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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7/23 第4000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今日文選 最後一個任務(上)
人文薈萃 小詩房/命運、飛盤
半頹廢男人/傷痛的記憶之窗
讀一顆心/少女甘地

  今日文選

最後一個任務(上)
張容兒/聯合報

第9屆台積電青年學生文學獎短篇小說首獎

張容兒(雲林縣斗六市人,浙江省溫州二中三年級,已申請進入台灣大學歷史系)

這篇作品呈現了這個年紀生活的精神面貌,道出真實世界與網咖世界之間的微妙互動。——朱天心  

此篇文字很好,作者完整交代主角在現實與虛幻世界中所肩負的任務,結尾也能確實呼應主題,無論是創意或寫作技巧皆有可觀之處。——林黛嫚

作者能夠面對自我的挫折和創傷,不自憐自溺,具有小說創作者必備的處理問題的能力。——林俊穎

我走在雨後濕滑的青石板路面上,手中提著一把濕淋淋的劍。長安城的空氣聞起來有些微的腥澀,猛然竄入鼻腔便會引來一陣戰慄的氣喘。心臟在胸口間蠢蠢欲動,吶喊、叫囂,混雜著過路人匆匆的腳步聲,擺攤商販的吆喝攬客,和我精準前進的每一個步伐。

這是多麼令人興奮的一刻。

拐過寺廟旁的小巷,頭戴玉蘭花簪的柳姑娘還站在昨天的地方。她擺了擺長長的袖子,似是對我招了招手。昨日我幫她送了封情書給城中酒樓的趙公子,從她手中拿到了謝禮——一碗滿滿的佛跳牆。一飲而盡,便感覺全身血液都澎湃了起來。或許等這項任務做完,我可以再回頭找找她,看看幾兩銀子能不能再換一碗佛跳牆。不過此時此刻,我頭也不回。

好像又有幾滴水珠落在了我的臉上,清清甜甜的,在我的唇邊被融化。我抬了抬眼,在熙熙攘攘像棉花糖般聚集又鬆散的人群中尋找我的目標,直到我對上那雙有些狼狽又驚恐的眼睛。那雙眼睛開始奔跑,在我的視線裡變得朦朧,風從我的耳邊呼嘯而過。

近一點,再近一點。劍劈開了我的視線,劈開了飄落的雨絲,也劈開了他的身體。他的血肉在青石板路面上崩落,一擊致命。旁邊的人群中有人竊竊私語,有人的目光漫不經心,卻又時不時懷著探究地落在我身上,有些一瞧便弱不禁風的人戰戰兢兢地湊上來。

加個好友吧。他們說。這些字句像雨絲一樣飛來。

我擺出高傲的模樣,就像我曾無數次重複看過的那樣,轉身大步離開。我是第一個擒下馬賊的人,而且一擊致命。那樣的快感從背後無數雙肆無忌憚的目光中投射,浸入我的骨髓,順著每一條神經向上,牽動我的嘴角微微彎起,帶著僵硬的弧度。

他們,還有她們,曾說我永遠都不會品嘗這樣的滋味。

我突然很想跑到長安的城樓上大喊,用盡肺中的每一絲空氣。如果我喊到聲嘶力竭的話,他們即使隔得再遠,也一定能聽見的吧。我穿上高速度的鞋子,邁開步伐往前飛奔,視線卻突然一片漆黑。

沒有一點殘影留存,放大了幾百倍的天和地以次方的速度縮小,將我完整吞沒成一粒小小的黑點,浸泡在1024x768的方格之中。我茫然地四處張望,熟悉的長安城斑駁的城牆,川流的人群,遠處縹緲傳來的刀劍相交聲與雨聲,全都消失不見。只有一個龐大的怪物在噗噗地吹動我的髮絲,我忍住想上前消滅它的衝動,要先探探它的虛實。

