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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16 第4470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今日文選 烏托邦與桃花源
書評〈散文〉/客城書簡
書評〈小說〉/小說的兩種極端值
閱讀〈生態〉/台灣當代的生態書寫

  今日文選

烏托邦與桃花源
張系國/聯合報

科幻文學本來就是樂觀主義的文學……

常常有人對我說:「我不喜歡讀科幻小說,因為它講的都是未來世界虛擬的故事,和現實人生毫無關係!」真的是這樣嗎?

其實科幻小說一個很重要的主題,就是人如何安身立命?所以我就從安身立命談起,然後回顧科幻小說的過去並瞻望科幻小說的未來,最後「老張賣瓜、自賣自誇」介紹我最新科幻小說「海默三部曲」的第一部《多餘的世界》。

1.如何安身立命

華人不管身在何處,似乎都避免不了飄泊的命運,有時候是被動為了逃避戰亂,有時候是主動追尋更好的生活。往深一層次看,都是尋找安身立命的所在。

我有一位英年早逝的好朋友趙寧,他既會畫畫又能動筆。當年他最膾炙人口的就是漫畫配打油詩,有一首模仿王翰的〈涼州詞〉尤其傳誦一時: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飲飛機馬達催
醉臥機場君莫笑
古來出國幾人回?

雖是打油詩,卻有鮮明的時代背景。過去的文人醉臥沙場是因為「古來征戰幾人回」,現在的學子醉臥機場則是因為「古來出國幾人回」,在上世紀六十年代的確如此。

但留學生出國一去不返的現象不久就起了變化。首先在台灣出現了「歸國學人」的新詞。「歸國學人」本是褒揚的話,後來因為許多歸國學人表現不佳竟被視為「公害」,像過街老鼠般人人喊打。八十年代以後回去的人實在太多,阿貓阿狗都是歸國學人,台灣人見怪不怪,這些名詞反而被遺忘了。

在大陸也有過類似的變化過程。九十年代的海龜派回國就坐了直升機青雲直上。但經濟泡沫危機隨即發生,人人羨慕的「海龜」變成到處吃不開的「海鱉」。加上跟隨著父母回去的小留學生種種不適應,反而給大陸社會製造了不少問題。

近年又出現一種現象:回去的不再是學成回國雄心萬丈的「歸國學人」或「海龜」,反而是退休的老僑。這種現象尤其以台灣最為普遍。我曾經借用韋莊〈菩薩蠻〉的名句「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指出新的趨勢是「未老莫還鄉,還鄉須台獨」!

所謂「台獨」就是「回台獨居」的簡稱。如果夫妻都健在,多半會選擇留在僑居地。萬一有一方走了或者雙方離婚,單獨一個人留在僑居地沒啥意思,就會考慮還鄉定居。現在不再講究內在美(國)或外在美,而是內在天(堂)或外在地(獄)。

在台灣只要有個7-11,所有生活問題基本上都可以解決!所以從前喊:「一二三,到台灣,台灣有個阿里山。」現在則喊:「三二一,回嘉義,嘉義遍地七十一!」台灣的健保也辦得不壞。但最主要還是因為台灣的人文環境已經相當成熟,讓退休老人可以生活得很愜意,不會感到寂寞無聊。

然而黃美惠在「金山人語」專欄也坦白指出:台北的經濟成長遠遠落後鄰國,淪為一個「適合養老、不適合衝刺事業的城市」。「若你尚年輕、有才華,離開台北到上海或北京發展是比較好的選擇」。

其實人間處處有桃源。華人如何安身立命?是出走或是回歸?可以有各種不同的選擇。

2.科幻的過去和未來

無獨有偶,「如何安身立命」也是科幻小說重要的主題。不僅是科幻小說,在建築理論裡也有學者提出類似的看法。美國華盛頓大學的席德班教授發明「生存美學」的理論,指出原始人為了躲避風雨和野獸必須躲到山洞裡,就是所謂的「隱蔽所」(Refuge)﹔但為了覓食打獵或收成,必須到空曠的田野去,就是所謂的「光明地」(Prospect)。

