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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1/23 第5593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今日文選 【文學相對論】李維菁VS.張鐵志(四之四)植物園
黃春美/母親吃小黃瓜
王正方/我們逃難去(下)
【珠寶情人】曾郁雯/綠雨.傘
【慢慢讀,詩】陳育虹/第一首晨歌
幾米/空氣朋友

  今日文選

【文學相對論】李維菁VS.張鐵志(四之四)植物園
李維菁、張鐵志/聯合報
植物園真是一座魔法森林,是都市中的另類現實空間。在這裡,時光靜止,空氣凝結,人們可以自在地呼吸……

逝去的與不變的時光

張鐵志:

總覺得這一帶是台北最靜好的區,路上鋪滿了城市的舊日光影。

當然,牯嶺街早已沒有舊書街的風華(雖然每年會舉辦有意思的書香創意市集),也早已找不到小四的蹤影(雖然《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修復版剛上演!),但這條街仍然具有樸質沉靜的美好味道。

植物園也從來不是一個大眾熱中觀光、文青追逐潮流的地方,但卻是充滿了迷人生活的況味:不只是人的生活,還有植物與動物。(最近看報導才學習到,植物園夜晚的黑暗可以讓植物休息、讓夜行動物活動——當然,還可以讓戀人約會。)

然而,從植物園內的歷史建築,到南昌街與牯嶺街,這裡滿是台北城發展的歷史線索,安靜地等待被探索。

這裡尤其是我的少年回憶。

剛進入這個在南海路的高中時,第一年不敢蹺課,只是乖乖地穿著土色制服困在這所城堡中。每天放學後,我會和另一個男孩K在學校附近晃蕩,並經常穿過植物園到博愛路的那一頭吃上一碗甜不辣,然後會故作自然地聊天走過北一女的綠色叢林,到重慶南路的書街。

彼時這個島嶼剛剛解嚴一年,威權的幽靈仍然巨大如山,經過森嚴肅穆的總統府前總是有點害怕,怕被那些憲兵刁難。那時總統府前這條路還叫「介壽路」。幾年之後,我們才理解這樣的路名有多荒誕。又幾年之後,我當了憲兵,在2000年5月20日陳水扁總統就職典禮時,駐守在北一女校園內準備在緊急狀況時衝出去維安。而再過幾年,我們會經常在這條路上參加抗議活動。

高中的我跟K幾乎每天在一起混。但常常周末後的周一見面時,他會突然不太理我,十分彆扭。高二分班後,我們就很少往來,直到大學再相遇後,他跟我出櫃了(但不是說當年與我之間有曖昧)。

高二參加校刊社,開始會翻牆蹺課,除了去重慶南路的知新廣場書店,就是去植物園閒晃,尤其喜歡去歷史博物館的二樓咖啡廳,或者趴著睡覺吹冷氣,或者看窗外的荷花池。

平時,我也總喜歡看植物園內早晨時做運動的人們,或者黃昏時一對對甜蜜著的高中情侶(小四則是喜歡在夜晚去偷窺情侶)。植物園真是一座魔法森林,是都市中的另類現實空間。在這裡,時光靜止,空氣凝結,人們可以自在地呼吸。

只是,外面的世界卻繼續殘酷地前行,沒有停下。

因此,當我走出植物園時,倏然發現我的懵懂少年時期已經結束了。

日後再回到這裡,是因為不同的理由:大學時,偶爾來附近巷中的水晶唱片找朋友聊天;再後來,偶爾來牯嶺街小劇場看戲,或者有機會回到高中演講,或者去現在的二二八國家紀念館(此前的美新處、我們念書時的「美國在台協會美國文化中心」)演講。但總是沒有能悠悠地走一圈。

所以,當我寫下這文章時,我還是很想找一個午後去散步,去撫摸這個城市某些尚未消失的記憶,或者我已經逝去的天真青春。

植物園

李維菁:

那時候的國立歷史博物館十分老舊,年幼的我隨著老師同學一起去看畢卡索畫展(如果我沒記錯),但我一點也沒受到牆上大師作品吸引,一個人避著看展人群躲到牆邊,非常寂寞。沒想到往外一看,心臟突然受到震動,眼睛定定望著,啊那真是超出我小小心臟所經歷的美麗畫面。

從上往下看,下面有一整片柔柔軟軟的黃綠色草坪,那草坪好奇妙,質感和別地方的草坪不同,也與周圍植物濃密昂然的顏色密度不同;那草坪像是要把你吸入地召喚,一整片蔓延開來,細細密密柔柔綿綿,如豌豆黃一樣的純嫩,好像就要化成液體的整片黃綠,也像絨絨的夢之毯。

我在樓上看著,覺得身體與手指幾乎可以感受到那片草坪的滑綿觸感,一定如鮮奶油般,我目不轉睛,好滿好眩惑,覺得要是我往下跳,那彷彿具備神奇魔法的黃綠毯子會將我吸住包覆,然後舒展。

過了許多年後,我才知道那地方是植物園。

我奮力和人們解釋我幼年看過那幻境一樣的細柔草坪,但人們都說植物園從來不曾出現過我形容的草坪哪。我跑去看,發現那位置根本不是草坪,是荷花池。

你小時候出現幻覺嗎?在博物館工作的朋友說,不管是初夏花葉的挺立美豔,或是秋冬的枯殘枝葉,有植物園以來那裡始終是荷花池而不是草坪哪。

我納悶不已:當時看到的究竟是什麼?

又過了好多年,有次我又忍不住問了博物館的朋友關於我年幼時候看到的景象。那位朋友很快理解,她說,我當年看到的不是幻覺,是浮萍,浮萍布滿整個池塘,像黃綠色的毯子。

她說,那是荷花池健康出了問題,因為缺氧,荷花與其他水生植物都長不出來,很可能是人們太常偷跑去荷花池放生導致,所以只生得出浮萍,出現了我見到的那個細細碎碎浮萍布滿池,密得連一點池水都看不到的畫面。出現這個狀況,植物園專家就會開始整治,去除浮萍,水下土壤也要翻整,讓荷花池恢復乾淨,荷花才會順利生長。

但我因為那個幻境好像從此愛上了植物園,在植物園的歐亞非各區植物中行走,松鼠有時從你面前晃過,或者進入史博館,從樓上看荷花池,我可以一個人耗上很久時間,覺得沉靜歡喜。

我讀的中學在廣州街,上學時下了公車必須行走穿過整個植物園才能到達學校。有一次我睡眠不足懵懵提著餐盒袋上學,一隻狗緊跟著我嗅著嗅著,我嚇到了。我跺腳,定住不動,故意往回走繞圈圈,反正試了各種方式,那狗還是緊跟著。後來想想,他跟的不是我,是我的餐盒,我更慌了,想到要和狗兒搶飯讓我害怕。我愈走愈不安,小跑步起來,那狗竟也跟著我跑步。壓力很大的我終於跑進了校門,奇怪那狗兒跟著我走了整個植物園,卻在校門口停住,我一直回頭望,牠竟然走了。

不只植物園,我也與植物園附近的老社區有緣,不時去那邊走動晃蕩。出了植物園,從南海路散步到牯嶺街、南昌路、寧波西街,老豆漿店、餛飩店、舊舊的襪子店、診所、五金行,還有南門市場。我生怕這附近成了時髦的文創園區,那就可恨了。

植物園對面的建中也留下了一點點我的痕跡。

我常常脫線忘了帶鑰匙出門,讀大學好幾次碰到沒課想回家睡覺,卻發現忘了帶鑰匙。有次拖了同學陪我一起坐公車到建中,想向上課中的弟弟拿鑰匙。我同學問我,知道弟弟讀哪一班嗎,要不然在那和尚學校那麼多男生怎麼找得到弟弟。我說不知道弟弟讀哪班,但我有法子找到人。

