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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17 第4117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今日文選 對岸觀點/美麗林文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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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書評/再見的,不只是森林
小詩房/閱讀

  今日文選

對岸觀點/美麗林文月
錢婉約(北京語言大學人文學院中文/聯合報

握有「三種文筆」的林文月,以自己在教書、著述、翻譯、創作等方面所做出的碩大成績,造就了一道美麗風景,這風景的名稱,叫作「美麗林文月」……

【壹】

世間的風景有多樣,壯闊的,纖穠的;雄渾的,清麗的;典雅的,時尚的……每一道風景,緣自它生長的土壤,每一道風景,各具獨特的美感。

在中國現當代學術文化史上,林文月真可算是一道獨特亮麗的風景。日前,她現身北京大學,為北大學子作公開講座,聽眾達四百人之多;又在北大與六朝文學、中日比較文學、當代散文等相關領域的學者,進行了為期一天的閉門工作會(Workshop),本人有幸參與其會。

年屆八秩的她,在中國六朝文學研究、日本古典文學漢譯和散文創作三個方面,都作出了驕人的業績,令人矚目。一般說來,平常人,學者也好,譯家也好,文人也好,一輩子能夠得到她上述三者當中的一份成績,也應該是很好、很圓滿了。偏偏她能夠三者兼顧,更還出了本《飲膳札記》──女教授的十九道私房佳肴,弄得不知學術為何物的飲食男女、普通讀者,也通過她的廚房料理,得知了她的美麗人生和過人才華。不僅僅如此,林文月還更得上天眷顧,天生生得「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富有民國才女之風韻,而高鼻闊嘴間又透出西洋的大器……一時間,美麗林文月在秋意正濃的京城,颳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文學旋風。

【貳】

林文月出生於上世紀30年代上海日租界,從小上的是日本人小學,接受了十多年母語式的日本語教育。日本戰敗,她回到祖籍台灣,才知道自己是「中國人」。之後,林文月一路在台灣學習成長,讀的是台大中文系,畢業後一路做到母校中文系教授,可以說是將自己真正的母語,修成了正果。日語的先天優越,中文系的後天學養,是她正式展開日本古典文學翻譯的雄厚資本。這兩者缺失一項,或許都要減分不少。目下出版的外國文學翻譯作品,更多出自外語出生的譯者之手。這讓我們常常懷念過去年代富有國學素養、漢文功底深厚的周作人、錢稻孫、豐子愷等人的翻譯。從這一點上看,林文月的中文系身分,使她具備了可以上承這些前輩大家的資質,無論在翻譯上,還是創作上。

《京都一年》是林文月散文創作的不俗起步。1969年,她在京都大學人文科學研究所訪問進修,專業研修之外,她遍訪京都古剎名寺、書店、料理店,體悟千年古都的文化遺存、風俗人情。陸續寫成京都遊記,一篇篇寄回台灣發表。在那個中日之間尚沒有很多往來交通,更遑論開放旅遊的時代,這本隨後結集出版的《京都一年》,是林文月留日一年,不亞於專業(正業)研究成果的重要副業收穫。

在我看來,當時要在京都成就這份副業,是有點「功夫在詩外」的意味的。除了日語嫻熟外,至少還需要另兩個要素──經濟上和心情上兩方面的餘裕。不妨拿兩個例子來說明。一是,在結束京都進修前,林文月父母歐遊返台路過日本,在京都一流的「東華菜館」,特設中華料理宴席,款待京大人文研照顧女兒的日本人指導教師等人,那些並不能讓宴請主人滿意的異邦中國菜,卻令日本教授吃得「津津有味,讚不絕口」。一席五萬日元,這種沒有後顧之憂的經濟實力,恐怕是入鄉問俗、入鄉隨俗的基本保證吧,也是《京都一年》中逛書肆、品茶會、觀歌舞伎、享受京料理的前提。這是經濟方面的餘裕。另一個例子,在她歷年散文中多次提到自己的一位京都好友「秋道太太」「A女士」──一個有文藝追求的日本料理店老闆娘,一個能夠把自己絕密隱私告知作者,並在此後三十多年一直與作者維繫著友情、分享著人生歡愁的京都女人,她的故事,在林文月筆下,如剝筍般層層展開,虛實相間,鋪陳有致,有驚異,有理解,這是對異國的采風,更是對生命情愛的追尋。如果沒有精神上走近日本,走近日本人內心的明敏,又如何寫得出這樣體貼入裡的散文?這是心情上的餘裕。

