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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蛋
我不想回家，爸媽應該吵完了，但等他們知道學校發生的事又會開始吵架。不，我要去一個讓我安心的地方，老雷家。
我從他家的廚房門闖進去。
「老雷？是我，我可以……我可以在這裡待一下嗎？」
老雷走到客廳門口，神色慌張。
「什麼？你是誰？」他抓著門框說。
「我是麥斯啊，老雷，你知道我是誰！我幾乎每天都會見到你，請你相信我，我沒辦法……我現在沒辦法重新解釋……」
我想他應該看得出來我哭過，他盯著我一會兒，接著走進廚房。
「坐吧，麥斯，我來弄點喝的跟餅乾，如何？」
我鬆了一口氣。
「謝了，老雷，太好了。」我說。我走到客廳、頹坐在沙發上，我好累。我想起在學校製造的混亂，那裡一定有很多憤怒的家長想知道是誰害他們的小孩這麼生氣。
老雷用托盤端來餅乾和兩杯柳橙汁，走過來放在小桌子上，接著打開餅乾罐遞給我。
「我們來聊聊你吧，看能不能幫我喚起一些記憶。」
我拿出罐子裡的薑餅。
「我是麥斯．貝克特，12 歲，還有……每個人都討厭我。」我說。
老雷喝了一口柳橙汁。
「這句話好沉重啊，年輕人，為什麼每個人都討厭你呢？」
我開始吃餅乾，沿著邊緣小口小口的咬。我的喉嚨還是卡卡的，我不喜歡這種感覺，但專注的咬每一口讓我平靜了下來。
「他們討厭我是因為……我就是我。」我說。
「他們不可能只因為是你就討厭你呀。」他說。他也開始用同樣的方式吃餅乾，從外圍把餅乾一圈一圈愈咬愈小。
「每個人都討厭我，因為……因為我是個魯蛇，總是惹麻煩，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錯的，每一件事。」
我感覺得到老雷的視線，我繼續說。
「我最好的朋友討厭我……其實學校每一個人都討厭我……連老師也是。」
老雷把頭歪向一邊。
「那你的家人呢？他們一定不會討厭你。」
我轉頭看他，忍住淚水。
「我爸媽光是討厭對方就夠忙了……可是……他們不能好好相處也是因為我，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惹麻煩的話他們就不會這麼常吵架了，也許他們就不會討厭對方。」
老雷拿開正要咬下去的那塊餅乾。
「我不討厭你啊，麥斯，你幫我畫了一張很棒的畫像，不是嗎？」他指著壁爐台上那幅裱了框的畫，那是我幫學校比賽畫的，他總算記得了。我看著那幅畫，那是少數讓我感到驕傲的東西，不過今晚它看起來好像沒那麼好看了，鼻子看起來好像快掉下來，兩隻眼睛也沒在水平線上。
「那幅畫爛死了，你應該把它丟掉。」我說。
老雷嘆了一口氣。
「聽起來你今天過得特別糟啊，年輕人。我們都有這樣的時候，這輩子我可經歷多了。」
他淺灰色的眼睛望向牆壁一陣，又望向我。
「不過，你今天過得很糟不代表明天也會一樣，不代表後天或大後天也一樣。」
文章出處／資料提供：小樹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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