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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22 第4506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今日文選 印情
圓滿過冬至
人文薈萃 慢慢讀,詩/流放者歸來
最短篇/雨夜
最短篇/風

  今日文選

印情
劉墉/聯合報
蹲在印刷廠可真學到不少。只見那些老「手民」,一手攥著稿子和個小木盒,一手伸到鉛字架上撿字,他們能只看稿,不看鉛字架,出手飛快而且不出錯……

狗在街上會四處撒尿,為的是告訴別的狗,那是牠的地盤。

其實人也差不多,所以喜歡在風景區刻字,再不然四處塗鴉。牆壁車廂不過癮,甚至吊繩索,在幾百呎高的橋墩上畫,除了展示才藝,更有宣示「老子大膽到此一遊」的意思。

小孩雖然不會刻字,也有他們的方法。哪天你看到房間四處多了些花花綠綠的小貼紙,八成是娃娃幹的好事。但這不能怨娃娃,我就在書店聽過一個小娃娃不平地喊「老師也一樣!」可不是嗎?店員說小孩玩貼紙都是跟幼稚園老師學的,老師會貼「笑臉」、「星星」、「大拇指」,小朋友就貼花朵、白雪公主和米老鼠。店員順手一指,天哪!牆上掛了一大片。國產的、進口的、閃亮的、隨角度變形的,足有上千種。

店員又往下指了指說:「小孩也會蓋章」,只見櫃子下一大排,全是小圖章,除了各種表情符號,「棒!」「再來一個!」一箭穿雙心,還有整句的,像是「我愛你!」看樣子多買幾個這種圖章,連寫情書都省了。有一回去個朋友家,牆上掛了幅于右任的草書立軸,空白處赫然蓋滿了花花綠綠的印章,想必也是他孫女的傑作。我說右老的字現在一幅可值百萬,朋友一笑:實用最重要,你瞧!上面還有電話號碼呢?我太太臨時找不到紙,寫的!

我小時候也愛蓋章,那年頭沒玩具章,但我有個正正式式的金屬印章。是跟我爹去萬華時,經過一個印刷廠,我對裡面「垮啦垮啦」的機器聲好奇,站著不走,裡面的人就順手撿了個小小的鉛字給我。又大概因為我爹帶我,所以那是個「爹」字。從此我就四處發揮,舉凡課本、故事書、紙門上,都有我的「爹」。有一回在家長簽名的地方,我也蓋個「爹」,被老師抓去問:你這爹也太小了吧!

沒過多久,我的印章就變大了,是我用刀片在橡皮擦上刻的,除了個大大的「劉」字,還有「可」、「否」和年月日,我把它蓋在每本故事書的扉頁,意思是這本書可不可以出借,可以借幾天。那印章雖然刻得爛,但我留作紀念,還帶到美國。有一回清潔工看到,笑說他在另一個華人家也見過,男主人先在肥皂上刻,再小心翼翼地蓋在文件上。

從我爹死,我的「爹」鉛字就不見了。可能我娘看我沒了爹,所以沒收了我的爹。但才過不久,我就拿到了一個真正的「圖」章,而且圖是我畫的。因為自從爹死,家道中落,我就靠投稿賺零花錢。我的稿沒幾個字,只有圖。畫的都是些「走迷宮」和「連連看」的兒童遊戲。有一回我好奇找到報社去,除了看到一大屋子的人,一排排的鉛字,和「垮啦垮啦」的機器。兒童版主編還送我一塊「鋅版」,上面正是我畫的圖。

我從來化學沒及格過,只對「鋅」和硫酸的化學程式記得清楚:Zn+H2SO4=ZnSO4+H2。因為我後來知道鋅版是先拍照,再感光到塗了藥水的鋅片上,最後用硫酸腐蝕的方法製作。我還特別跑去製版廠參觀,見到幾個大男孩拿著膠片描,原來他們在做套色印刷的版子。一張彩色封面,用了四色,他們就用肉眼依照原稿上的顏色描,再製成鋅版上機印刷,他們的耐心和細心讓我佩服極了。