這麼想來,是否可以說,作為學者而能夠研究與創作兼營兼善,是要有一顆敏感靈動的心和優雅餘裕的心境,無論在何時何地,本土抑或異邦。

【參】

1972年,林文月赴日參加學術研討會,宣讀〈桐壺與長恨歌〉的中日比較文學論文,之後,論文在台灣大學《中外文學》上刊發,同時附錄了《源氏物語》第一回〈桐壺〉的漢文翻譯。以此為契機,林文月用了五、六年時間,翻譯出百萬言的《源氏物語》全本,從1973年至1978年在《中外文學》上連載完畢。這是中文世界《源氏物語》譯本的首次完整問世。

在此之前,豐子愷於1965年末完成了《源氏物語》的全部翻譯,卻因遭遇文革爆發,出版計畫蹉跎十多年,直到1980年,豐譯《源氏物語》上冊前二十回才得以問世,中冊和下冊於1982、1983年陸續出齊。

可以說,林文月庶幾是在中文世界漢譯《源氏物語》第一人的心情和責任感之下,完成並出版了這部巨著的。

繼此之後,她又陸續完成了《枕草子》、《和泉式部日記》、《伊勢物語》等日本古典文學的漢譯工作。這四部著作構成了日本平安時代文學的巔峰陣容,也是林文月以一己之力,對中文世界做出的巨大貢獻。其中,《枕草子》有周作人譯本,《伊勢物語》有豐子愷譯本,這兩個譯本在大陸的命運,也都是早譯而晚出。周作人、豐子愷是上個世紀初的留日學生,是林文月的大前輩。林文月譯本在中文世界能夠「後起而領先」,不能不令人尋味這過去的百年中,大陸與台灣文化環境、學術力量的此消彼長,交替演進。

人們多津津樂道《源氏物語》豐譯和林譯的風格特色,也喜歡比較評說《枕草子》周譯和林譯的優劣高下。這確實是饒有趣味的話題,可以藉以增進讀者閱讀鑑賞的能力和品味。但我不想對此細說詳辨。要之,周作人、豐子愷、林文月等人先天的性別不同,所處時代不同,加之學術環境、人生境遇、語言稟賦等外在因素的差異,使他們呈現了各具風格特色的譯作,令漢譯日本文學名著的園地晨鐘暮鼓、陰陽濃淡交錯有致,正如京劇舞台上之有梅、尚、程、荀,柔美、典雅、深沉、委婉、剛健,異彩紛呈,有福的正是我們讀者和觀眾了。

更令我駐足留意的,是譯者林文月面對千年前作者和作品的心境和態度。學者的謹嚴和練達,文人的敏感和細膩,透過譯文,躍然呈現出來,令人讚嘆。細品《源氏物語》修訂本序言,你會感到,對於這麼一部裹挾著許多謎題、幾乎是凌空出世的日本古典文學長篇;對於這麼一部花費了自己五、六年心血,首譯問世的鴻篇巨制,譯者在交代敘述時,不緊不慢,把《源氏物語》的世界性位置,作者的姓名身世及創作過程,物語、和歌的文學史闡釋及與中國類似文體的比較,以及平安時代的貴族生活圖景等等,一一娓娓道來;又推進及於原書主題的探究,現代日本語譯本,乃至於西文譯本之比較,一項項曲盡其詳。而所有這些,都是用了平易簡約的文字來寫出。沒有旁徵博引,不作高深玄奧,由博返約、通達洗練,呈現出「博文約禮」的美德和厚積薄發的功力。

