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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16 第5499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今日文選 【翻轉教育這樣做】蔡淇華/用畫筆撐起尊嚴,從桌底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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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文選

【翻轉教育這樣做】蔡淇華/用畫筆撐起尊嚴,從桌底走出來!
文/蔡淇華/聯合報
用畫筆撐起尊嚴,從桌底走出來!

這幅充滿生氣的畫作〈馬〉,有教堂馬賽克般的華麗配色,受到不少人喜歡,如果不提起創作者的故事,一般可能會以為是國際知名畫家的作品;事實是,繪者奕凱剛在梅姬颱風侵台前夕,結束了他在世間二十五年的歲月。天生肌肉萎縮症的奕凱長年臥病在床,畫畫(電腦繪圖)是他最快樂的時候。或者說,是他禁錮在肉體黑洞中,唯一看見的光。而幫他看到光的老師叫蔡啟海,本身也是重度身障者。

●拿起畫筆的孩子

會認識蔡啟海,源於十二年前指導外交小尖兵,團員蔡涵的英文、教養都超好,我心想大概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女。進入複賽後,蔡涵的父母來探班,我看見了三根拐杖--沒錯,蔡啟海與太太李淑玲,兩個人七隻腳。

原來蔡啟海自小罹患小兒麻痺,學齡前只能在地上爬,客人來訪時就躲到桌底;他一直為站不起來感到羞於見人。上學後,他不斷受到同學的譏笑,直到國小六年級到「和美實驗學校」讀書,開啟了他的繪畫之路。「繪畫很便宜,一張畫紙、幾隻蠟筆,就可以開始創造了。」畢業後,蔡啟海繼續至國立藝專及師大研習美術。

學成後,蔡啟海回到母校教書,在教學過程中看到許多身障的孩子,受限於身體的不便無法畫畫,決心向教育部申請至英國公費留學。在英國,蔡啟海和太太努力學習為身障者設計的輔具,回到學校後,以精進的教學技術與觀念,幫助那些原本不可能拿起畫筆的孩子。

先天腦性麻痺、有多重障礙的黃羿蓓,雙手無法握筆,蔡老師於是為她設計了「頭杖」代替手,將筆固定在頭杖上,讓她能點頭作畫。「戴上頭杖,同學一直笑我像『啄木鳥』,我好想放棄!」但蔡啟海自己也戴上頭杖,畫圖給同學看,打開了羿蓓的心房。黃羿蓓頭頂著畫筆,藉點頭、搖頭作畫,一個月只能完成一幅,而且頸部超痠,但最後得獎、開畫展,被稱為「啄木鳥畫家」。

三十八歲中度智障的阿奇,國中小常被霸凌,所以不敢上高中,只敢躲在家中;失去信心的他,連照鏡子都不敢。但101年他到「畫話協會」學習後,從低頭不敢看人,進步到會主動打招呼,還會幫忙其他身障同學。

●一點花的芬芳

台灣身心障礙人口已達百分之五,目前有許多團體提供關注和資源,但在心靈的照顧上仍相對不足。常有些重度身心障礙者因無法進入大專院校,必須回到家裡接受父母照顧,使得十幾年來好不容易建立的學習基礎,又回到原點;而父母為了家計必須上班,只好將其鎖在家中,或者辭職專心照顧,成為家庭極沉重的負擔。

「啄木鳥畫家」黃羿蓓回家後常說:「我不想把它忘記。」不想忘記什麼?不想忘記畫畫的樂趣,不想忘記畫畫的成就感,不想忘記畫畫帶給她人的尊嚴。

過去像阿奇一樣的身障者,只能躲在家中成為社會邊緣人,阿奇第一次來「畫話協會」,還必須搭政府的復康巴士前來,但現在會自己搭公車,不僅節省了社會資源,也減輕一個家庭的負擔。而蔡啟海孤軍奮戰的「畫話協會」,正為整個社會數不清的邊緣人重建信心,甚至重新走入社會。蔡啟海說,每個特殊障礙的孩子,都有獨特的潛力和天分,只要協助這類孩子克服先天障礙,他們也能學習、擁有一技之長,有寄託、有自信、有活著的樂趣。