校門口的伯伯被我誠懇的表情打動,放我進建中。

我和同學順著建中的教室走廊,一樓一樓地慢慢走,東張西望,務必讓每個人都看到。我想,建中都是男生,突然出現兩個長髮姊姊走動,一定很引人注目,我弟必然會看到。

事情正如我想的那樣發生,有人驚訝向外看,有人從對面的大樓叫囂。我弟弟從教室衝出來,問我:「你怎麼會在這裡?」

「鑰匙,」我說:「我想回家但沒帶……」

我弟弟轉身進教室又衝了出來:「好了,李小姐,快走,你快走吧!」


黃春美/母親吃小黃瓜
◎黃春美/聯合報
我沒像鳳姐及鴛鴦打鬧啼笑,也沒有題材可以打鬧,

但,母親吃小黃瓜,確實「馬不停蹄」的一路ㄎㄠㄎㄠ響,

ㄎㄠ得我安分的思緒,不知怎地就像一匹拴不住的野馬,

胡亂奔跑,然後,隨即又想起林黛玉出言不遜,

戲謔劉姥姥是一隻母蝗蟲……

先生種的小黃瓜陸續採收,每一條都帶刺,筆挺挺的,健健康康的,一副好吃樣。

小黃瓜有時炒蛋,有時炒菇類炒肉絲,大量採收時節,往往送人幫忙吃,自家通常切段加糖鹽蒜苗白醋涼拌。涼拌,方便隨時吃,也拌出一次次母親專心吃小黃瓜的有趣模樣。

母親習慣背著電視,靜靜坐在她陪嫁過來的一張老椅上,由於個兒矮小,兩腳踝乾脆交縮疊在兩隻椅腳間的橫木條上。她一手持碗,一手夾餐桌上的小黃瓜,一塊一塊往嘴裡送,水分飽滿的小黃瓜,質地清脆,ㄎㄠㄎㄠㄎㄠㄎㄠ的聲響,一記一記從她輕闔著、摺皺著的嘴鼓裡傳出。

童稚時期,餐桌上就常出現涼拌小黃瓜,幾十年過去了,ㄎㄠㄎㄠ聲總聽而不聞,這兩三年,不知為何,那聲音突然召喚了心中許許多多的感懷,我經常仔仔細細地聆聽母親吃食時的咀嚼聲,特別是小黃瓜,即便電視和說話的聲浪裡,那聲音被淹沒了,我只要稍稍注視著她的嘴鼓,那ㄎㄠㄎㄠ聲依然輕易地就爬到浪尖。

今年的第一道涼拌小黃瓜擺上餐桌,那ㄎㄠㄎㄠ聲,教我聽得開朗愉悅起來,禁不住讚起阿母,牙齒咬小黃瓜的節奏明快,聲音很好聽,怎麼我吃小黃瓜就沒她快,聲音也沒她大,沒她好聽等等。母親一聽,舉筷的手忙摀嘴巴,嚼瓜的聲音很快就被她的笑聲取代了,旋踵,母親放下手,才夾瓜入口,又笑了出來。

母親節當晚,我與兩個妹妹回娘家共桌,餐桌上又有自產的涼拌小黃瓜。母親開始ㄎㄠㄎㄠㄎㄠ了,我暗地請兩個妹妹注意聽,聽聽阿母吃小黃瓜的聲音,也聽聽自己的聲音。我說,阿母吃瓜很厲害,我們三姊妹吃瓜的「聲」「量」,絕對吃不過阿母。大妹二妹停止其他吃食,一起專心吃起小黃瓜,然後點頭,瞄我一眼,同時笑了。

