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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9/09 第5463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今日文選 張系國/好友佳肴入夢來
【台積電青年學生文學獎:小說三獎】格物/彼夢的堤岸(下)
【小詩房】向明/吃蝦

  今日文選

張系國/好友佳肴入夢來
張系國/聯合報
有詩曰「鐵馬金戈入夢來」,那是老兵夢殘。對於一般凡夫俗子,尤其到過林海音先生家吃飯的我,或許應該改為「好友佳肴入夢來」吧……

突然收到隱地從台灣航空寄來的一本新書《回到七○年代》,受寵若驚。再仔細看看,咦,封面的老照片,不正是隱地、春明、懷民和我嗎?連在哪裡照的我都記得,必定是在林海音先生家裡,因為只有林海音先生能夠號令一聲,把天南地北的我們四人湊在一處。

照片裡其他三人都很瀟灑,只有我穿西裝打領帶,一副渾身不自在的難弟模樣。難弟,是我給nerd的中文翻譯。年輕時我真是標準難弟。有位不熟的朋友曾經問我:「張先生,你為什麼永遠直挺挺的?」另外一人則說:「張先生一定為人很正直,從不左顧右盼。」他們不知道,我從小患僵直性脊椎炎,脊椎十幾歲就已經僵化,後來連頸項都不大能夠轉動。所以我永遠直挺挺像個殭屍,不只是為人正直,是身不由己啊。

想不到幾年前一次車禍倒解救了我,有醉鬼開車從後面撞我的車。車禍雖不太嚴重,但是因為我的脊椎骨本來已經僵化像根棍子,禁不起撞一撞就裂,而且斷裂處恰在頸骨。如果頸骨真的完全斷了,今天就不會在這裡大放厥辭。好在將斷未斷,醫生說真是不幸中之大幸!

另外一樁幸運事是剛好碰上這位姓李的韓國醫生。他也不是我事先安排或者本來認得。車禍後送到醫院,就是這位李醫生負責照顧,沒有想到他是匹茲堡大學醫學院著名的骨科醫生。可能因為我也是匹大教授,匹大醫院考量後派李醫生負責這案子。究竟為什麼到現在也不清楚,只能說自己很幸運。

住院後,李醫生來跟我商量,因為頸骨斷裂情況嚴重,恐怕必須開刀。百分之九十七的機會應該成功,但是有百分之三的機會全身癱瘓,開刀不開刀由我自己決定。如果不開刀呢?那就得用鋼架把頭顱固定住,免得頸骨完全斷裂。所謂「把頭顱固定住」是文雅的說法,說穿了是用鋼架套在頭上,然後把大鋼釘釘入頭骨,人就變成科學怪人模樣。

為了避免開刀,我決定嘗試用鋼架。不僅痛楚難當,做了科學怪人連睡覺都不容易,這滋味真不是人受的;而且裝了鋼架一星期,李醫生發現頸骨仍舊逐漸彎曲變形,所以不開刀也得開刀了。

李醫生告訴我,開刀之後,頸骨兩邊都用鋼架固定住,就不會繼續彎曲變形。所以,其實這方法和用鋼架把頭顱固定住的原理一樣,不同的只是鋼架植入體內,而非留在外面。李醫生還向我道歉說,植入鋼架後,從此頸項左右轉動的角度只剩下三十度。

我一直說鋼架,其實並不是鋼架,是鈦合金的架子。鈦是鈍金屬,所以可以通過機場的安全檢查。手術之後,我成為不折不扣的合體機器人,電視節目裡的無敵金剛(The Six Million Dollar Man)。到中餐館吃飯,萬老闆過來打招呼,一拍我的肩膀就大吃一驚說:「你真是銅筋鐵骨,是不是練過的?」我心裡好笑,雖然不是銅筋鐵骨,肩膀以上的骨架都有鈦合金的架子支撐,也差不多了。

李醫生不知道,原來我的頸項只能左右轉動二十度都不到。所以手術之後,別人看我反而更靈活,能夠轉頭和人家打招呼。人變得隨和,人緣也變好,這是我連作夢都沒有想到的收穫。

孔子說:「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以前我不明白他老人家是什麼意思,現在明白了。從心所欲不踰矩,就是頸項能夠任意左右轉動,所以人變得隨和人緣變好的意思。

這是曲解嗎?不是的,應該說是根據我的具體狀況,靈活解釋孔老夫子的話。

很多人不留神注意,英語也有流行的口頭禪,每個世代不一樣。從前的口頭禪at the end of the day,就是「到頭來」的意思。大家左也一句at the end of the day,右也一句at the end of the day。現在的口頭禪this is what I do,有點「我行我素」的味道。從心所欲不踰矩,也就是this is what I do,瀟灑「我行我素」的意思。

