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月上檔電影《蘇珊夫人尋婚計》,搭配服用此原著小說《蘇珊夫人》※
珍.奧斯汀少女時代的心機之作──風情萬種、工於心計的美麗寡婦蘇珊夫人,周旋於兩個男人之間,想為自己再覓良緣,同時,她還要忙著把女兒嫁掉。蘇珊夫人的如意算盤究竟打得如何……
【導讀推薦】(節錄)
書信女王—《蘇珊夫人》中的惡女、書信與權力展演
文/施舜翔(作家、文化評論人,現為「流行文化學院」總編輯,著有《惡女力》、《少女革命》)
二○一六年九月,《蘇珊夫人尋婚計》(Love & Friendship)上映,讓所有的珍迷都瘋了。這部電影名字雖取自珍•奧斯汀少女時期作品《愛與友誼》,改編的卻是她少被論及的中篇小說《蘇珊夫人》(Lady Susan)。曾在一九九六年扮演艾瑪的凱特•貝琴薩(KateBeckinsale),二十年後,再次出演珍•奧斯汀筆下最迷人的反派角色,帶起一波《蘇珊夫人》的後現代文藝復興。
《蘇珊夫人》的魅力在哪,何以在被遺忘了兩百年以後,重新掀起閱讀浪潮?要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可以談《蘇珊夫人》所展現出的書信力量,以及惡女的魅力。
《蘇珊夫人》是書信體小說,因此,談《蘇珊夫人》,不可能不談書信寫作。一九三二年,查普曼(R. W. Chapman)編輯的珍•奧斯汀信件出版後,珍•奧斯汀的書信本身形成了一門研究。她所寫的信為何重要?批評家想看珍•奧斯汀在信中談大事、談政治。可是,他們找到的,卻淨是芝麻小事。珍•奧斯汀不是沒談過大事,也不是沒談過政治,只是,她信件中所寫的大多是舞會、愛情、婚姻、風尚,以及家庭瑣事。批評家失望了。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芝麻小事舉足輕重,芝麻小事也有政治。正如她在一八○八年寫給姊姊卡珊卓(Cassandra Austen)的信中所說:「這些的確都是芝麻小事,不過卻是舉足輕重的芝麻小事。」(Little Matters they are to be sure, but highly important.)
在珍•奧斯汀的年代,寫信是女人的家務責任,寫信同時也是女人的權力來源。十八世紀末,英國郵政系統改革之後,私人信件急速增長,女人每天寫信給親人、給密友;書信,是女人的日常生活實踐。透過寫信,女人掌握了人際關係,掌握了家庭社群,掌握了舞會婚姻;書信,因此也是女人的日常權力展演。
書信是表演。通信本該私密,珍•奧斯汀也從未想將信件公諸於世,可是,她當然也知道,就連寫給姊姊卡珊卓的親密信件,都是一種文字表演。所以,書信本身就是舞臺。女人透過寫信表演不同層次的情感思緒,女人也透過寫信掌握細膩微妙的人際關係。表演性親密(performative intimacy)最終成為十八、九世紀女人重新取得權力的策略。
而蘇珊夫人正是表演性親密的箇中好手。《蘇珊夫人》小說從第一封信,就開始表演。蘇珊夫人對小叔維儂先生表演親密、表演關心,希望能到教堂山莊園落腳。下一封信,蘇珊夫人立刻向密友艾莉莎揭露了自己逃離曼華林家,走投無路的情況。蘇珊夫人將書信化為自己粉墨登場的舞臺,透過書信表演各式各樣的情感,也透過書信操弄錯綜複雜的人脈。向來識破她表演的弟媳凱薩琳•維儂便說,蘇珊夫人帶來的最大威脅,正來自她對語言的完美掌握—書信,不只是蘇珊夫人的文字舞臺,更是蘇珊夫人的權力來源。
書信寫八卦。不過,正如芝麻小事舉足輕重,書信八卦也非同小可。八卦在父權社會的語言位階中原被賤斥,珍•奧斯汀的書信卻揭露了八卦的政治性。 八卦是社群互動的微妙體現,權力政治的陰性切面。透過八卦,十八、九世紀英國女性建構出了自己的陰性書寫語言、陰性集體經驗,在此頻繁交換瑣事的過程中,形塑出自己的社群。書信的八卦,因此也是嚴肅的八卦(serious gossip)。珍•奧斯汀正是透過寫給姊姊卡珊卓的八卦,以諷刺口吻讓自己跳脫女人必須透過婚姻市場取得身分的社會規範。
蘇珊夫人是八卦政治性的文學化身。她以八卦建構情誼,交換感情。她也以八卦運轉人事,再造自我。艾莉莎與蘇珊夫人這對密友正是透過八卦共謀一切的最好例子。然而,這只是文本內的八卦交換。《蘇珊夫人》最有趣的地方,可說是存在於文本內外的八卦交換—每位快速翻閱著《蘇珊夫人》、熱切期待後續發展的讀者,都是蘇珊夫人隱而不見的歷史共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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