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個月爆發於西非幾內亞、已奪走一千多條人命的伊波拉病毒,日前傳出又有三百多位當地人死去。原來他們聽說鄰國獅子山一位女巫醫擁有「奇異力量」,能治癒伊波拉的感染,而紛紛越過邊境就「醫」,但這位女巫醫自己後來亦染感染病毒身亡,導致疫情因此擴散至獅子國其他城鎮……
《圖騰與禁忌》揭露,原始部落如何治病
野蠻人對於和他們酋長、國王、神職人員的互動,是由兩個互補而不衝突的準則加以主導,那就是,人們必須提防統治者,也必須保護統治者;這兩個準則都得藉由大量的禁忌規章來達成。我們已經知道為什麼人們必須提防統治者,畢竟他們是某種充滿神祕和危險魔力的帶原者,這種魔力一經碰觸就會像電流般傳導出去,讓不具備此力量的人死去,或者墮落沉淪。
人們會避免直接或間接碰觸危險而神聖不可侵犯的酋長、國王、神職人員等等,倘若無法避免,就必須舉行儀式以阻止可怕的後果;例如在東非的努巴斯族(Nubas)就深信,「一旦踏入僧侶國王的住處,就必須死亡。唯一能免除此危險的方法是,在踏入房屋時露出左肩,並讓國王用手碰觸。」由此我們可發現一特別之處,那就是,國王的碰觸成了神聖、且能保護人們免於危險的方法,但人們碰觸國王卻會為自己帶來危險。國王的碰觸,在主動與被動之間有著對立的結果。
國王碰觸子民,治癒了疾病
若說國王的碰觸能帶來治癒效果,那我們其實不需特別從野蠻民族之中找尋案例。在不久前的某個時期,英國國王便曾對罹患淋巴結核病的患者行使這種力量,這種病在醫學界有「瘰鬁」(The King’s Evil)之稱。到了伊莉莎白女皇(Elisabeth),她則放棄使用這份特權,而她之後的繼任者也很少運用這種特殊力量。查理一世(Charles I)則是在西元一六三三年一舉治癒了百位病患;英國內戰勝利之後,他那放蕩不羈的兒子查理二世(Charles II)更以此舉大肆慶祝,是為透過國王治癒淋巴結核病風潮的全盛期。
查理二世在他統治期間曾碰觸過十多萬名淋巴結核病患。由於尋求治病的患者實在太多,某一回甚至有六或七個人被擁擠的人群擠壓踩死。而到了懷疑論者威廉三世(Oranier Wilhelm III)時代,這位在斯圖亞特(Stuarts)王室被驅逐後成為英國國王的統治者,他則反對這種魔力。他僅碰觸過病患一次,並當場說了「上帝賜予你們健康和更多理智」這句話。
黑小孩│劉其偉,混合煤材、棉布,西元1984年│佛洛伊德名著《圖騰與禁忌》,全彩配圖,邀得國寶級藝術家劉其偉作品共襄盛舉
此外,底下的報導則可證明,當人們有意或無意碰觸了統治者、或屬於他的物品時,將會帶來什麼恐怖的後果──「在紐西蘭,有位崇高且神聖的酋長將自己吃過的食物放在路邊。他離去後,來了一名奴隸,一個年輕力壯、卻飢腸轆轆的小夥子,當看到有食物遺留在路邊,便走上前去吃光光。就在吃完後不久,有位目睹全程而深感驚恐的旁人對這年輕人說,剛才他所吃的食物是酋長吃過的。年輕人是一名很強壯很勇敢的戰士,但當他一聽完這些話,便馬上倒臥在地,不斷抽搐痙攣,在隔天日落之前就死了。」/「有位毛利族婦女吃了一些水果後,才聽說水果是來自禁忌之處,她馬上大聲喊叫,說自己冒犯了酋長的靈魂,這個靈魂會將她殺死。此事件發生在下午,隔天中午左右她就死了。」/「毛利族酋長的點菸器曾經殺死過很多人。有位酋長遺落了點菸器,其他人撿到後便占為己有,用來點燃自己的菸斗。而後當他們發現這個點菸器原來是酋長的,他們就被嚇死了。」
從上述例子可知,無怪乎將酋長、僧侶這麼危險的人和人群隔絕開來,是如此必要──人們於是在這些人的住處周圍加上城牆,讓其他人無法靠近。而我們也漸漸明白,這個源自禁忌規章而設置的城牆,時至今日演變成了宮廷儀式。但和統治者有關的禁忌,重點可能不在於「保護」人民的需求,而是為了保護統治者這類尊貴的人免於受到威脅逼迫的危險,才慢慢發展出這樣的禁令和宮廷禮儀。
之所以必須保護國王免於遭受任何危險,是因為國王對人民的一切是非常重要的。國王是維持世界運作的人,「人民不僅感謝他帶來雨水和陽光,讓地上的水果得以生長良好;也感謝他賜予的風,讓船隻可以靠岸;並感謝他賜予一塊讓他們可以立足的穩固大地。」
野蠻民族的國王通常被賦予多種權力,也擁有某種「只有神才能帶給他人幸福」的能力。這樣的能力在日後文明化的階段,逐漸演變成只有宮廷中最善於諂媚或卑躬屈膝的侍從,才會假意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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