真正接觸到印刷是高中,自從我編校刊,功課就常拿丙,因為我總請公假去印刷廠,甚至整天蹲在那裡。有時訓導處說某文章有早戀傾向或不夠愛國,抽下來!我甚至得蹲在印刷廠趕稿子。能以最快速度和最少字數補上「天窗」的是詩,一個字加個驚嘆號,也能成一行。所以我後來成為詩人,還得到優秀青年詩人獎,參加了世界詩人大會。

蹲在印刷廠可真學到不少。只見那些老「手民」,一手攥著稿子和個小木盒,一手伸到鉛字架上撿字,他們能只看稿,不看鉛字架,出手飛快而且不出錯。撿好的鉛字送去排版,一行行像打麻將似地「碼」整齊,空白地方用比較短的鉛塊,細線用金屬片,行間用小木片。碼好之後再用繩子纏緊,送上小機器打樣。先在版子上滾油墨,鋪張白紙,再把上面大大重重的圓筒推過去,就打好樣了。

校對完正式上機印刷,如果一次印十六頁,就得放十六塊版,必須由有經驗的師傅動手,因為印完之後摺紙,頁碼得連接,稍不小心就會跳頁。那時的活字印刷雖然有機器,還是得以手工一張張往機器裡「餵紙」,稍沒餵好,印出來就歪。我曾經站上機台餵過幾十張,起先都好,餵著餵著突然就出錯,從此我懂了,為什麼棒球好手也會暴投!

進大學,我還編刊物,那時有了平版印刷加中文打字,比活字簡單多了!到排版廠看到的不再是老師傅的長臉,是打字小姐的笑臉。只見她們一人面前一個大大的字盤,上面有個可以移動的夾子,要打哪個就由字盤上夾起來,唰!啪!打在前面的紙筒上,原理跟英文打字機差不多。

學生時代跑印刷廠影響了我一生。因為才出校門,我就寫了處女作《螢窗小語》。起初找台北一家出版社,老闆把稿子斜斜地還給我:「這麼小一本,您自己花點錢印吧!」我又拿給中視公司出版組,也被打了回票。只好找到印高中校刊的活版印刷廠,才印完就把版子拆了。沒想到書店急著補貨,害我不得不把鉛字印成的書,一頁頁拆下來拍照,再用平版去印。這是盜版商常用的手法,所以我說我是自己盜自己的版。

那時已經有彩色分色機了。但是價錢貴,又常把曹操印成關公。我的書印不起彩色封面,只得以珍珠綠和黑油墨套色。有一回拿到新印好的書,珍珠綠居然汙染到手上,用指甲刮,還能刮下一層綠綠的油粉。印刷廠說為了趕工,怕油墨不乾,所以加了玉米粉。這事我至今沒搞懂,但相信那應該算最早期的環保有機印刷。

《螢窗小語》出了四本之後我赴美畫展,接著在大學任教,為了教洋人國畫,寫了本《花卉寫生畫法》,並且拿回台灣印。這時候彩色印刷進步太多了,文字也由活字排版和「中文打字」變成「照相打字」。記得我那家打字行在西門町附近,推開厚厚的玻璃門,沒有啪答啪答的打字聲,只見一台台大機器,後面透出微弱的燈光與人影,還有更後面的藥水味,好像進了加護病房。

照相打字多酷啊!不用字盤,改用底片,有個光源從底片下射來,加上各種鏡頭,要大要小要扁要斜都成,而且筆畫清晰銳利,就算狗屁不通的文章,打起來都好像通了。唯一的缺點是不能改,要改就得切掉那個字再重打一個貼上去,碰上加字或減字,則牽一髮而動全身,得整行整段地撕下來重新貼。我自己會貼,對別人也要求嚴格。稍稍貼得不正,就要重貼。那時我進製版廠,小姐們會偷偷伸出兩隻手指,表示吹毛求疵的人到了。兩根手指不代表勝利的「V」,是我用來量距離的「儀器」。