席德班教授認為東方和西方的建築,都包涵隱蔽所和光明地的對比。例如美國建築大師萊特(Frank Lloyd Wright)的重要作品強調明暗相間,往往通過黑暗的走廊進入光明的大廳。萊特的設計非常像蘇州獅子林明暗相間的走廊和大廳。不論是建築或其他藝術,到了哲學的境界往往東方和西方都是彼此相通的。

從小說的角度看,隱蔽所和光明地的對比就變化為回歸和出走的對比:人年輕時要奮發出走,邁向光明地﹔到了功成名就就想回歸鄉土故國,遁入隱蔽所。回歸和出走也就是人安身立命的兩種境界。

從西方和東方文化對立的角度看,西方人出走到心目中的光明地也就是烏托邦,東方人則回歸到嚮往的隱蔽所也就是桃花源。

荷馬的長詩〈奧德賽〉可說是古希臘人的科幻小說,敘述奧德賽和他的部下的漂泊故事。奧德賽離開他甜蜜的家園和美麗的潘羅普去攻打特洛伊城,城陷後卻又到處流浪了許多年。這是安身立命的兩種境界的弔詭:歌頌甜蜜家園的流浪者往往並不急著回家!

經典科幻電影《禁忌星球》(Forbidden Planet)改編自莎士比亞名劇《暴風雨》。飄泊的太空星艦是後來電視劇《星艦迷航記》的前身。禁忌星球的少女一心想跟隨她的戀人星艦艦長出走,而她的老父卻認為他已找到最後的家園。這是安身立命的兩種境界的衝突,最後的勝利當然屬於年輕的生命。

另一本經典科幻小說羅博•漢藍的《探星時代》(Stranger in a Strange Land)裡從地球出走探星的年輕人,竟發現他的太空船比後來出發的太空船走得更加緩慢,後發先至的太空船反而在目的地等他,所以他不是出走而是回歸。這是安身立命的兩種境界的妥協,也可看作「正、反、合」的辯證過程最後「合」的境界。

我還可以舉出許多類似的例子。我的第一篇科幻小說《超人列傳》是我出國第一年時寫的,探討的正是我在那時期思索最多的問題:人離開鄉土變成超人,如何安身立命?

科幻小說過去不大為華人世界所接受,但是這個情況正迅速改變。例如2013年美國新拍了一部科幻電影《重力》,女主角珊卓布拉克自己的太空船壞了,竟必須逃到中國的神舟宇航站求救。試想這種情況在二十年前可能發生嗎?現在華人世界的年輕人發現宇航不再是美國和俄國的專利,他們變得更有自信大步走出去。科幻文學本來就是樂觀主義的文學。近年科幻文學在大陸發展極為快速,我們樂觀其成。

3.回歸呼回世界

前幾年我有點消沉,少寫科幻小說,三年前才決定再度執筆。關於我這決定有個小故事:2010年我跑去看一部當年得獎的阿根廷電影《他們眼中的祕密》。這部電影無論攝影、劇情、主角演技以及地方風情都頗有可觀,尤其有句對白深深打動了我:「一個人可以改變姓名、地址、容貌和其他一切,卻改不了他的狂熱嗜好。」

看電影時我不斷在思考我的狂熱嗜好是什麼?我突然明白,不繼續寫,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是回歸呼回世界的時候了!

呼回,西班牙語的拼法是Jujuy,英語拼作Huhui,是阿根廷北方一個偏遠的州。多年前我為了拜訪詩人作家波赫士的故鄉去布宜諾,意外發現阿根廷這個州和我筆下的呼回世界同名。我從人間世出走到科幻的呼回世界,但彷彿鬼使神差般,筆下的呼回世界原來真正存在!