博與約之外,還有理與情。林文月說:「近來我則又逐漸了悟,即使寫學術論文,仍然不能完全抹煞情感;至於冷靜與同情之間的斂放不逾矩,又委實是此類文章的高層次標的了……冷筆與熱筆的運用自如,也應當是寫作論文的更合情合理的正途吧。」(〈我的三種文筆〉)在遵守學者的冷靜客觀和理性謹嚴的同時,也要不失研究者自己的情感立場,這一點,林文月的主張或許不能被時下的青年學人所全部認同和體悟,而正是在這點上,我也是深表贊同的。且看她給《枕草子》作者清少納言寫的一封信:「你的心情,我想是可以體會的……你可以把我當作一個知音,因為我曾經仔仔細細讀你所寫的每一個字,並且能夠體會那些文字,以及文字以外的一些事情。」(〈你的心情〉)她就是以這樣一種獨特的方式,發表一個譯者對於所譯作品、作者的理解、評論,甚至交談,道出譯者對於文學、生命、情愛這些永恆主題的體認和主張。正如她在另一處所說:「隨著翻譯工作的進展,我越來越覺得自己參入了紫式部的世界。有時夜深人靜,獨對孤燈,彷彿紫式部來相伴,雖千年相隔,文章神交,我並不寂寞。」(〈我的三種文筆〉)文學的魅力直抵人心,無論古今,無論中外。林文月首先感悟到了,又用她的譯筆,為我們侈譯傳達出這個融匯古今、打通中外的通明世界。這時,她是多麼充滿了感情,充滿了自信!

紫式部、清少納言得遇林文月,何其有幸!

握有「三種文筆」的林文月,以自己在教書、著述、翻譯、創作等方面所做出的碩大成績,造就了一道美麗風景,這風景的名稱,叫作「美麗林文月」。


  人文薈萃

經典閱讀/因我期待,妳的呼叫顯現
阮慶岳/聯合報

推薦書:七等生小說精選集《為何堅持》(遠景出版)

七等生的精選集《為何堅持》,在張恆豪與遠景的合作下,令人欣喜也沉重地見到出版,這心情的複雜有如望見某美麗的明珠,終又能靈光再次迴旋面世,匆匆惚惚。

自二十三歲(1962年)首次在《聯副》發表小說,到1989年小學退休,七等生以質量浩大的創作,交織出戰後台灣文學(與世界文學)令人難忘也深刻、既獨自又綿密的江流,窺看全貌絕非容易。

初讀七等生,必然會驚異於他殊異的文字與敘述風格,進而更會感受到由此所建構起來屬於七等生文學世界的迷離。雖說不易解讀,還是可以從個體/群體與理想/現實的辯證作啟始,尤其早期作品,多半是以一個懷抱某種尚怔忡未明理想的年輕靈魂,在充滿制約與禁忌的群體與社會現實碰撞下,如何以文字呢喃的孤獨思辨記錄。

這樣的孤獨思辨,轉引到尋求哲學破解(尤其是西方哲學,譬如蘇格拉底、蒙田與存在主義),手法偏向現代主義色彩,神祕意象與象徵會忽然顯現,有如神啟或召喚,只是困局似乎並無真正出路,小說因而顯露略帶苦澀的憂鬱與隱晦,溝通也顯不易。

後期作品(可以張恆豪的「沙河時期」1974-1989為歸類)則逐漸將目光與思考,從原本已巍然成形的心靈描述,移注到對身邊的他者(尤其是細微的弱者),以及家鄉通霄的自然景物上,對生命的思索也從自我靈魂的解救,轉到對生命的本質與意義的探討上。此時,哲學已然不是唯一的救贖點,另一種不可名的隱約召喚逐漸浮露,氣息雖然悠悠,卻也溫暖可信,是一種與大地、記憶及生命連結的力量,有如母親般的寬大與溫暖,是比較近乎「類神學」的思索路徑。

這同時,文字風格也顯寬鬆自在,音樂感依舊強烈迷人,舒坦包容逐漸替代激憤對立;原本作為主要標誌的現代主義手法,見到更多寫實主義與自然主義的介入。整體上自信也自在,對愛/被愛的探討,也越見形上色彩的交織。