電風扇,這樣陌生古怪的名詞突然似曾相識地竄入我的腦海。

正前方,一個黝黑的方塊臉與我面面相覷,沒有眼耳口鼻。四周一群面容麻木的陌生人排排坐著,他們的手指不停歇地跳動。沒有人往我這裡看一眼,他們沒有注意到我剛剛殺了全城的第一隻馬賊。血跡一定已經被雨水沖刷得一乾二淨了,可是我的劍應該還隱隱帶著懾人的殺氣。我的劍……我的劍呢?我習慣性地伸手往腰間,卻只摸到了空蕩蕩的布料。不是長袍馬褂,是光溜溜的短衣短褲,上面的圖案已經有經年累月磨平的痕跡。

怎麼沒有了呢?我用力拍拍面前漆黑的方塊怪物,它剛剛吞沒了我的天和地。我還沒跑到城樓上用喇叭大喊,再晚一點就來不及了。打敗馬賊是連環任務的倒數第二環,我已經不眠不休地為這個任務奮鬥二十四個小時了。我摸摸口袋,滿滿一包裹的銀兩只剩下幾枚硬幣,摸起來冰冰涼涼的。

我茫茫然地站起身,穿過走廊,越過排排坐著的人群,從不同的世界中路過。我的手臂幾乎可以擦到他們的衣襟,卻覺得彼此隔著難以估量的距離。我走到櫃檯前,裡面有個瘦小的身影探出頭,黑框眼鏡覆蓋住了她的半張臉。我突然覺得她的某個輪廓和長安城文墨坊裡的薛老闆很相似,這種熟悉感讓我的呼吸開始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

「我……」我試著張開嘴,卻覺得喉嚨中有一把乾裂的火在燃燒,微弱的聲音像其中飛濺的劈哩啪啦的火星。

「同學,要續時?」她好像沒覺得我有什麼不對。她的嘴唇緩緩蠕動著,說出來的話振動我的耳膜,我卻一個字也聽不懂。我只是想問問她,長安城去了哪裡?她知不知道我剛殺了一隻馬賊,又或者,這裡有沒有一碗佛跳牆?

她沒有等到我的回答,便又自顧自地低下頭去。我有些恍惚,便順著雙腳的引領,就像自動尋徑一樣,大跨步邁出門去。

外面同樣下著點微雨,沖刷著路面上的泥濘。我猜這個世界的某一個關節,一定和長安城相連。這片雨是相通的,在我們觸碰不到的天空的彼端。或許,我是被傳送,或者說是召喚到了此地,為了完成連環任務的最後一環。這當然沒這麼容易,我要在這個偌大的世界裡尋尋覓覓。

這裡的街道特別寬,人潮都分布在街道的兩側。路的中央,是一台台車輛橫衝直撞。在它們的縫隙間,有數不清的戴著頭盔的人穿梭而過。就像長安城的馬車和騎馬的人,只是這裡有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和噴出的白煙。它們像長了手腳,捂住了我的耳鼻。這可比噠噠的馬蹄聲難熬多了。

我想起第一次進城的時候,街道上琳琅滿目的商販都讓我目不轉睛。我駐足在街道的中央,絲毫沒有注意到前方洶湧的人潮已經自動自發地分成了兩半,像摩西劈開了紅海。直到我覺得輪軸轉動的吱呀聲越來越近,扭頭再看,便只有兩隻精瘦健壯的馬蹄往我的臉上撲來。我被巨大的衝擊力撞翻在地,車輪從我的身上輾過。沒有痛楚,只是為數不多的血量流了一半。

拍拍身上的泥再站起來的時候,我覺得身旁好像有誰推了我一下。我回頭,是一個和當時的我一樣穿著簡陋布衫的男子。他看起來也很狼狽,半邊衣服濕漉漉的,髮絲凌亂。我突然意識到,他也是被馬車撞倒輾過的一個。於是我情不自禁地對著他哈哈大笑起來,他抓抓頭髮,也笑了。

那是我和阿騰,我這輩子最好的哥們的初見。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現在,我有點雀躍地想試試,被這個世界裡的車輛輾過是什麼樣的感覺?會痛嗎?還是會流多少血?如今的我應該已經足夠強大了,在被撞倒之後我一定能夠很快爬起來,我篤定。