有趣的是這部影片裡好幾次提到呼回,電影最後甚至有一段很重要的情節就是以呼回為背景拍攝的。我決定再度開始寫科幻小說《多餘的世界》,就在電影裡再度遭遇呼回世界。您說巧不巧?

(注:本文摘自作者在波士頓紐英崙中華專業人員協會年會的主題演講。)


書評〈散文〉/客城書簡
翟翱/聯合報
推薦書:王丹《台北日與夜》(允晨文化出版)

住在城市的人很難描述自己所待的地方,繫於記憶之下的只有一連串的不滿,以及逃離的渴望;熱風灌滿城市,久居的住民在此交出青春,蛻成一束束,束之高閣的乾燥花。至於旅人則不同,他留下匆匆的身影與恍恍的印象,試圖將另一座城市的記憶套用在新的城市上,只要兩座城市無法重疊一天,他便保有旅人身分一天。王丹的《台北日與夜》,是旅人漸成住民不完全的結晶體。

王丹寫他在台北的日與夜,不以寫實貼近台北,而以感覺的碎片事之。我們無從得知台北如何進入作者的生命?作者又是為何選擇客居這城?王丹用詩化的文字建構出屬於他的「台北感覺」。在王丹筆下,台北彷彿只有秋冬兩季,且下著無盡的雨。雨與夜纏綿,雨延長了夜,夜凍結了雨水。台北──這座你我生息的城市,這座我們對它有著諸多抱怨且總在長假離它而去的城市──緩緩在氤氳中升起:一座灰色的城池,新穎的廢墟。冬雨的台北讓王丹自感已成為其中的一分子:「從精神上來講,我還算是對台北來說的一個異鄉人嗎?」

灰色不僅是冬雨降臨此城的表徵,更近乎王丹客居此城的心情。文中屢屢出現的哀時之感,例如〈我見過紫色的天空〉、〈曇花〉、〈酒吧〉、〈時間的力量〉等篇,隱約透露著一個弔詭的事實:王丹在此,王丹不在此。最好的時光彷彿永遠是過去式,他用一切感覺去記憶這座城市,卻又在記憶中回望他不在這座城市的時間。但王丹並未止於對過往的抒情式喟嘆,文中也流露他對於這座城市、對於人性、對於下個世代仍帶有理想、肯定。《台北日與夜》讓我想起了傳統詩學中的貶謫詩,它一面嘆息最好的都已過去,一面嚮往更好的未來──儘管它已注定是趕不上的了。

全書無論寫景寫意,都瀰漫著一股午後驕陽也難驅逐的水氣,無怪乎王丹會說:「我用了一整夜的時間,穿梭在燈紅酒綠之間,只為了重新穿戴上盔甲,可以抵擋潮水一般湧來的寒秋心情。」是嘆息昔我往矣,時間暴君悄聲無息地帶走一切罷。在暮色四合,城市之光尚未點起之際,發覺現下只有自己一人,在台北。


書評〈小說〉/小說的兩種極端值
朱宥勳/聯合報

推薦書:張錦忠、黃錦樹主編《故事總要開始》(寶瓶文化出版)

《故事總要開始》是張錦忠、黃錦樹兩位代表性馬華學者所編的第三本馬華小說選集,書名來自入選作家洪泉的同名作品。這個書名,或可曲折地讀成編者對馬華文學在台灣之境況的某種隱喻,或宣言。兩年前,黃錦樹在「百年小說研討會」的結語是這樣勾勒的:「說到底,所謂的在台馬華文學……描述的是馬華文學場域對民國──台灣場域的寄生……企圖為馬華文學在台灣找到一個陣地、一個思考的空間。……對我們來講,一百年未免太漫長了。六十年前的台灣島和馬來半島都是強權的殖民地。對我們而言,歷史還沒有開始。」而此刻,在此地的「歷史」還沒走上多遠,但「故事」卻可以開始說了。在台灣這個「境外」,馬華文學也未必需要再自居「寄生」,聽多了彼此的故事,也起碼會有一起聽故事的共同故事。