「畫話協會」今年雖然得到台中市政府評鑑為優等社福單位,仍是一個靠小額捐款,每月月租及人事開銷沉重的單位。蔡啟海說,在日本及歐美國家都有為身心障礙者設立的藝術中心,開發障礙者藝術潛能,他希望為「畫話協會」找一個永遠的家,期待在他身體不行後,台灣還能有透過藝術育療讓身心障礙者說「話」的心靈平台。因此,他向內政部申請了「圓夢計畫--攜手購置身心障礙者圓夢創作藝術工坊」,希望募得一千五百萬元,取得固定的藝術育療場所,讓學員有放心創作、親近藝術的無障礙空間,也可讓台灣的特教師生在此學習藝術育療。這個計畫目前雖然已有一百多萬捐款到位,但與目標尚有一大段距離。

安徒生說:「僅僅活著是不夠的,還需要有陽光、自由,和一點花的芬芳。」而經過蔡啟海的努力,畫畫成為許多身心障礙者唯一的陽光與自由。就像剛剛離世的奕凱,即使是冬天裹著棉被,戴著氧氣罩,透過蔡啟海的視訊,仍努力學習畫畫。在完成畫作後,他露出滿足的微笑,因為除了醫院的藥水味,奕凱聞到了一點花的芬芳……

●捐款資訊

戶名:社團法人臺灣畫話協會

銀行資訊:台中銀行軍功分行

匯款帳號:029-22-0109323

郵政劃撥帳戶22742784(請指定用途:圓夢計畫)


【當代小說特區】王聰威/靜物時光(上)
王聰威/聯合報
靜物時光。
玻璃風鈴是從舊家帶來的,仍然發出跟往昔一樣的聲響。除了自己和小娟的衣物,我幾乎沒從舊家帶來什麼東西,也沒有添購什麼,觸目可見的都是原來老公寓附屬的家具與電器用品,這本來便是我需要的。玻璃風鈴是結婚禮物,在印尼一座小島的路邊攤購買的,我留著這風鈴,並不是因為懷念過去和阿任你的婚姻生活,只是真的喜歡它發出的聲響,無論何時都非常清涼,跟當年在印尼喝到的綜合果汁一樣。

風不像是吹進來,不是那麼柔順的,還是因為我的心情的關係呢?我已經無法體會和諧的感覺了,對於那種溫和的,順從的事情已經不再感動。那扇窗子有著白白薄薄的窗簾,像是牆壁脆弱掉的樣子。但其實也不再那麼白皙,長期日曬使得布料乾裂,並且發黃。那些原本遮光塗層已經褪去,只留下稀疏無用的碎片,陽光得以薄薄地透進來。

像是被白牆所欺騙,風不是順著自己的意願吹進來的,不是為了探索這個房子而吹進來的,甚至不是偷窺,不是為了搶奪或偷竊,當然更不是為了訪視我是否一切安好,我不再懷抱這樣的想望。我曾經這樣想過,有人偶然想起,比方說我離開了的公司,他們會不會忽然發現我不在餐廳吃飯了?風只是經過這扇窗子的外面時,以為可以靠著牆,會有一場平坦無礙的旅行,或是像不知道有陷阱似的孩子,往牆面上丟著球,或是想躍上牆翻個跟斗。或只是按照他的行程吹過而已,卻不小心跌進來,或者風明明知道這裡有個空洞,卻太過調皮躍動,絆了一跤才跌進窗子,許久許久未曾吹動的風鈴,因為被這不小心跌進來的風絆倒,或被推擠了,所以倉皇失措地響了。那聲音一點也不順暢,好像被隨便搖來搖去的,與其說是被風吹響了,不如說比較像在許多人擠在一起的地方被撞來撞去的。這倉皇的聲音,響遍整座房子。讓人的心情也不好起來,好像要發生什麼惡事。