幾乎沒有猶豫,我從騎樓下衝出來,推開熙熙攘攘的人群,跨過一個長髮女生的驚叫,闖進了綿延的車流之間。一台拉風的跑車閃著刺眼的遠光燈,將我的視線從灰朦染成白晝。捲起的狂風親吻我的耳垂,亦送來一陣凌亂嘈雜的喇叭聲。

沒有衝撞,沒有痛楚感,沒有流血,只有一攤水澆灌我的全身。腥臭,帶一點泥濘。

車緊急煞住了,離我十公分不到的距離。車門被粗魯地打開,一個嚼著檳榔的壯漢走出來,臉上一層層怒火燃燒的褶皺。他對著我破口大罵,口沫濺到我的臉上。我聽不太懂他說了些什麼,只覺得有點隱隱的沮喪,又有撿回了什麼的純粹快感。於是我對他笑了笑,從四分五裂的車流中間,在閃爍的燈光和此起彼伏的喇叭聲中,拔腿開始第一場大竄逃。

在哪裡呢?我的最後一個任務。

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讓我感到陌生,卻又有冥冥中的某樣東西,在一步步指引著我往前走。遠遠的對街,一個泛著綠色螢光的小人在歡快地走動著,忽然猛地停住,換上了紅色的衣裳。

這個突來的變故似乎讓擁擠的人潮沸騰了。高跟鞋、帆布鞋、運動鞋、皮鞋,都在柏油路面上跳起舞來。他們霸占著整條街,又一台高速疾駛的車輛猛然煞住,濺起了坑窪裡的汙水,染濕了在街邊小憩的大黑狗。沒有人回頭看一眼。誰會在乎呢,那條狗?

我站在來不及過路的人流之中,跟著他們等待,而後繼續前行。拐進一條陰暗的小巷,走到頭,便看見一座富麗堂皇的大門沉默地與我對望,和想像中一樣。有幾個女孩結伴著走出來,她們的服裝是清一色的雪白,背著相同款式的書包。在陰暗的天空底下,她們馬尾辮的髮梢竟然還能夠閃著微弱的光芒。是因為臉上的笑容嗎?

她們看見了我,卻只有一秒鐘,便習以為常地扭開了。我低下頭,才發現我的短衣短褲,竟然和她們一模一樣。好像有某些東西,在腦海中一點點甦醒,而後炸裂開來。它們呼喚著我,我的記憶,和我對這個世界的厭惡。

(上)


  人文薈萃

小詩房/命運、飛盤
落蒂/聯合報
命運

命運往往
不是按著節拍
來的
它有時是

有時是
一連串滑音

飛盤

在我心中盤旋
日夜不停困擾我的
那飛盤
在我都不理它時
不知什麼時候
已經飛入
蒼穹


半頹廢男人/傷痛的記憶之窗
吳仁麟/聯合報
半頹廢男人很喜歡參觀別人的辦公室,總覺得每個人的辦公室裡都記錄著曾經的人生故事。

他相信,每一件被擺在辦公室裡的東西,背後都有個充分的理由。那往往代表一種心情和態度,不管是基於感性或理性。

有人會在辦公室裡擺一塊人工草皮練高爾夫推桿。有人在門後的垃圾筒上架一個籃球框,拿廢紙團來練三分球。每個人的辦公桌上通常都會擺著家人小孩的照片。或者,相框裡就是一句自我惕勵的格言。

書架上擺著的書,可能好幾年都不會翻來看,卻反映出一個人最內心的好奇和渴望(或者,焦慮)。至於房間裡的各種小裝飾,則常常是一段段不想忘記的回憶。

這一天,他來到R先生的辦公室,第一眼,就覺得這個房間充滿了故事。

R先生是很資深的專業經理人,客戶超愛他,部屬都怕他,因為每次開會他都一定要罵人,而且一定是破口大罵的那一種罵法。

「門口那個達摩提醒我要保持活力,另一邊的濟公提醒我要記得適時嬉嬉哈哈放鬆自己。」他這樣向我介紹著辦公室裡的兩尊雕像。

這時,半頹廢男人的目光停留在他辦公桌上的相框。

相框裡沒有任何照片,只有兩個英文大字「Cool Down!(冷靜)」。

R先生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因為知道自己脾氣很大,所以特別寫了這兩個大字來提醒自己。