要說孔子他老人家真夠本,不過幾句話左右世世代代的人生觀,早起的鳥兒的確有蟲吃。好在孔子享年七十二歲,所以七十二歲之後他老人家就沒法管了。七十二歲後我也得到一些啟示,以下的兩點覺悟,是孔子不知道也沒說過的。

「八十而夢友」。這裡說「八十」,也就是「七十後」的意思。七十歲以前,我作夢多半夢到家人,很少夢到朋友。七十歲以後,我作夢常常會夢到朋友,實在很奇怪。仔細分析,或許是因為現在方才明白朋友的好處,肯在夢中承認他比我強。而且走一個少一個,不能不找機會在夢中見面。

「九十而虛菜實吃不知東方之既白」。八十歲以後,在夢中吃的比真實吃的更加好吃!我從來最愛吃麻婆豆腐和粉蒸排骨兩道菜。但是現在只合在夢中吃,因為真去餐館吃往往很失望。不是餐館做不好,當然這也是部分原因,更可能的是老年人的身體已經不再愛啖肉吃鹹,這是本能,自己還不知道,強迫身體去吃這些它已經無法接受的菜就會失望,所以只好在夢中享用。

但是凡事總有例外。我多少年沒吃到好吃的粉蒸排骨,日前到同學曲潤蕃家吃飯,他老婆袁英做的粉蒸排骨實在太好吃,原因就在於袁英做的粉蒸排骨不膩不鹹,所以在真實世界也可大快朵頤,只是機會不多。

有詩曰「鐵馬金戈入夢來」,那是老兵夢殘。對於一般凡夫俗子,尤其到過林海音先生家吃飯的我,或許應該改為「好友佳肴入夢來」吧。


【台積電青年學生文學獎:小說三獎】格物/彼夢的堤岸(下)
格物(台南一中三年級)/聯合報
上篇:【台積電青年學生文學獎:小說三獎】格物/彼夢的堤岸(上)

每次到蘆竹溝收集資料,都是老師開車載我。

老師的車很小,她習慣性地開後座的車門之後進入駕駛座,因此,我常常就和她在車上隔著一個椅背對話,當然我的回答一樣不能超過兩秒。

「到了之後,你一個人留在那裡可以嗎?學校不給老師公假,畢竟是領薪水的。」

「嗯。」

「我放學後再來接你,一定,不要擔心。」

「謝謝。」

「呵呵。」老師笑了,「老師發現你說話很簡短,不會是省話一哥?」

「什麼?」我原本以為老師要罵我,而著急起來,我想著要怎麼在兩秒內說明我只能說話兩秒。

「沒事,只是說你是個可愛的好學生。」

這句話,一直縈繞在我耳畔,直到發動機轟隆隆的巨響掩蓋過它,老師在岸邊向我招手時,我熟練的複習著以前外婆教我的動作,雙手持槳插入船一側的水面,把膠筏調正到對往新北港汕。等到我要揮手回去時,我才發現老師已經不在岸邊看得到的地方。

海風鹹鹹的,浮棚的蚵架掛在湖中,潟湖裡沒有浪,藍藍的非常平靜。如果再慢一點,還有其他人在膠筏上頭,如果不是我一個人,老師也蹲坐在我的旁邊,就算只有二秒,我也會盡力給這裡每一道浪,每一掛蚵棚一句我的定義,只有我們的時候世界的樣子,讓她呵呵地笑。

她一定很想知道這裡潟湖的蔚藍,而且很想保護著。

突然,膠筏撞上沙洲,陷入泥裡,我聽見紅樹林後頭的海的呼喚,便下船走了過去,撥開海茄苳充滿細毛的葉子,還有磨蹭在大腿上的呼吸根,我逐步前去。順著老師在前一天晚上,自將軍溪口,畫向沙洲的紅色虛線調查。

對了,老師也應該要看海。

「侵蝕沙洲的海。」同時是校內科展評審的導師說。

「你覺得你的數據真的有說服力說明抵抗它的該是生命,而不是現有的,效果卓越的沙腸袋工法?」

「那些埋在土裡的黑色塑膠袋,和消波塊沒兩樣。」我說。

「那是你說的──重點是你並沒有證明,之前撤掉堆城牆一樣的消波塊,有段時間改用植生工法,但是失敗的原因。」

「那是之前的事。」

「你推翻不了過去,你對現在的觀察還有對未來的期望,都會變得一點意義也沒有。」

「別那麼兇,他還只是孩子,好嗎?」老師對我們導師這麼說。

「這點和你一樣,只一廂情願的,都是孩子。」或許是我第一次注意到,導師的語調很嚇人,但是被說老師和我是同一類,或許我該高興起來。

但我沒有。我看著老師用手扶著頭,倚在科展看板上,眼淚,亮亮的,閃著灼熱光芒的東西,掉了下來。

那瞬間,我並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大的力氣,我用力的,相當用力的把拳頭撞在導師的肚子裡,然而,就如同我的那玩意兒沒辦法衝破褲襠,我的話語沒辦法超過兩秒,我和老師之間隔著椅背,我的拳頭也被活生生的擋在他汗津津的衣物上。

