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冀人愚而自明,
示人以愚,
其謀乃大。
譯文
人們希望別人愚笨自己卻聰明,讓別人覺得自己很愚笨,背後的謀略野心可能更巨大。
釋評
小人的智慧往往不輸君子的謀略,有時還顯得更加實用和有效。正視這一事實,對認識專制時代的本質有不少幫助,同時,它也說明了小人的本事絕不僅僅是使壞鬥狠那麼簡單。
小人中不乏智慧超群的人物,他們對社會和人性有著透徹的認識和瞭解,故而才能避實擊虛,陰謀屢屢得逞。裝瘋賣傻,以愚示人,在小人做來,其逼真和欺世盜名常常要高過君子。這是他們為達目的誓不甘休的精神使然,也是他們智慧和才能的一種表現,絕不能等閒視之,掉以輕心。
【事典】被愚弄的唐玄宗
唐玄宗李隆基自恃聰明絕頂,卻每每落入安祿山的圈套,險些讓江山易主。說起安祿山的騙人伎倆,其實並不神秘,他只是表面裝得愚鈍無知而已。
用這個招法對付唐玄宗,安祿山卻有過人的見地,他曾對自己的兒子安慶緒說:
「皇上享國日久,自生驕狂之心。我若和朝中大臣一般說辭,顯露聰明,一來為其不喜,二來令其生疑防範,三來也會讓群臣忌恨。這些都是大禍的前兆。」
安祿山於是處處表現愚笨,他還在奏書中說:
「臣出身番戎,才識淺陋,全憑陛下重愛,臣才有今日的恩寵和榮耀。臣不會說什麼,也不知該如何表達臣對陛下的熱愛之心,但我只知道要報答陛下,縱是百死也心甘情願。」
安祿山晉見唐玄宗時,唐玄宗對他十分憐愛,百般嘉許之後,又特意讓他與皇太子見面,安祿山故作愚笨的樣子說:
「皇太子是個什麼官呢?」
唐玄宗一笑說:
「朕百年之後,繼承皇位的人,就是皇太子了。」
安祿山急忙跪倒,謝罪說:
「臣愚笨已極,只知有陛下,卻不知有皇太子,罪該萬死。」
唐玄宗被他的把戲逗得搖頭一笑,心中卻是十分快慰。
安祿山見楊貴妃深受皇上的寵愛,他便請求當楊貴妃的乾兒子。當安祿山拜見唐玄宗和楊貴妃時,他卻先拜楊貴妃,後才拜玄宗。玄宗笑著問他何故,安祿山只回答說:
「番人先母而後父,難道陛下認為我錯了嗎?」
唐玄宗見他如此「忠厚老實」,一怔之下,不禁放聲大笑。
安祿山如此作戲,朝廷上下都笑他出自番邦,不懂禮儀。唐玄宗這時也放下心來,他對楊貴妃說:「安祿山乃邊關大將,手握重兵,今見他這般稚嫩愚頑,倒教我解除了疑慮。這樣的愚昧武夫,只知上陣殺敵,我還有什麼不放心呢?」
安祿山的賣力表演,他的手下人都看不下去了,他們對安祿山說:
「將軍乃國之重臣,身繫天下利害,如今竟使朝野嘲笑,以為趣事,這太損將軍英名了。」
安祿山一笑置之,只對自己的兒子說:
「大丈夫能屈能伸,受點羞辱算得了什麼?他們笑我愚笨,我卻笑他們無知呢!只怕等他們明白過來,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安祿山到了晚年身體十分肥胖,腹部垂至膝蓋,需像拉車一樣晃動雙肩才能走路。為了討唐玄宗的歡心,安祿山苦練「胡旋舞」。在唐玄宗面前表演時,他的龐大身軀竟能輕捷如風,看上去滑稽可笑,令人難以置信。
唐玄宗一次指著他的肚子說:
「你的肚子太大了,裡面都裝了些什麼?」
安祿山粗聲說:
「別無他物,只有一顆忠於陛下的紅心!」
唐玄宗為安祿山所迷惑,連連授其高官和予以重賞,宰相楊國忠一再進言安祿山必反,唐玄宗卻自信地說:
「安祿山對世事人情尚且不通,又怎曉權謀造反之事呢?他愈是愚鈍天真,愈能更好地為朕所用,這樣的人要比聰明奸詐之輩可靠多了。」
從此,唐玄宗再不對安祿山生疑。安祿山暗中招兵買馬,於天寶十四年(西元七五五年)十一日發動了叛亂,史稱「安史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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