對吧,我們三個食瓜速度沒有一個能超越阿母。說這話的同時,母親繼續夾瓜吃瓜,許是吃得認真,ㄎㄠ聲也大,她一時沒聽見我們說了什麼,而我看著老母,腦海裡不知不覺竄出《紅樓夢》第四十回,劉姥姥在大觀園吃飯時,鳳姐和鴛鴦捉弄她,要她在飯前高聲說:「老劉,老劉,食量大如牛:吃個老母豬,不抬頭!」劉姥姥果然這樣說了。

我沒像鳳姐及鴛鴦打鬧啼笑,也沒有題材可以打鬧,但,母親吃小黃瓜,確實「馬不停蹄」的一路ㄎㄠㄎㄠ響,ㄎㄠ得我安分的思緒,不知怎地就像一匹拴不住的野馬,胡亂奔跑,然後,隨即又想起林黛玉出言不遜,戲謔劉姥姥是一隻母蝗蟲。

母親的手臂像一條風乾的小黃瓜,可能遠不及劉姥姥的粗壯,不過,「母蝗蟲」也是好樣的,我提議三姊妹和母親比賽吃瓜。母親一聽,抬頭看我,說「無聊」,繼續吃她的瓜。我喊住大家立刻停止吃瓜,等喊開始,才可以開始ㄎㄠ,母親一聽,大笑,竟也配合。

預備起!我和兩個妹妹認真吃起瓜,母親的瓜一入口就笑,一嚼又笑,最後掩嘴大笑,手上的筷子交橫在鼻頭顫動,大家都笑了,我只好喊重來,母親又是大笑。最後,應我苦苦要求,她重新乖乖配合比賽。

過後十來天,母親來我家吃飯,提醒我,紅鳳菜、地瓜葉燙軟一點才好吃,怪了,平常我煮食,母親少給意見的。飯桌上我察覺到母親吃食慢了,食慾也稍差,一問,原來鬧牙疼,疼了好幾天,禁不住數落了幾句,她才答應看醫生。

翌日下班回家,問她醫生怎麼說,她說要「抽神經」,神經抽完要做牙套。母親沒有意願做牙套,我把牙齒比喻成一棵樹,說明,牙齒的神經一旦抽了,養分無法輸送,等同沒有根的樹,很快就枯乾死翹翹,牙齒如果枯乾會崩掉,她就沒牙齒嚼她最愛的小黃瓜了。

問她打算選哪種價錢,她說,有六千,有八千,有一萬,如我所料,母親選六千。她認為自己活到八十二歲了,六千等級的牙套較符合經濟效益。

你的身價只用六千?這麼便宜?你們家有長壽基因,目前躺在地底下的,最年輕的是九十四歲,最年長的一百零二歲,萬一你活到一百二,牙套壞了,又要花六千,不是比一萬塊還貴二千?母親聽了,勉強答應升級到八千。八千非頂級,倒也讓人心安。

一段時日後,母親做完根管治療,裝妥牙套,再次看著她ㄎㄠㄎㄠㄎㄠ,認真吃起小黃瓜,教我微微歡樂的輕快節奏中,不知為何,我突然想起她年輕時,蹲在河邊,搓洗一大盆兩戶人家送洗的衣物,母親反覆搓揉洗滌,靜靜地,仔仔細細地,節奏,表情一如吃瓜這般安適專注。


王正方/我們逃難去(下)
◎王正方/聯合報
上篇:王正方/我們逃難去(上)

二、浙贛戰役考

長大了讀抗日戰爭史。浙贛戰役:1942年,美國出動轟炸機空襲日本東京等地。這是日本對中國開戰以來,他們本土首次遭到轟炸。美軍轟炸機在執行任務後,都在浙江衢州、麗水等機場降落。日本軍本部決定發動攻擊,摧毀衢州、麗水等機場。