「而且……」他隨手拉開抽屜,拿出一張A4大的厚紙板,上面一樣寫著那兩個英文字。

他說,這是隨身版,當他離開辦公室去開會,就會把這張厚紙板夾在筆記本裡,時時提醒自己不要發脾氣。

兩個人都同時笑了。

這時候,他的眼神又不安分的瞄到書架上有一個很特別的擺設。

R先生刻意在一整面牆那樣大的書架裡,清出一個非常方正的空間。在這空間中擺著一張書法大字,大字前擺了一組青花瓷的茶具,遠遠的看竟有點像個小神壇,好像他每天都會倒茶水做些敬拜儀式什麼的。

但他跟半頹廢男人解釋,其實並不是這樣,他只是覺得這兩件東西擺在那邊很舒服,好像空間中有個會呼吸的窗口在那裡似的。

他忍不住再看了那些擺設一眼,竟覺得更有意境了,好像透過這扇窗,可以看到R先生所經歷的一些人生故事。

「那帖大字是一位好朋友寫的。」R先生說,他在那位朋友家裡看到這幅字,一眼就好喜歡,於是馬上開口向她要,儘管明明知道她也非常喜歡這幅字。

「她說好,但要等一陣子。」R先生說,當時他很好奇,為什麼她不馬上送給他?

半年後,這位朋友終於把這幅字送給他,過了一個多月,她就去世了。R先生這才知道她早得了癌症,只是一直不跟任何人提。所以,當R先生開口向她要這幅字,她雖然爽快的答應了,卻仍然想要這幅字陪她走過最後的人生。

半頹廢男人忽然覺得感傷,儘管明白生命本無常,也有點不好意思,因為他的好奇讓R先生重提傷心事。

「至於這組青花瓷茶具,則是我的特助送的,那時候,她看到這幅字擺在這裡,好像缺了些什麼,就幫我添了這茶具。」R先生說,那特助非常認真優秀,是他的得力助手。

「她送我這組茶具後不久,就因為工作太累而請辭,本來準備出國散心,卻在出國前發現自己得了腦癌,三個多月之後她就走了。」R先生的口氣裡有說不出的難過。他說,她走的那一天,他特地去太平間裡看她,想和她道別,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泣不成聲。

半頹廢男人再看了那幅字帖和茶具一眼,竟覺得那像是一扇記憶之窗,通往一段段永遠好不了的傷痛。


讀一顆心/少女甘地
陳幸蕙/聯合報
那是一株高六十公尺、樹齡一千五百年的加州紅木。

一位少女為它取名「月亮」,並在這古老神木上生活兩年餘,完成了生命中一場壯麗的史詩行動。

那是不忍蒼蒼神木被砍伐製成家具的森林抗暴!女孩在枝幹間搭帳篷進行「樹坐」(tree-sitting),誓言木材公司不取消伐木行動,絕不重返地面。

於是,不論烈陽曝曬,驟雨傾盆,颶風狂掃;也不論木材公司如何以擴音器心戰喊話、以探照燈干擾睡眠、以封鎖線切斷生活補給,或以直昇機載運電鋸斬斷「月亮」樹枝進行恫嚇,並砍光周邊林木徹底將她孤立!而當嚴冬暴雪封林,木材公司不堪天候惡劣都撤離了,女孩,守衛天使般,卻仍在那如燈塔一樣的高度以沉默發聲。終於,七百三十八天寧靜堅持後,屈服於女孩意志的木材公司簽約承諾,永不砍伐「月亮」與周邊三英畝紅木群!

這是一個擁抱森林、擁抱愛與理想的故事。

在淚光中,我看見一棵樹的微笑。

雖然女孩名叫茱莉兒。

但那和平宣示決心的馬拉松堅持、溫柔勇敢的革命氣質、對抗霸權的不妥協精神,在我心中,她是另一位甘地。

少女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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