接著,我記得老師的哭聲,濕濕的閃亮的東西從她動人的大腿處流動過來,空氣裡漫著沉重的鹹味,還有血腥味。老師,像極了飄在潟湖上的沙洲。我微笑,闔上眼昏了過去,最後記得的是我被導師報復性的後空翻。

之後,我作了很長的夢。

夢,是如何維繫的呢?朦朧的迷霧,潺潺的流水聲,咕嚕咕嚕的氣泡,血液沉沉地撞擊在瓣膜上的聲音。我沉沉的步伐被拖往一旁的書店,隨手從書堆頂端取了本書,是《聖經》。

上帝是全知全能的嗎?

不,知的部分必然成為絕對的「事實」而無從改變──不可能同時達到全知與全能。萬物如水,之所以擁有位置,是因為被知的壁圍住,但從而也失去流動的屬性。那什麼是上帝與人的區別呢?

區別似乎在於,是否擁有抽掉器壁的自由。

或許這還不夠精確,人只不過是不能持續的擁有這種自由,夢,現實的潰堤,破除了絕對的堤,我們將能獲得機會重塑知與能、動與靜。

或許是多了空間,水流變得緩慢,我逐漸感受到意識的重量拉我下沉,漫漶到陸地上的海水正在減速,等到海陸的分界被重塑,或許我將作為新沙洲的基底而存在著。

抱著自己整理好的調查報告,我自信滿滿的走進自然科辦公室。

沒找到老師,尿意上來,便往樓梯間的廁所走。

「多虧那孩子,我好不容易有機會能和你講講話,你能不要避開我的眼神,跟我在一起好嗎?」

「你不要一廂情願了。還有,科展評審我會公事公辦,我和你之間的關係也是,這樣夠明白了?」

那是,老師怎麼和我的導師……導師快速的踏下樓梯離開。

「果然你還是少話的時候比較帥氣。」老師轉過身來,我猝不及防的接下她被淺淺闔上的眼皮罩著的陰日目光。

老師,僅僅是對著我微笑。

「跟我走,」我牽住老師的手,走下樓梯,「你該看看海。」

「明天就要科展了。」

「我不比了。」

走出校門,走過水田、魚塭,我們來到蘆竹溝的北門漁港,我已經一腳踩在膠筏上,老師仍不願意下來,無論我的手如何用力,卻拉不近我們彼此的距離。她背著初升的朝日,晶瑩的東西從她臉龐的邊緣不斷滑落,滴到手臂上,然後緩緩流下來,從她的指尖滲入我的指尖。是手汗,還是淚水?

我──我放開她的手,站上前去,直直抱住她,然而她的身體輕飄飄的似乎就要被不斷湧出的淚水沖刷殆盡,失去施力點的我,拉不回偏移的重心,和她一起掉入了水裡,一切知感瞬間被絕對的冰冷滲透。為什麼呢,為什麼呢?是浮力作用嗎?我的手慢慢鬆弛開來,再也無法避免她往潟湖的深處沉去,而我還浮在上頭,深處傳來一陣一陣,以羊水為名被我認知的腥味。

「我要把你的淚水永遠留在這裡。」

潟湖,也是海的一部分,沒有波浪,但是美的成分無異。

十一

我醒來的時候,父親在病床邊打報告,母親在看韓劇。

「學校說,你在做科展的時候,在媽那裡跌傷了。」

「嗯,老師怎麼說?」

他把手機給了我,我按了老師的電話,臉貼到觸控螢幕上時,我的臉漲紅起來,眼窩也是,我終於感受到這暖暖的有點燙人灼熱。

是第一次,驚得我縮回手的灼熱。

這時我幻想著,接電話的人站在溪口,漫漫河道上,空白的,我欠缺意志的過去,忽然有了意義,展開成無邊無際的大海。在這片蔚藍之前,其所搬運而來的砂泥,堆積成了獨立於海上的巨大沙洲。生長著的茂密紅樹林,摟過陣陣海風,海風裡夾帶著太陽從濕潤的泥沙裡蒸出的熱氣。

而我正處於其上。

「我們很有緣喔。」我喜愛的她,隔著遠遠的淹沒整座城市的潟湖,把話傳來。

以老師的身分。

而我還有兩秒回話。(下)

●決審記錄刊於聯副部落格http://blog.udn.com/lianfuplay


【小詩房】向明/吃蝦
向明/聯合報
真行,它們

活著已只剩下外殼

猶躬縮著身子

獻出

血色的虔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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