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是一個好去處。沒想到身為外國人,竟只需要出示護照,填個簡單的表格,便可以成為圖書館的成員。
兒童讀物區是我經常光臨的區域,因為可以找到許多有關歷史的主題,以簡單,但富有問題意識的方式所編排的童書。就像我一看到詹姆斯黨人(Jacobite)的題材時,便感到相當興奮。因為詹姆斯黨人與雅各賓黨人(Jacobin)雖然只差幾個字母,但指的是完全不同的事物。雅各賓黨人與法國大革命的恐怖團體有關,而詹姆斯黨人則與十八世紀前半葉的英國相關。我今天想談詹姆斯黨人。
伊莉莎白一世過世後,膝下無子,只好從蘇格蘭迎來詹姆斯一世。他是蘇格蘭女王瑪麗的兒子。這件事有趣的是,瑪麗因為涉及暗殺親夫的疑案,而被逐出蘇格蘭,終其一生都希望能回蘇格蘭,贏回她的王位,但她的兒子接續(也反對)她,成為蘇格蘭國王。而且後來還統治英格蘭,開啟斯圖亞特王朝。
在斯圖亞特王朝之下,英格蘭和蘇格蘭仍然是各自獨立的。傳到詹姆斯二世時,他與國會不合,好求權力,又是天主教徒,頗令眾人不悅。於是眾人推舉他的女兒瑪麗接續王位。詹姆斯二世被罷黜,逃離英國。這就是大家所熟知一六八八年的光榮革命。
我們的教科書沒有寫的是,詹姆斯二世逃到法國後,有一群支持他的人馬,這群人馬就是詹姆斯黨人的由來。而拉丁文「James」為「Jacobus」。詹姆斯黨人一心想幫助詹姆士二世奪回王位。詹姆斯黨人除了在法國的這一幫人,別忘了斯圖亞特家族來自蘇格蘭,他們還可以向蘇格蘭請求協助。
第一次起事,以失敗收場。不過檯面上的這些人物,很快地一個個過世。詹姆斯二世的女兒瑪麗在一六九四年過世,他的夫婿威廉獨自在位直到一七○二年。海外的詹姆士二世則在一七○一年過世。接位威廉的是安妮女王。當安妮的孩子相繼都過世時,英格蘭人原先的安排破局(原本寄望安妮的眾孩子們,可以確保王位繼承不成問題),所以他們又選了第二個人選索菲亞。她的母親是詹姆士一世的大女兒伊莉莎白,後來嫁給腓特烈五世,也就是巴拉丁選帝侯(Elector Palatine),也就是索菲亞的父親。而索菲亞自己後來嫁給德國的漢諾威選侯。
可見的未來是,當索菲亞過世時,他兒子自然就成了繼位的人選——德國人。蘇格蘭的國會很不滿,想選自己的國王,英格蘭相當擔心,於是要蘇格蘭加入英格蘭。一七○七年通過聯合法案,統一蘇格蘭與英格蘭。
一七一四年,安妮女王和索菲亞在同一年過世時, 詹姆斯黨人又有把柄可以說嘴了:怎麼可以讓外國人當國王呢?何不迎回詹姆斯二世的後代,名正言順的英國人。
蘇格蘭高地本有自己的氏族(clan)系統,這包括語言、文化、作戰技巧各方面的差異。我們可以想像當喬治一世即位時,他將面臨詹姆斯黨人與蘇格蘭聯合叛亂的挑戰。他開始一一收服蘇格蘭高地的族長,還鋪設了許多交通要道,方便進入高地管制。
一七四四年喬治二世登位,英法為了奧地利王位繼承而開戰,詹姆斯黨這方已經傳到第三代,詹姆斯二世的孫子查爾斯•艾德華•斯圖亞特。他趁此機會尋求法國的合作 。
他從蘇格蘭高地的西邊起事,在其實並沒有太多氏族支持他的條件下,竟然很幸運地打到愛丁堡。而且還從愛丁堡南進到德貝(Derby),令許多倫敦人大感恐慌,紛紛收拾行囊,準備逃難。不過,後來因為援軍遲遲未到,在蘇格蘭族長的進諫下,打道回北方。
回到北方後,除了福爾克(Falkirk)一役打了勝仗,之後的戰役就沒有那麼幸運了。經費用罄,加上沒食物,又遇上壞天氣,在卡洛登(Culloden)輸掉了關鍵性的一役。開始他的逃亡生涯,還一度裝扮成女人,避免被認出。
查爾斯可以往外逃離,但蘇格蘭的居民可就沒有那麼幸運。喬治二世的兒子坎布蘭公爵(Duke of Cumberland)採取強烈手段,所有的可疑人物格殺勿論。當初只有少數部族被說服,加入詹姆斯黨。如今為了斬草除根,許多平民的家產被燒、被毀,很多人甚至原本就支持國王這邊,也遭到池魚之殃。宗族制度被毀、母語蓋爾語(Gaelic)也很難延續,蘇格蘭裙被禁止。這對蘇格蘭的文化有重大的影響。
查爾斯待在羅馬,直到68歲過世,膝下無子。
而蘇、英關係自此有很大的間隙。直到現在蘇格蘭有很強的自我認同,蘇格蘭人就是「Scot」,不是「Englishman」。他們有自己的國會,也有自己發行的貨幣。這個貨幣是具有法定定位,可以流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