彩色印刷我也親自下過手。現今大大有名的沈氏藝術印刷廠,當時還在萬華。雖然有了一次能印兩色的雙色機,還時常得加些「手工活」,最記得有一回顏色濃了,沈老闆拿著滑石粉到版子上用手搓。還有一次都上機印刷了,發現文字有缺損,好死不死還是封面上我的名字。當時為了趕工,我親自出馬,爬上機器用小刀在PS版上硬是刻了幾筆,至今我看到那本《林玉山畫論畫法》,還得意自己的「手跡猶存」。

今年回國,為了畫「龍山寺」去萬華采風,走過以前印刷廠林立的老街,已經沒了震耳的機器聲。經過西寧南路,照相打字行也不見蹤跡,據說因為電腦打字一下子普遍,好多排版人員都突然失業。

走到廣州街,夜市的攤販已經開始布置,街邊坐了幾位老人喝茶聊天,我問附近還有印刷廠嗎?「早沒了!到中和永和土城去找吧!」我又說以前在那兒有間裝訂廠,我還見過一個人沒有雙手,是不小心被裁紙機切掉了。老人笑笑:「早死了吧!年輕點的應該還有一個,」指指他自己:「我家以前就開裝訂廠,我同學就被切斷手。」

我沿著龍山寺旁邊的西園路找,真沒有印刷廠了,安安靜靜的,仍然有些日據時代的巴洛克式建築,還有堵鐵皮圍牆,縫中望去,是片廢墟和雜草。突然眼前一亮,空空的騎樓下露出印刷機的一角,興奮地走過去,果然看見一台能印名片的圓盤機,旁邊放了些鉛字,加起來還沒有半坪大,搞不好是占用街角的違建。老闆夠老的了,正伏在機台上練毛筆字。

「哇!真不簡單,找到一家印刷廠。」我說。

「印刷廠?別見笑了!」老闆抬起頭:「就這,算印刷廠嗎?」又一笑:「也算!我大概是這印刷街上僅存的一家了。」


圓滿過冬至
韓良憶/聯合報

原來在冬至食湯圓的不止台灣人,這是中國南方大部分地區共同的習俗……

難得晴朗的午後,太陽低懸城市上空,斜照的陽光把身裹冬衣的行人影子都拉長了。轉角的甜品店早已不再供應消暑的刨冰,改賣起各色甜湯,熱氣氤氳,讓人看了打從心底暖和起來。我行經店門,瞥見手繪的海報,瀟灑的大字宣告著「湯圓上市,歡迎外賣,訂購請早」,於是發覺,轉眼又是冬至了。

按照台灣習俗,冬至這一天,家家戶戶都要吃湯圓。老一輩相信,冬至不食湯圓,這一年不算「圓滿」。記得兒時,外婆每到冬至便會動手搓湯圓;湯圓不包餡,個頭小如玻璃彈珠,閩南語稱之為「圓仔」,冬至吃的圓仔一半須用色素染紅。當天夜裡,一家人圍在桌旁,人人都得吃碗紅糖薑湯圓仔,且不准光挑紅的或白的圓仔吃。外婆說,必須紅白兩色都吃了,未來一年才會平安順利。

記得我總是默不作聲地吃著甜滋滋的圓仔湯,一邊想著,外婆明明是基督徒,怎麼還有這種迷信觀念,不過吃個湯圓而已,跟一年的運氣有什麼關連?儘管心裡這麼嘀咕著,還是吃得津津有味。自家熬的薑湯辛香不嗆,甜而不膩,圓仔也軟糯卻不黏牙,誠然料正味美,我無論如何都得吃上一大碗才對得起自己。

一直到這些年,因為對傳統的二十四節氣與飲食的關係產生興趣,小小研究一番才得知,原來在冬至食湯圓的不止台灣人,這是中國南方大部分地區共同的習俗。從而想起來,祖籍江蘇的先父在台灣度過大半輩子,卻始終吃不慣台菜,可他在冬至這一天,也欣然食小湯圓當早點,只不過碗中盛的並非薑湯,而是桂花酒釀。

