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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6/02 第4304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今日文選 花.道/欲看櫻花落地姿
人文薈萃 萬中選一的幻覺/愛是可能的
微意思/久別
慢慢讀,詩/五月的繆思二帖──贈C. L.

  今日文選

花.道/欲看櫻花落地姿
林谷芳/聯合報

當極致現前,這極致又有其時間性,你雖當下驚豔,卻也隨之會興起那人生須臾之嘆:嘆花之飄零、景之不在,嘆人生豈能再得此機緣!而這嘆,正就是入道之門……

同一首詩,生命情境不同,領受就異。年輕時讀劉禹錫〈贈看花諸君子〉詩:「紫陌紅塵拂面來,無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觀裡桃千樹,盡是劉郎去後栽。」總難免為劉嘆息,覺這詩好,好在有「盡是劉郎去後栽」的傲骨。「其詩一出,傳於都下。有素嫉其名者,白於執政,又誣其有怨憤。」劉由此出牧,年少氣傲,反覺詩人心中抱負原就如此。

然而,不知曾幾何時,往後歲月浮起這首詩,印在心頭的,卻已不再是「盡是劉郎去後栽」的孤傲與自得,反是那「無人不道看花回」的平常。

「無人不道看花回」,的確,既是人人與之,就屬平常。但這平常又何等不易,若非太平盛世,若非春和景明,如何得之!?見及此,你自然能「以眾生心為己心」,自然不會為是否能看到花之盛景而計較,在擁擠的車陣人潮中,這點為眾生喜的心,就讓紫陌紅塵也成為一道不可替代的風景。

不可替代,因花。花是草木生命的結晶,有些花要營養充足才開,有些花卻得在生命殆盡,想把握傳衍時機的那一霎才開,但無論所需是貧是富,花開總有它的時節、它的丰姿,由是,花開時節乃「無人不道看花回」。

說看花,唐時孟郊寫得好:「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這時,花傾全力而放,人盡襟懷而賞,期待一年,守候一季,合該有此心情。

然而,雖說賞花盡情,不同的生命卻賞不同的花。賞花,中國人最常談的是牡丹,「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牡丹國色,象徵富貴,唐時又經皇室厚愛,喜世法的中國人當然喜歡它。

日本人不同,他們賞櫻。單一朵,櫻怎能跟牡丹比,但櫻若成海,就非牡丹能及。這不能及,因櫻葉落才花開,一色而足,不似牡丹般紅花綠葉相間;不能及,也因牡丹固為木本,但屬灌木,哪像數十載的櫻,高可數丈,粗可過腰,於是置身櫻下為一片花海所罩,與賞牡丹的人花相對,情形自是不同。

為花海所罩,人豈能不醉!的確,花能醉人,有一年我上陽明山賞櫻,那年季節特殊,杜鵑竟趕來與櫻齊放,於是上有櫻海,下又傍著一簇簇萬朵一叢的杜鵑,置身其中竟有醉的感覺。而就為了這醉,雖知兩者齊放的機會很少,自後也再未遇過,有多年,我卻年年上山。

櫻與杜鵑滿山齊放難值,不意,竟就在今年京都的天龍寺再遇。天龍寺是我喜遊的京都寺院,原因不止在它是夢窗國師的道場,也在那喜感的庫裡達磨及加山又造所繪,卻堪稱天龍寺當代之寶的〈雲龍圖〉,以及在京都少見,那傍山有水的禪庭園。

日本的庭園精緻、幽玄、枯寂,與中國園林的可觀可遊不同,總圈在寺院裡讓你靜觀,雖直顯極致,卻較少曲徑通幽的心情轉換。但天龍寺的禪庭園卻特殊,它依山而立,傍山有水,既開闊,又通幽,人乃可置身其間悠遊,可說兼有中日園林之勝。