有趣的是,這本書同時呈現了位於兩種極端值上的小說,展現了在台灣各色選集當中很少出現的凹凸感。其中一個極端是題材能一新台灣讀者視野,卻在書寫形式上有明顯破綻的作品,比如語言頗似1930年代「白話漢文」之毛邊的丁雲、腔調像是安錯了年齡的吳道順、銳意求新但力道不穩的洪泉、冼文光與張柏榗;另一個極端卻是極端精熟、自覺的小說好手,從命題到技術無懈可擊,如作為此書中堅的黃、賀、黎、翁、梁、龔、曾、陳諸作,是放在任何選集都不會落隊的。兩類作品並陳一處,一方面顯示了馬華小說的紛雜特殊,一方面也標誌了馬華作家隊伍仍存在的些微落差。不過這樣的落差恐怕也只是一時的,這批堪稱馬華文學史上最強的小說家都還在創作的壯年,往後越寫越好是可期之事,屆時此書即將成為壯盛集結的里程碑。

另一個特殊之處是,《故事總要開始》有過半篇章動用了文本互涉、穿梭敘述層次的後設概念(不一定是後設小說,卻有那種概念),溫、洪、黃、賀、洗、黎、翁、曾、張均在此列。如果這本選集是某種「在台馬華文學」視野下的產物,為什麼「後設」這一在台灣文學已不居主流的概念/元件會對馬華作家群那麼重要?這些虛構的虛構是在抵抗或追問些什麼?這或許還沒有一個清晰的答案。然而,我們知道,在人類漫長的歷史當中,那些無視邊界、四處浪遊的說書人口中的故事,一向都比任何知識更加頑強地嵌占了人們記憶的核心。


閱讀〈生態〉/台灣當代的生態書寫
黃文成/聯合報

推薦書:蔡振興主編《生態文學概論》(書林出版)

地球生態與環保議題,無論是在科學研究上,或是人文領域的關懷,在現今都是一個極待解決與關心的議題。《生態文學概論》一書內容討論的高度,除從人的角度揚升到非人領域,研究的角度,亦從整個文學的書寫,拉升至從心理層面及全球性環保議題的深化。

本書雖以「概論」自居,然其論述內容與議題已非泛論可比擬。此書共收十一篇相關論述成書,每篇研究,都論及人與大自然/人與環境/人與心靈層面。在方法論上,亦有新方法入研究範疇。全書內容,對於生態文學理論引用與建構、人與自然關係、生態與女性主義、原住民文學、動物研究觀察書寫、與有機與自然倫理的議題上,皆有極為深刻的論述,論文文本的選讀,有通俗有經典,在通俗與經典間各自找到論述依據。

雖然,近年台灣生態書寫與研究已成學界研究主流態勢,尤其是吳明益等人的創作、研究,所帶出整個自然書寫與研究的風潮,讓台灣文學在研究領域上,有一完整脈絡性的建構,成果亦斐然。但此書文本的選讀與研究論述範疇,對照於台灣當代的生態文學作品而言,不管在質與量上,還是有相當的差異性。

台灣當代生態文學的產出,主要是以單一物種與作者自身身分書寫的作品為大宗,如:蝴蝶、鯨豚、植物、原住民文學等等,對於跨物種觀察書寫,或是從而更宏觀地論述生態及人類心靈層面的作品,相較西方生態文學內容的多樣性,台灣還有發展的空間。

台灣生態文學作品的同質性現象產生,其主要因素,還是因書寫者本身知識背景、身分左右了書寫內容,此外,台灣生態研究者本身兼文學創作者,或是以非科學語言記錄與書寫作品較少,有絕對關係。《生態文學概論》此書的編寫完成,對於台灣當代生態/自然文學研究方法、議題、書寫的開發上,自然有其價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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