尤其重要的,七等生小說似乎一直尋求的對話者,也就是他喃喃傾訴的佚名對象,逐漸浮露出來。這對象似乎是個介於戀人與母親間的完美女性,她持衡地關注、聆聽與接納著七等生所有期待的投射,並不歇地作出幽微卻不斷絕的回應,是個介於神/人與形上/形下間的主體。在本書前附了篇七等生的文章〈何者藉她發聲呼叫我〉,點出這樣一個永恆/完美他者的存在意義。

七等生的小說雖然多孕生於通霄,但旨意卻能跨乎時空,優美也能歷久彌新。在我喜愛的小說〈散步去黑橋〉裡,代表童年靈魂的邁叟(my soul),顯身回來與此刻的我重逢,一起散步探訪童年記憶的黑橋,兩人自在對談,流露對生命的甜美撫慰,撩人心胸。結尾時邁叟發現黑橋竟是白橋而慟哭,七等生寫著:

那座橋把河水經過形成的深的斷痕的兩邊接通了。看到這景象,我不再和邁叟爭辯是灰橋是黑橋,是木橋是水泥橋;真理在時間中存在,所以我讓邁叟盡情地去嚎哭慟泣罷。

能有七等生的文學,真好!


文學書評/再見的,不只是森林
黃雅歆/聯合報

推薦書:裴在美《再見,森林之屋》(聯合文學出版)

書名《再見,森林之屋》,內文編排也以「森林之屋」始,「森林之屋」終,似乎給了一個「自然生態書寫」的暗示。其實不是,作者記錄的是身居西雅圖十年來「生活的暗流與時間的游移」,並隱隱涵括幾十年來置身美國的人生小結。包括了生活筆記與人文筆記,其中人文筆記不離作者的專業,多數落在閱讀與觀影的主題上。

雖然如此,「森林之屋」所帶來的自然意象並非毫無意義。裴在美以名為「森林之屋」的居所為基礎,結合了西雅圖的天候特質,寫下了生活中與林樹、鳥獸、雨雪的種種「互動」。文中所描述的藍鳥、貓頭鷹、迷迭香,乃至於雨中倒塌的樹木都讓人印象深刻。那些不可違逆的生命流轉、狂暴與澄靜的自然界變化,正與〈後記〉所言「歷經波折的內心、思索人生的過程」相互折射,合而為一。

記敘文的難寫在於容易繁瑣惱人,或直白無味,特別是《再見,森林之屋》中包含許多必須交代「資料」的電影筆記。但作者的文字非常「簡」、「淨」而美,讀來毫無不耐。勾勒電影的情節與精神,短而精要,描寫西雅圖總是不斷重複的雨雪,也能呈現生活中「這一天的濕冷不同於那一天」的圖象變化。她說:「早晨濕冷,典型的西雅圖天氣。你還記得艾略特《荒原》開頭嗎?」寫喜歡的電影寫心儀的導演寫有話題的片子,寫楊德昌寫阿莫多瓦,寫自我閱讀歷程寫舊日同窗,跑影展、回顧過往,都融入時間與季節的流轉,於「再見」的命題裡帶上了一些人生的反芻,並和眼前的景色交錯出現。

生活是私人的,筆記也是私人的,《再見,森林之屋》中有些觀影與閱讀的觀點讀者或未必完全認同。但書至最後,隨著作者跟「森林之屋」說再見時,眼前彷彿真實閃過那些倏忽出現的土狼、貓頭鷹、藍鳥身影,也嗅到了總是濕答答的西雅圖空氣。


小詩房/閱讀
廖啟余/聯合報
沉默令妳不安

卻受每一本書信賴

為什麼?

油墨凝固在紙的傷口

那並非耳朵。讀還是不讀

本擁有花語的這株植物

卻因為誰的祕密……?

他是不猜想因為妳

這祕密將成為金還是鐵?

若長成巨樹

這果實,又為了哪一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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