你知不知道小娟喜歡風鈴?她說風鈴響的時候,就像有人來拜訪,在家裡有人走來走去的,不會那麼孤單。這聽起來不是很恐怖嗎?如果空空的家裡有人走來走去,那是小孩子才看得到的東西。但懸掛的這風鈴,已經許久許久沒有響過,跟在舊家時的不一樣,好像常常會聽見那響聲。因為許久沒有響過,我甚至以為它已經成了標本,不再會響,或沒了附在上面的精靈。關於風鈴的精靈,是有這種說法的,這是小小的守護神,當風經過的時候,怕風撞壞了窗簷,所以會事先使風鈴發出聲音,請風繞道。

但這陣風是個意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這給風鈴太大的壓力,它害怕我會因此以為你來了,其實不是,這只是一陣意外,不長眼的風闖進來而已,並不是你來了。它害怕我會因此有過高期待,自己腦補你來的時候,會用手去推動風鈴,像你以往做的那樣,輕輕地,預先地,通知我。但並沒有。可是風鈴是不由自主的,它就是會被風吹動,所以也害怕被我責怪,我會忘記風鈴沒辦法抵抗風或者是你,誰先來了,風鈴就得做出反應,就得響。

響的聲音不太一樣,風吹時輕一些,你用手推時重一些,但它不相信我分辨得出來,因為我整個腦子已經被「風鈴一響,就是你來了」這樣的反應給填滿。因此風鈴只能盡可能用倉皇失措的姿態通知我,當然這是風鈴自以為擺出了這樣的姿態,其實只是幻想或執拗,它什麼都不能做,是風或你讓它做什麼就做什麼。「你還未到來啊」、「你還未到來啊」風鈴心裡這樣吶喊著,然後故意搖得東倒西歪的,設法引起我的注意,因為是風的緣故,所以是這樣不規則擺動著,若是你來了,只會直直地前後搖晃,這當中有些細微的差別,是我人生最重要的辨識,也是風鈴覺得自己最重要的責任,它畢竟只是個風鈴,這已是它能做的最好的事了。

這房間如同在育空的冰原之中,如此寒冷,明明是屬於風鈴的夏天的,可是卻不用開冷氣就能感受到無比寒意,我一邊全身流著汗,一邊覺得身處在一片白茫茫的冰雪,眼前像是開展了一片大陸,即使有雪橇狗,也無法帶我行過這片大陸,在這樣的地方,總是有人無法回來的。穿透寒冷的,是死貓一般的味道。我喜歡貓,卻有很嚴重的過敏,這讓我想起身去打掃或是逃跑,但光用想的就覺得好累,我沒有真的想做。

算了,我想你今天不會來的,我想去午睡了。現在的我是一個沒有夢的人,夢就像鰻魚一樣又滑又溜的又即將絕種,幾乎沒有野生的鰻魚了。我有時會懷念那到處是夢的年代,或許是在念大學的時候,但對男人來說,夢是如女人的大腿吧,只要能枕著睡著的就是好夢。鰻魚和女人大腿和摩天輪的差別有多大呢?我一直想去坐一次摩天輪,這是我懷抱著的夢,不知道對你說過幾次,在我們仍然很甜蜜幸福的時代,我覺得能坐一次摩天輪是一個妻子所能要求的,最像不是妻子的要求,彷彿有點像是外遇,只有與外遇的對象在一起,才會覺得去遊樂園,去坐一次旋轉木馬是有趣的,更不用說是摩天輪了,在半空中,稍縱即逝的隱閉感,如鰻魚的穴。

我常常在上班附近的捷運出站時遇到一個女人,我總覺得這個女人是我熟悉的誰,她的臉看起來一定很像她。那個女人就是美君,我當然記得很清楚美君長什麼樣子,畢竟我曾經很喜歡過她,也花了很長的時間和她在一起,在大學的時候。