五月分日軍出動四個半師團的兵力,企圖打通浙贛鐵路線。國軍逐次撤退,避免與日軍決戰。日軍攻陷衢州、金華、蘭溪、壽昌;又從南昌渡過撫河,揮軍東南。六月,日軍攻克玉山、廣豐、上饒、貴溪等地。浙江江西兩省的機場、鐵路被徹底破壞,日軍在占領地燒殺擄掠,掠奪大批戰略物資。日軍的戰線拉長,兵力分散,國軍開始在各地反擊,戰鬥激烈。日第十三軍第十五師團指揮官酒井直次中將,素有侵華「急先鋒」、「虎將」之稱,中地雷身亡,是日本侵華陣亡的第一名師團長。八月底日軍全部撤回原防,戰役結束。

日軍在浙贛戰役傷亡近三萬人,國軍傷亡七萬,二十五萬民眾被日軍直接或間接凌辱殺害。酒井直次中將被炸死的消息,一直被日軍高度保密,怕日軍的常勝形象受損。直到1984年,日本防衛廳防衛研究所戰史室編寫的《中國派遣軍》中記載:「酒井直次師團長的戰馬誤踏地雷。酒井中將從馬上跌下來,左腿受傷,送到後方等待轉送醫院,不久酒井直次不治。現任師團長陣亡,是日本陸軍創建以來的首次。」

中國軍民在浙贛戰役中損傷慘重,但並沒有一味挨打。戰役中日本指揮官酒井中將戰死,卻要等待到四十二年之後才揭發真相。子孫後代對中日戰爭的興趣缺缺,歷史永遠是一道難以解開的謎,或僅供政客隨意捏造,以達到他們的短期政治目的?

仔細觀看地圖,福建麻沙在鉛山之南約一百公里的地方,去麻沙要翻越海拔兩千多公尺的黃崗山,山路狹窄。估計若日軍走上這條路,雙方一對一的在林間小道做匹夫之勇的搏鬥,「狹路相逢勇者勝」,優勢裝備討不到便宜去,所以算定鬼子兵不會進軍閩北。當年的疏散計畫,經過了縝密的考量。

鉛山就在上饒與貴溪之間,當時完全被鬼子兵占領。若不及時撤往福建北方,誰也不會有好下場。我忘不了那張照片:一名日軍用步槍上的刺刀插入中國小孩的肚子,高高舉起,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微笑。征服者的暴虐,令人毛骨悚然。哥哥和我幸好沒有成為日本兵刺刀下的兩坨肉。 讀到另一則報導:日軍在戰役中散播了霍亂、傷寒、鼠疫、痢疾病原體,這是滿州國日軍731部隊研發細菌彈所做的「臨床試驗」。東源哥全家、整個一村子人、麻沙一帶閩北山區的千萬居民,都受到鼠疫或其他疾病的感染,瘟疫傳布快,偏僻山地完全沒有醫療設備,因細菌彈傳播疾病而死亡的人數到底有多少,至今沒有確切的統計數字。浙贛戰役有二十五萬民眾死亡,應該不都是戰死的。

日軍不投擲細菌彈在主要戰場及戰線上,避免自己人受感染;各式細菌彈集中投在戰場外的閩北山區等地。他們熟讀善用孫子兵法,遵行「不戰而屈人之兵」的信條,不費一兵一卒便置大批中國人於死地!

東源哥仗著年輕抵抗力強,病了一陣子硬扛過來了。我們很幸運,住在麻沙一個空曠操場的舞台上,沒有染上瘟疫,又健健康康的回到江西鉛山縣。(下)


【珠寶情人】曾郁雯/綠雨.傘
◎曾郁雯/文/聯合報

看到吧台留下一把傘,她知道他回家了。

這是第二次看到這把傘,上一次安雄堅持只借不送,這次應該是留給靜靜的禮物。

除了傘,還有扇子、鞋子、手帕,都是情人不樂見之物,怕分散,怕漸行漸遠,怕離別時用來擦眼淚。

安雄第一次見到靜靜,是在奈良的初夏。藥師寺格子木窗外下著雨,櫻葉茂盛,院子一片新綠,難怪日本人稱五月的雨為「綠雨」。

靜靜站在廊緣,指著雨中豔紫色的杜鵑發出一個奇怪的聲音,安雄沒聽清楚,靠過來問,看到她手上戴一只祖母綠戒指,也漾著鮮嫩嫩的綠,她笑答安雄,指著花,又說了一次杜鵑的日本名字「踟躕」。