也是看了書才學到,冬至吃湯圓亦有「取圓以達陽氣」的寓意。古時有天地乾坤的觀念,天為陽,乾也,地為陰,坤也,民間有「冬至一陽生」的說法,相信陰氣在冬至這一天達到極致,接著下來陽氣漸漸回升,而人們為使陽氣回復,就以圓的象徵來「迎陽」。

至於中國北方,冬至卻不吃湯圓,而吃餃子或餛飩。這說來也不奇怪,昔時北方產麥不種米,哪有辦法張羅那麼多米來捏製湯圓?而南方種米不植麥,自然就不包餛飩和餃子。餛飩音如「混沌」,冬至正是陰陽交接、宇宙混沌之時,食餛飩的風俗一如吃湯圓,也是為了迎接陽氣。吃餃子呢,則是為了「安耳朵」,因為餃子形如耳,北方冬季酷寒,據說冬至吃了餃子,就不怕凍耳朵。

這些民間習俗聽在相信科學和理性的一部分現代人耳裡,或是無稽之談,然而不能否認的是,它們體現了傳統的平民文化和民間智慧。古時農業社會,冬至時天寒地凍,無農事須做,大夥比較有閒情過過小日子,就且把冬至當成小過年,設上酒宴,吃點應景食品,培養好心情,也給身體積聚能量,待冬去春來,又得努力幹活。

而不論是外婆的薑湯圓仔,還是父親的桂花酒釀小湯圓,除了有年節寓意外,亦有養生的考慮。即便地處南國的台北,冬至時天氣往往也變冷了,若不小心保暖,很容易著涼,薑和酒釀恰好都能促進血液循環,讓身體變暖,糯米製的湯圓又能補充人體因天寒消耗的熱量。小小一碗湯圓既能禦寒又可補身,冬至吃上一碗,圓滿又養生。


  人文薈萃

慢慢讀,詩/流放者歸來
黃梵/聯合報

在太陽升起之前,我已想回家
回到人心曲折的街巷
回到禮貌不周的城鄉

我像傷兵,用傷口思念遠方的親人
不能說,我喜歡從前的蒼茫
喜歡災難像貨幣,居然可以到處流通

我只是一隻螞蟻,了解大地裂縫對雨的渴望
只是一隻腳印,不怕把漫漫長路走得更長
我知道,春天尚未到來
只有假花才開得最豔

我要把自己像瘟疫,送回疾病發作的故鄉
我要備好孤獨和嚮往,不學牛郎織女
一年一度的七夕,不把傷口當慈悲……


最短篇/雨夜
胡玟雯/聯合報
雨已下了整夜,午夜電視螢幕還在無聲閃爍著,此刻,我聽見樓下屋外有人踩在水窪裡的聲音,像雨夜打著飽嗝,而我們養的虎斑貓跳上茶几打翻了涼茶,濃茶一滴一滴滴在地毯上。電視播放重複的廣告,我百無聊賴的開始替手指擦上黑色指甲油,而你順手點燃一根菸,反覆吐出煙圈……

雨變大了,打進屋內滴滴答答,茶漬正在擴散,指甲油一直被我不小心塗出指面。在我結束塗指甲油之前你關掉電視朝窗外丟出菸蒂,一根落在樓下屋外水窪裡。

熄滅的火苗像一縷無聲的求救。


最短篇/風
曾湘綾/聯合報
每天清晨伊娃從住家走下來,穿越風一般的草原,經過部落唯一的橋,再轉個九十度大彎,掩身進入綠色如茵的森林,邊走邊吟唱古老的歌謠,暗自期盼引起誰的注意,進而聆聽她的心房。每天,每天,周而復始,從清晨走到太陽跌入山谷,才停下腳步,將掌中的種子,一顆又一顆的撒入芬芳的泥土,看午夜月光投射的幻影,浮漾在初萌的嫩芽間。恍若才伸手,繁星自墨藍的天際,紛紛墜落,伊娃知道,那是過世多年的丈夫,對她的承諾。不要怕啊,只要妳站在如風無所不在的,我們的草原我們的森林我們的土地我們的種子裡,親愛的,我將永遠與妳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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