這女人的臉長得有點像美君,但是這樣說的時候,我居然變得有點不太確定美君的樣子,那時我和她已經有十多年未見,她或許變了一個模樣。但這個女人不僅臉看起來像美君,連表情和眼神都很像,有一種急切感,眼睛掃到我時會溫柔地停留幾秒,然後再掃到別的地方去,所以讓人搞不太懂,她究竟是在乎或不在乎我,當她掃到我身上時,會覺得那溫柔是永遠不變的,但一離開就變得很乾脆,把我完全丟棄掉似的,去了她自己的地方。

美君確實一直活在她自己的世界,後來怎樣不知道,在大學時只關心課業和校外的補習。她是個不太喜歡笑的人,與其說看來有些冷漠,不如說她總是很嚴肅,像是開系學會議,她也要深思熟慮,這些事情明明大家隨便談談就過去了,她卻一副要認真想過才能決定是不是得投票的樣子。

為了讀原典作品,原本英文不好的她,還特別去補習英文,也去了法文中心讀法文。她對自己未來想做什麼,比方說想考研究所,出國去念博士,很早就安排好規畫,每個月要做什麼,讀什麼書都決定好了,是個一板一眼的人。若不能完成這些事情,她會奮發努力地想,如何把進度補回來。她對聯誼這種小孩子的事情覺得很無聊,所以在班上非常疏離,要說上好朋友的只有一兩位,對她來說已經非常足夠。但如果這樣就認為她是個無趣的人倒也不是,她喜歡去旅行,每年的寒暑假,便會獨自一人或偶爾跟朋友一起出國去長途旅行,偶然分享她旅行拍攝的照片,原來她站在聖母院大教堂前會露出開心的笑容,坐在英國不知名的湖邊,一旁有大白鵝走過,也會露出有點害怕,怕這鵝會過來啄她,又得假裝很開心的親切表情。

那女人給我的感覺也是這樣,我猜想是否因為常常遇到的關係,所以她也覺得我的臉孔很熟悉,看我的機會變多了,但或許只是剛好瞥到。有好幾次,我幾乎要舉起手來跟她打招呼,一恍神,我根本忘記這一定不是美君本人,反而有種偶然遇到她的感覺,很想脫口叫她:「妳怎麼會在這裡?」甚至我會覺得痛苦,為什麼美君看見我卻不跟我打招呼,還是她也不認得我了呢?我應該很好認才是啊,我覺得自己根本沒什麼變,身高和長相都是。有時會希望碰到她,我會偷偷盯著她,告訴自己那根本不是美君,但有時卻不希望碰到她,我很害怕萬一有一天,真的是認識的彼此,那不是太糗了嗎?要如何說明這段時間我們錯身而過那麼多次,卻不相認,這表示我們早就將對方給遺忘了,變成不重要的人了。

但這怎麼可能呢?我們二十年前曾經好好相愛過的,好吧,就算談不上相愛,我們常常見面,通很長的信,講了好多電話,現在居然看著彼此的臉卻認不出來?我回家去找她的照片,卻只找到她寫給我的信,我記得我有一疊她的照片,是大學畢業時她特別交給我的,她說:「你要去當兵了,我們一定有很長的時間沒法見面,希望這個能讓你不會無聊。」我那時還非常驚訝,她居然是個喜歡拍照的人?她長得並不漂亮,圓圓寬寬的臉,身體也胖胖的,胸部十分豐滿,如果穿著稍微緊身的衣服,略微有點腰身,上半身看起來有點男孩子氣地寬肩,下半身的比例很標準,屁股也算翹,穿上伏貼的牛仔褲像包裹著神祕豐饒的區域,最美的是一頭長長秀髮,非常濃密,像水流一樣洩流到背上。照片裡有畢業的學士服照,和在湖邊穿著休閒衣服的照片,擺出像沙龍拍攝的姿勢,是用一般傻瓜相機拍的日常照片,看起來非常愚蠢做作,但鏡頭裡的她卻笑得非常開心,好像知道自己的傻樣和溫柔,那溫柔是無法取代的。

