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
席爾文為這幾行字編了一段旋律,之後常常唱給我聽。
「我最好打電話給爸爸。他可能因為暴風雪停課。」尼可說。
「這裡沒電話。」我說:「席爾文不喜歡電話。」
「沒電話?」他重複我的話。
「沒。」
「電腦呢?」
「沒辦法。席爾文只用來寫東西。他的電腦沒跟外界連接,只用來寫字。這裡也沒電視。他有……他以前有一個裝置,可以聽天氣預報。我們晚一點可以找找看。」
「爸媽會擔心的。」尼可說。
「我在車上留了紙條,」芙蘿拉說:「我把紙條留在前座,這樣媽媽就知道我們已經找到人幫忙了。」
尼可盯著芙蘿拉看。
「妳?留了紙條?」
芙蘿拉點點頭。
「我會寫字呀,你知道吧。我寫了大大的我們很安全。」
沒人說話。
芙蘿拉聳聳肩。
「我編的啦。我可能寫錯字了。」
「妳確實很安全呀。」我說:「那又不是編的。」
「芙蘿拉,妳做得很棒。」尼可說:「說不定媽媽看了,就不會擔心了。」
「我只做了這件事,」芙蘿拉說:「可是你救了我耶。你用毯子裹住我。把我從冷冰冰的車裡救出來。」
尼可搖搖頭。
「是泰迪救了我們。」
「是你找到泰迪的。」芙蘿拉固執的說。
「我們找到了彼此。」我說:「就是這麼一回事。」
芙蘿拉咧著嘴對我笑。
壁爐裡有根木柴燒了起來。火光在牆上跳躍,就像席爾文大聲朗讀的那些文字。
芙蘿拉靠近去看席爾文的相片。有一張是他在屋裡,被學生們圍繞。還有一張是席爾文和我一起拍的,我們的頭靠在一起。
芙蘿拉轉過身來。
「那是你耶。」她說。
「那是席爾文救了我以後拍的。」
芙蘿拉又轉過去看相片。
「席爾文救了你之前,有人拋下你嗎?」
「對呀。」
「就跟我們一樣。」她說,依舊盯著相片看。
尼可從壁爐邊轉過身來,表情看起來很哀傷。
「芙蘿拉,媽媽沒有拋下我們。她是去幫我們求救。」他說。
「孩子會講出小小的事實。」席爾文有一次這樣跟我說:「而詩人試著去了解這些事實。」
講出小小事實的人是芙蘿拉。發現這事實很難入耳的人是尼可。
他不願意去想這件事,媽媽在猛烈的暴風雪中,留他們在原地那麼久。
一根木柴嘎吱作響,火星散落到石頭壁爐外。尼可撥了回去。
跟席爾文在的時候一樣。
芙蘿拉盯著我看。不知道為什麼,我懂她在想什麼。芙蘿拉總是那個問問題的人。
「所以他在哪裡?」她問:「席爾文在哪裡?」
她的聲音好輕柔。這個問題沒有惡意,可是我沒辦法回答。我走到窗邊,向外看。
芙蘿拉沒有跟過來。
文章出處/資料提供:小麥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