷，競相向前，都想看清楚上台者長什麼樣。我放低手中的杯子，倚身往窗台外探了探。
「這傢伙會嬴。」尹長風連看都沒看就下了斷。
「你怎麼知道？」我揚眉回頭。
「他是二爺的人。」尹長風道。
我把目光移向擂台旁的看棚，果然發現嚴家二當家嚴成壁身後只剩下「黑無常」杜五，卻看不見「白無常」常錫山的影子。「就算是二爺的人，也不一定會嬴吧？」我反駁。
「要賭嗎？」尹長風微笑道：「賭五百兩如何？」
「不要。」我回頭注視窗外。
就在擂台之上，那自報「方萬龍」的瘦削漢子已經脫去了外衣，露出裡頭的勁裝，向擂台另一角的年輕武師穆修武抱了個拳。穆修武沉著氣回禮，擺出了起手式。他剛才已經在擂台上連勝了兩陣，只要再勝了這陣便能過關。
嚴老太爺這次比武招親，雖然明說了是招贅，但嚴家長房只剩這麼一個孫女兒，就算不把太湖盟算進來，單是嚴家這麼大的家業，還是著實引來了不少人。這擺在外莊的擂台雖非真正的比武，但若不能在此連勝三陣，便進不得明日莊內的比試。
「咚！」
鼓聲甫一響起，方萬龍的身形立動，一口氣便搶攻了十來招，拳砸上路的同時，還連攻了對方下盤十幾腳。不過他身手雖快，動作卻不大，看似攻得緊，其實守得更嚴。
相較起來，穆修武以臂帶拳的甩手劈就顯得笨拙。銅盤山李霸王的橫練鐵拳原本就不算上乘武功，只是這這傢伙底子練得很硬實，不僅下盤紮得宛如盤根老樹，橫練更是練足了火候，雖然捱了姓方的幾下，卻顯得不痛不癢，反而他拳風所及，對手都得暫避其威。
「你真的願賭五百兩？」我回望尹長風，心裡暗自盤算著。
「是啊。」尹長風持筷的左手靈巧之極，兩三下便剔淨了他碗裡的蝦子，「你要賭了嗎？」他瞇起眼睛細嚼著。
我正欲開口，場上人群卻突然爆出一陣驚呼。我回頭一看，赫然發現穆修武已經跪倒在擂台上，掩著臉的雙掌間盡是血，左小腿也整個歪折變形。我忍不住瞪了那嘴角冷笑的方萬龍一眼，的確，橫練再強也練不到眼睛上，但在比武招親的擂台上出這麼重的手，也未免太過了。
害我險些就輸了五百兩。
「咚！」鼓聲一響，高台上有人喊道：「處州方萬龍獲一勝！」從看棚下奔出來了幾名嚴家的莊丁，將重傷的年輕武師架下了擂台，用沙子清去了台上的血。
「咚！」巨鼓又是一響，但這次卻是對有意挑戰者的催促。由於方萬龍剛才的出手陰狠，底下雖然人群鼓譟，但沒有人真的挺身而出。「咚！」「咚！」巨鼓又響了兩次，方萬龍好整以暇地揹著手，若十巡鼓罷都沒有人敢上台，他也算過關。
「咚！」第四響了。
就在鼓槌再次落下之際，人群的喧嚷突然一下子靜了下來，接著又爆出一陣如雷的喝采。擂台上的方萬龍臉色嚴肅了起來，順著他的目光，我看見一個人影走出了太湖盟的看棚。
「正主來了。」尹長風放下了筷子，挪身向了窗台。
我睜大眼睛細看著那走出看棚的男子。他臉膛黝黑，雙目如炬，濃眉間留著深深一道刀疤，疤邊翻鼓的赤紅肌肉令人忍不住心中一悸。他長得不矮，但體栽也不算特別高大，只是卻極為結實。
我記得他應該十三歲便出道，最初是「翻江蛟」劉順的手下，太湖盟攻打黑蛟幫時他十九歲，浮洞一役，他以寡敵眾，拒太湖盟群雄於峽門前達三日之久，就連嚴大爺的兩個兒子都死在他手底下。黑蛟幫亡了之後，嚴大爺不記子仇，收他入了門下，他也盡忠回報。在太湖盟十五年，他做的都是別人不願做，也不敢做的差事。
「湖州夏候厲！」
他按規矩報出了姓名，雖然聲量不高，我卻依然可以聽見他說的每一個字。
（五篇之一，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