可是那疊照片我卻不知道收到哪去,可能是後來交了女朋友,畢竟是大學的事了,為了怕被發現麻煩,所以藏到某個地方去了,現在完全忘記藏在哪裡,我只能盡力回想,但這麼一想更讓我懷疑那個捷運站的女人就是她,她的臉除了胖胖的以外,沒有鮮明的特色,跟捷運站女人的臉很容易重疊成了一團迷糊。我試著google,打入美君的名字,跟她同名的人好多,用圖片搜尋也是各式各樣的臉孔,滑了好幾頁,總算發現一張公務照片,就是那種放在政府機關網頁的業務人員照片,點進去看,我想是她沒錯,學歷與從事的工作,都像是我認識的美君。照片裡的她似乎比以前瘦一點,不過臉是她的臉,胸部包□在白襯衫和粉紅外套之下,雖然是公務般的套裝,還是頗為雄偉,雖然不想說,不過年輕時和她約會都一直偷瞄她的胸部,可惜她從不穿露一點,不過光是穿短袖T恤就夠看了,T恤上會印出胸罩形狀和蕾絲紋樣。

這照片如此公務性質,照片裡的她顯得很嚴肅,完全不笑,但這是廢話,她本來就是這樣的人,怎麼會在拍公務照片時笑呢?我看著她,其實她真的是變了,不像我以前認識的她。她老了,臉頰有些凹陷的陰影,溫柔不在她的臉上顯現,或至少我無法感受那溫柔,像是某項新公布的政策,從她的人生裡一律削減了那溫柔。我以前嫉妒過,她從來沒跟我說她喜歡我,但她卻跟我說她那時喜歡一個社團學長,那是個政治性社團,學長是個飽讀左派主義的傢伙,我沒見過,但照她說的樣子就是一副什麼都懂,所以就很屌的傢伙。即使是這樣,我猜她跟學長在一起時,也一定是興高采烈的樣子「而已」,不會給他看到溫柔的一面。

看著網路照片,我想要是現在走在路上遇見美君,大概也認不出她來,這跟我所見到的那個捷運站女人有什麼不同?或許捷運站這個女人還比現在的美君更美君也說不一定,如果她們兩個同時站在我面前,我說不定會認錯人。但這樣更讓我搞不清楚,找到網路上的美君,顯然是真實的美君,現實裡是真實的美君,對我來說卻沒有真實感,我在她身上找不到熟悉的美君的樣子,但捷運站的陌生女人,更像我認識的美君。理智上我當然會判斷誰是真實誰是虛幻,但若那捷運站的女人知道了,覺得有什麼好處(當然沒有),然後走過來說:「喂,怎麼不認得我了,你是怎麼回事,我是美君啊。」然後我開始跟她談戀愛最後也結婚了,我不等於完成了年輕時的夢想?那麼什麼才是真實,什麼是虛幻的也就不重要了。(上)


【慢慢讀,詩】楊佳嫻/林中路
楊佳嫻/聯合報
林中路。

赴托爾斯泰故居

秋日鑄造金頂

烏鴉啣回整片天涯

一千年地平線

二百年白樺林

在舊農舍與電鐵塔之間

吹十九世紀的風

乾燥啊已老了很久的草原

行旅者辨認鳥跡

揀落下的蘋果

聽茶炊尖哨

飲橡實碾出的苦汁

我們來,我們學著站立

又逐漸佝僂,躺下

奶油那樣塌平

黑麵包似的厚泥土

能占有的,就是

盤子裡的那一片

走三十分鐘林中路

當時比較少人選擇的那條

如今充滿聲響

為了到青蘚覆蓋的

文學的枕頭上

聽一分鐘寧靜

車站邊上停止跳動的心

一切革命者的逆旅

甜菜根那樣血紅

馬鈴薯那樣

長久,堅實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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