得兼,卻不礙日人極致的風月之勝。天龍寺的楓是一絕,天龍寺的櫻也自有丰姿,但沒想到它的杜鵑竟也是人間之極致。一棵棵高數公尺的杜鵑,花小脫俗,萬朵成簇,卻無一片綠葉,色兼紅紫,即便處於櫻下,仍自奪目而出,陽光一照,豔而明,竟就顯極致風光。

這風光,映著垂櫻那白色淡雅卻隨風拂蕩的丰姿,難言的風流詩意,與陽明山的自然野趣自是不同。到此,就有美學的穿透、文化的吟詠、生命的喟嘆。

的確,極致的美帶來驚豔、帶來興奮,但也帶來喟嘆。同是看花,「擁毳對芳叢,由來趣不同」,道人總從因地直看果地,所以法眼文益感嘆「髮從今日白,花是去年紅」,再好的美景也「豔冶隨朝露,馨香逐晚風」,他要世人「何須待零落,然後始知空」。虎丘紹隆寫〈槿花〉也說:

朱槿移栽釋梵中,

老僧非是愛花紅。

朝開暮落關何事,

只要人知色是空。

從色觀空原是道人本色,但美景當前,卻直接道空,不說是否辜負造化,更乃違乎眾生習性。可事實是,當極致現前,這極致又有其時間性,你雖當下驚豔,卻也隨之會興起那人生須臾之嘆:嘆花之飄零、景之不在,嘆人生豈能再得此機緣!而這嘆,正就是入道之門!

虎丘紹隆人在江南,江南花開亦堪天下美景,但尋常人在此要有這一嘆可難。難,不在江南的花期長;難,在它既有四時不凋之花卉,參差而放,就讓你目不暇給,於是就忘了每一花有它的花開花落。

這幾年,我以因緣入住了西湖花港觀魚,馬一浮紀念館旁人稱東樓的「忘禪小築」,旁邊就是西湖花景之最的牡丹亭,花盛時,有高可及丈、花徑盈尺的繡球花,有隋煬帝為之造運河的瓊花,有百年的紫藤,有輕薄逐水、紅白爭豔的桃花,有整樹滿開的紫白玉蘭,有櫻,有海棠,以及人工栽培的牡丹,時節湊巧,這些花就齊放,株株都奪目,更形成花海,即便不巧,也總有三兩樣輪番而來,但既色彩繽紛,你就醉於眼前,既接踵而至,你就迎之不及,哪有暇去管那放後的落、繁華之後的空。

也就是如此,虎丘紹隆才須將花立於盆中,置於釋梵,讓你得見一花之起落。否則,就如西湖小築附近紅魚池旁那幾株臨水而立的白櫻,其潔、其姿皆非日本櫻花所能及,但置身諸朋,即便花期亦短,即便花開花落,亦無有人惜、有人嘆!

同為花海,喜素簡的日人就只單取一二味,而其最,就是櫻。櫻,既只一色,就齊開齊落。放時固即成花海,極盡風流;落時,亦轉瞬凋零,了無痕跡;而有時,一場大風、一陣驟雨,就讓這人間極致,轉眼成空。

正就是這極盡風流與轉眼成空是如此接近,面對極致的驚豔與人生須臾的感嘆是如此相鄰,賞花乃成了花道。

說花道,得談日本,但日本插花其實傳自中國,而插花、品茗、掛畫、彈琴原為南宋之生活四藝。空間一有了花就有了生命,我現在主持的台北書院空間疏朗、線條簡約,來者稱羨,但每日開門未供花前,空間總似還在沉睡,即待花一插,霎時就有了生機。生活要「活」,插花合該為四藝之一。

然而,雖忝為生活之藝、空間之靈,有關插花的著述拈提在中國卻不多,原因之一,也許正在花不能久。

可正因花不能久,卻由此才得成其為花道,正如花道有句名言所說:

不會凋謝的花是死的花。

花的藝術當然在呈現花的美,美是造型,當代,尤其西方的花藝就著眼於此。在這裡,花是媒材,為了造型,花在自然狀態下屬什麼花甚至已不重要,依所需,你可以噴上許多顏色,無限剪裁,你看到的哪裡是花,它更就是藝術家個人理念的主體呈現。

傳統的插花不同,它是生活藝術,這藝術不能過度凸顯自我,前提是必須與環境相應。而用何種花、以何種姿態出現,還必須尊重花自然的本性;而順此自然,更得有相應的人文內涵。

花木的人文意涵在中國特別豐富。松,歲寒而後凋;梅,獨占一枝香;蓮,出汙泥而不染;竹,虛心而有節。它們不只是植物花卉,還是對應於人格的一種生命,所以無論庭木、盆栽、瓶供,中國文人都從此著眼。張潮的《幽夢影》就舉有:

梅令人高,蘭令人幽,菊令人野,蓮令人淡,春海棠令人豔,牡丹令人豪,蕉與竹令人韻,秋海棠令人媚,松令人逸,桐令人清,柳令人感。

這樣的花藝,何止是藝術,還更是哲思,花木已非外於人的自然,而是相應於心的大化。然而,談花道,這還不夠。

不夠是因人的投射總有人太多的期待,儘管其中都有可肯定的生命風光,但要契於道,卻還不足。

契於道,必須應於萬法的本質觀照,這觀照在「諸法無常」,在「色即是空」,因此「不會凋謝的花是死的花」。花,丰姿足、期程短,生命的須臾乃更能凸顯。談花道,不止顯花之生成、花之繁盛,更得及於花之凋零。

既稱凋零,由放而落,從盛而寂,就是時間的流逝、諸法的位移,這是萬法的本質。所以有人問欽山文邃「一切經皆從此經出,何謂此經」時,他直接的回答是:

「常轉!」

「一切經皆從此經出」,語出《法華經》,原指《法華》為經中之王,直扣佛法核心,但欽山不答法華,卻直指「常轉!」。

常轉是萬法的本質,是對諸有最徹底的時間性觀照,有此觀照,才能隨順因緣,也才能在每一緣起中體得那當下的唯一。人生乃可以如「春花、夏鳥、秋楓、冬雪」般,春天有春天的好,秋日有秋日的美,青春固可揮灑,老去亦好領受,所以茶道談「一期一會」,宗門舉:「識得時間之奧祕,就是大悟底人。」

說常轉,談時間。生成是時間,是期待,但既予人欣喜,觸發就難深;凋零也是時間,可因有限,予人不忍,就易起觀照。以此,仙崖義梵乃「欲看櫻花落地姿」,花之為道,正就在此。

相對於禪家生命常轉的拈提,相對於日人單一花相的極致領略,喜歡人間風華,談生命情性對應的中國人看花就不同。過去的花,是主人生活的品味、人格的具現,原有它予人深刻涵泳處;而這幾十年來在台灣發展出來的中華花藝,更直就「生與死」的不同,建構出與日本花道不一樣的風光。它花材多樣,常直接摹移於自然,不僅姿態直應「易」之生生不息,還常要求花過怒放即須隨時補足。補,正如人希望維持永遠的風華,正如張潮所言:「花不可見其落,月不可見其沉,美人不可見其夭」般,雖是願望之自然,雖也可有人之著力處,但終究有悖於道。花藝在此,就只是一種希望的投射、美感的抒發,卻少了那點緣起的如實、生命的抖落,以及一期一會的返觀。

這如實、這抖落、這返觀,是宗門的根本。日人插花原從寺出,禪之影響尤大,可惜的是,愈往後,能臻於此的也愈少,簡約、素雅的作品看似當下,卻率多只是現前形式的凝固,絕大多數的人泥於法,卻獨少生命內在的觀照。總之,缺乏了時間性,花之與道只能愈行愈遠。

寫到此,不禁讓我想起有年在高桐院賞楓的一景:

高桐院的楓在京都亦屬一絕,它與一般寺院潔淨井然不同,入門的小徑,映現著隱者自然簡樸的風光,特能相應中國人較鬆散自在的心情。院不大,楓紅卻極致,那年有棵楓尤其如此,儘管腳是被人潮推進去的,但你卻絲毫不覺其擠,整個的心情既已為此楓所攝,因擠而致的流動反不必讓你看路,視線就只一味地隨著那楓而轉。

本以為這楓之美已是極致,不意進入寺內,在大家坐於長廊觀內庭之楓、竹及由葉間枝隙射入的陽光時──這是高桐院最典型的畫面,我因無意與人爭位而立於後排,就此時,不經意地回頭一望,入眼的竟就是可睥睨於外面無限風光的道人之景:

只一線之隔,內外就是完全不同的天地。寂靜無人的小室裡,靠牆的一席茶几,瓶供中「隨意」插著幾枝黃色的小花,桌面、疊蓆上自然散落著從剛落到枯黃的花瓣。

的確,廊外的諸芳競秀、無限風華,室內的自開自落、寂靜獨在,都屬極致,但不經後者,你又怎能真正契入那花之為道的真味呢!


  人文薈萃

萬中選一的幻覺/愛是可能的
伊格言/聯合報
我喜歡看你表演。你一人分飾兩角。

關於「變成另外一個人」,事情是這樣的:在那些你「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時刻,正常狀態下我們稱之為表演──然而文學上此一主題處理的往往是異常狀態(「表演」不在此一範疇內)──譬如《天才雷普利》(騙子),《紐約三部曲》(瘋子),《隱形怪物》(在愛情的烈焰之中被熔毀變形的人,騙子兼瘋子),甚或是我的《噬夢人》(呃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問題是,真有「變成另一個人」這回事嗎?答案是可疑的,因為,少數時候,人原本並不真是「一個人」。人的人格其實並不穩定──所謂「人格」本質上是個植物模樣的活物,隨時存有歧出蔓生的枝椏;其內裡存在曲折的,不可見的紋路。是一個固定的外表造成了「人有一個固定人格」的幻覺。當然,於此處,個體彼此之間也有相當大的差異:人格大致穩定的人好相處,人格不穩定的人則不好相處。

我喜歡看你的兩個角色彼此鬥嘴。她們有愛,那愛是甜的;而且某些時刻我確知她們其實是一個人──那令我覺得親切,令我覺得,我終究還有可能理解,愛是怎麼一回事。愛是可能的。


微意思/久別
李進文/聯合報
機場入境大廳,她拖著哈爾濱向我走來,背後依序跟著俄羅斯老教堂、結冰的松花江、大雪……檢疫犬沒有嗅出任何走私物件。當我們擁抱時,瞬間彼此冰雕了!然後,我們在亞熱帶台北重新一點一滴融化。

慢慢讀,詩/五月的繆思二帖──贈C. L.
劉森堯/聯合報
鄉愁

五月的鄉愁是一片翠綠鳳凰樹,

每一天都是憂鬱的,

我從黑暗走向陽光,

我脫下身上古老的西裝,

抖落一身的疲憊,

仿如驅走老邁的情人。

那些筆直的小樹伸向天空,

像小小的愛情茁壯著,

樹上的蟬兒問我在憂鬱什麼,

我低頭遍尋地上的枯枝,

再仰望時日頭已偏入西山。

五月的雲

夜裡我來到甜美靜默的思想殿堂,

我召喚往事瞥見到了你輕挑的身影,

你盈盈細語彷彿夜鶯的啼唱。

想那五月的榕樹底下一片靜默,

我凝視你清澈的雙眸,輕抿的唇。

白色雲朵低壓著有如一團愁緒,

輕擁著沉默明亮的吾愛猶在夢中,

你轉身恰似那潔白無瑕的雲,

當我再度仰望時,雲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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