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一所著名學府校園廣闊,大到學校有設置專門的班車及公共汽車?沒錯,就是目前執中國工科牛耳的清華大學。
1860年英法聯軍的一場大火,將「圓明園」幾乎燃燒殆盡,可這把大火卻在接近「清華園」的時候滅了。身為康熙行宮「熙春園」的前身,「清華園」就是日後清華大學校址所在。
屬於東方凡爾賽宮「圓明園」的其中一部分,「清華園」風景之瑰麗自然不在話下。飛簷攢角、雕樑畫棟,迴廊高亭蜿蜒其中……。
清華的另一特點,是其建校之初為美國退還部分庚子賠款所建立的留美預備學校。於是在皇家園林的別致優雅中,點綴著美式風格的校園建築,中西合璧的基因,昭告了它的獨一無二。
及至五○年代,中國大學院系重新調整改革,清華的文理科被劃給了北大,工科開始在清華強盛茁大,輾轉至今,始有中國的「麻省理工學院」之稱。
本書圖文並茂,細數清華的古與今。今年適逢創校百年,清華故事絕對值得您伏案細讀。
▌不凡年代裡的不平常生命
而您,該是最傑出的了……
洋務運動之後,在容閎的大力推動、洋務派的鼎力支持下,中國原本是送了好幾批兒童到美國留學的,但是在十幾年後,清政府就下令全部的中國留學生中斷學業回國來,中國近代第一次留學事業的嘗試就這樣失敗了。
然而,留學的事業卻不會從此夭折。
清華大學便是和中國近代的留學事業緊密聯繫在一起的。
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的時候,中國人向日本學習的風潮興起,很多中國的有識之士紛紛東渡扶桑,尋求救國、救民之道。美國一些有遠見的政客們看到,中國留學生的這一趨勢將對未來美國在中國的地位沒有好處。他們希望更多中國青年接受美國的價值觀、社會形式和生活方式,能夠對美國人產生更親切的感情。
在1907年的時候,美國總統希歐多爾•羅斯福(Theodore Roosevelt)正式宣布:「我國宜實力援助中國例行教育,使此繁眾之國能漸漸融合於近世之文化。援助之法,宜將庚子賠款退贈一半,俾中國政府得遣學生來美留學,使修業成器,蔚成有用之材。」
清廷還能說什麼呢?自然只有表示歡迎,然後制訂好了向美國派送中國留學生的計畫,設立了專門的機構「遊美學務處」,建立了留美預備學校「肄業館」。1911年遊美學務處和肄業館從北京的史家胡同遷進了清華園,肄業館正式改名為「清華學堂」,遊美學務處進駐工字廳。1911年的4月29日,清華園正式開學。這一天於是成為清華大學傳統的校慶日。
今天讓中國人為之驕傲、讓無數中國學生嚮往景仰的清華大學,就是這樣作為國恥家仇的結果出現在歷史上的,並不是在輝煌中誕生,而是滿懷屈辱和無奈向我們走來⋯⋯。
清華學堂作為留美預備學校,所擔當的使命就是在國內選拔和訓練學生到美國學習。因為有美國人的參與,再加上中國原本就有全國考試的傳統,清華學堂成為當時中國唯一具有現在「高考」形式的選拔制度,在全國範圍內招生,進行統一考試的學校。
早春時節,北京的宣武門內學部裡,全國各地的考生們頂著料峭春寒,站在廣場上。遊美學務處督辦周自齊先生,操著他的山東口音唱著考生的姓名。被點到名的考生,或胸有成竹、或忐忑不安地喊著「到」,進入考場,為成為第一批清華學堂的學生而緊張激烈卻又悄無聲息地競爭著。
考試可算是科目多到家了,有英文文學和作文、國文、歷史、地理、世界地理、大代數、平面幾何、三角、歐洲上古史、法文或德文、拉丁文、初級化學、初級物理、生物學。考生必須通過所有的科目,才能被錄取。以現在看來,這簡直不可思議,就像是無情的狂轟濫炸。能通過的人實在是不簡單哪!
按說,來清華的校友應該從這一批人開始算起。他們中有不少後來名滿天下的著名學人,比如說化工專家侯德榜、著名哲學家金岳霖和物理學家葉企孫等等。可是清華的人習慣上卻把遊美學務處遷到清華園之前送出國去的留學生也算作校友,比如說錢學森、馬寅初等等。這也難怪,遊美學務處和清華的關係怎麼理才能斷個涇渭分明呢?
……
工字廳的旁邊就是古月堂。
與工字廳相比,古月堂顯得小巧玲瓏,而且也平和嫵媚很多。小門前立著一對憨態可掬的石獅子,面帶凶相,看上去卻像是嬰兒在發脾氣。
古月堂原來被清華男生稱作「狐堂」。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呢?說來也有意思。按中國的拆字遊戲,古月加在一起,便是一個「胡」字,和狐狸的「狐」字諧音。當時的古月堂是清華女生的閨房,男生們總能夠感到她們難以抗拒的魅力,所以把古月堂稱為「狐堂」了。
清華本來是沒有女生的,那時候才是貨真價實的和尚學校。不過,起初男生們也並不因此鬱悶,因為痛苦總是在對比中產生,當時男女都是在專門的學校裡分開念書的,北大招收女生也是後來的事情。在1928年清華學校正式改為大學的時候,清華就開始招收女生了。女孩子們一進學校,就住進了古月堂,一直住到1933年。
那時候也和現在一樣,女生宿舍不讓男生隨便進入。這個規定一直是不得人心的,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古月堂的管理是非常嚴格的,除非男扮女裝,清華的小伙子們只有望門興歎。但是,人為的阻隔卻使得他們對這「狐堂」充滿了好奇和嚮往,來來往往之時,總要一邊假裝君子,一邊又學小人偷窺,對裡面的半把椅角、一聲輕響都饒有興致。
好在學校也並非完全不人道,每一年的校慶日,古月堂可以對男生開放,供他們盡情參觀。這一天對於男生來說實在是太寶貴了,所以期盼校慶之心很是急切。
校慶的時候,又正是春光明媚、花紅草綠之時。一大早,男生便醒轉過來,頭腦裡第一個念頭就是向「狐堂」奔去。但是,這幫壞小子卻不是那只想在女孩子面前賣斯文、討歡心的傢伙,他們早已經準備好了如何大鬧女生的閨房。
一大群、一大群的清華男生們蜂擁而至,讓平時安靜嫻雅的古月堂紛亂喧鬧起來。女生們閃在一旁,彷彿鬼子進村時的無辜平民,驚懼卻又無能為力地看著呼嘯而來、四處亂竄的入侵者們。男生可倒好,一點憐香惜玉的情懷都沒有,平時的君子風範全都不知道扔到了什麼地方,在這重要的日子裡,男生們都不再是「好逑」的君子,反倒成了頑劣淘氣的野孩子了。一大群男生居然手拿著「二踢腳」放起鞭炮來,巨響不斷,把呆站著的淑女們嚇得面色如土,連逃竄都忘了。男生卻不會上前撫慰,反而轉身湧進了她們的閨房,如山賊打劫一般,把看上眼的東西席捲而去。女生們無力反抗,又無處申冤,只得和男生們進行和顏悅色的交涉,用雞蛋去把東西給贖回來。
當年的清華男生就是這樣的「紳士」。這股淘氣勁和他們接受的美式教育不無關係。
文章摘自《一場中西合璧的美麗邂逅:百年清華的理性與浪漫》•序曲文化出版•龐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