踟躕的是他的心,原來真有相見恨晚這回事。

「很少人用祖母綠當婚戒喔?」這個旅行團只有靜靜落單,雖然落單並不代表單身,男人還是特別喜歡獻殷勤,女人不斷注意她的戒指,故意迂迴探問。她微笑不語,如旅途中的風景。

回台北他們一團人湊來湊去聚了幾次,到了冬天,安雄終於忍不住約靜靜單獨出來吃飯。

「好啊!」電話中還爽朗地說由她負責訂餐廳。

到了那天安雄一早就傻傻候在吧台邊,靜靜卻一直塞在路上。身手俐落的師傅送上一盤靜靜事先交代的生魚片,旋如菊瓣的河豚薄可透光,盤底手繪的網目紋路是她最愛的寶石綠,安雄發現原來自己縱橫交錯的心思仿如魚片下藏不住的線條,早就被看得清清楚楚,聰明的靜靜像閃閃發光的河豚俏皮地對他眨眼。

蘇東坡說:「河豚味美值一死。」究竟要不要吃下這驚心動魄,隨時會喪命的河豚?

靜靜一個人坐在吧台小酌,好不容易重獲單身的空氣多麼鮮甜。她想起五月奈良的綠雨,記憶中還帶著雨水、泥土的香氣。那是多年來第一次自由自在旅行,同行的佳偶、怨偶不斷上映熟悉的情節。雨忽大忽小,她看到安雄和妻子走在前頭,一把傘撐來撐去,毫無默契,兩個人都淋濕大半,其實他們只要將彼此摟緊一些,雨就會落在傘外。安雄不斷回頭尋找靜靜的身影,靜靜手裡雖然拎著安雄借給她的傘,心中不起半點漣漪。

結束前一段婚姻只留下這件祖母綠鑽戒,她喜歡祖母綠用肉眼就看得見的內含物,是固體、液體、氣體的混合,像大自然縮影,就算被稱為瑕疵也很美麗,女人不也如此嗎?有時柔情似水、有時頑固倔強、有時虛無縹緲。有多少人真正懂得欣賞?這三相一體只是為了博得一句關心、一個眼神或者一個擁抱。再完美的寶石也禁不起碰撞,需要細心呵護。

而且為了當一個別人眼中完美的女人,實在太累。

擁有一只祖母綠戒指已經足夠,那把傘,當初就應該留在奈良。


【慢慢讀,詩】陳育虹/第一首晨歌
詩/陳育虹/聯合報
用陽光築城堡

鳥聲化做護城河

風,貓薄荷,牛奶

我確定牠不知道這是2017

第一個早晨

牠把枕墊踏軟

抑揚格的步子不疾

不徐沐浴梳洗

在早上七點


牠已經慶祝了一整個夜晚

(每個夜晚都是

節慶)雄雞羽毛的毽子

甘菊香的絨布魚

早上七點

貓靜靜睡了歲月安穩

歲月不在牠身上起毛毬

一首晨歌我聽到牠

呼嚕嚕的曲調像小船搖過


幾米/空氣朋友
幾米/聯合報
空氣朋友

  訊息公告
暖化改變北極食物鏈 結果未知
科學家提出的報告證實了先前研究的結論,全球暖化正極大規模的改變北極海的生態。藻類是食物網的基底,在1997年到2015年之間每年產量大約增加了47%,而北極海的綠化也每一年都比前一年提早許多。

混音版本的命運交響曲
影片中的古典音樂透過音樂家 Kawehi 的混音製作後充滿科技感 Kawehi 巧妙地將 Intel 主題音樂融合進貝多芬交響曲,趣味及效果姓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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