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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7/07 第6047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今日文選 林谷芳/紅爐焰中雪一點
【慢慢讀,詩】渡也/山上人家
【剪影】陳怡芬/沉默的象

  今日文選

林谷芳/紅爐焰中雪一點
林谷芳/聯合報

談禪,不以之為生命鍛鍊,自然就說「禪是一枝花」,但回歸「了生死」之原點,它就只能是「劍刃上事」,而這領略的不同,何只出現在宗門內外,也一定程度存在於中日禪文化之間。

禪是日本文化的重要基點,日本藝術如茶道、花道、俳句、枯山水等,更離不開禪;在中國,禪的角色並不那麼基底,但類似的道藝關係也仍可窺及。不過,要真說「禪˙武家」,這等修行法門與社會階層間的密切連接,那就完全是日本文化的東西。

這種連接,當然有日本禪歷史發展的特殊背景,可就如此,「禪為劍刃上事」的基點,乃不致在一般以為的機趣美感中給完全消溶。也所以,到日本,除開直接的禪家行跡外,我總也將重點放在這禪與武家的連接上。

連接,在既是劍客亦為禪人的宮本武藏與天才劍手佐佐木小次郎那不世出戰役的巖流島;連接,也在同為武將又為禪客的武田信玄與上杉謙信的決戰地川中島,日本的武家之禪在這兩處的極致對決中給發揮得淋漓盡致。正如此,去了巖流島,我乃以是役後已天下無雙的武藏如何轉身於禪,寫就了〈孤峰頂上的一轉〉;到過川中島,更就主體直截地以〈禪˙武家〉一文談武田與上杉更傳奇的風光。

原以為「禪˙武家」在此兩地、此三人之事中既已徹底彰顯,這一主題的書寫乃應就此擱筆,但今春去了一趟信玄的領地甲州,深覺如能再臨惠林寺,則有心人對這「劍刃上事」也就更好徹底領略。

惠林寺是信玄的菩提寺,亦即他在此向快川紹喜習禪,並獲僧名。信玄原名晴信,信玄之玄字,即來自臨濟宗開祖的臨濟義玄,而快川,正是臨濟的宗匠。

但雖是臨濟宗匠,雖自鎌倉時代起武家習禪已成風尚,但要讓信玄拜之為師,卻非易事。信玄是戰國武將中的傳奇人物,他與上杉謙信若非辭世得早,天下應不致落於織田信長之手,也就更不會有後來豐臣秀吉與德川家康的領有諸國,換言之,整個日本史將因之改寫。

信玄具霸主之氣,用兵擅引《孫子兵法》「疾如風、徐如林、激烈如火,不動如山」之示,並直接以此十四字為軍旗,成為群雄並起的戰國時代最突出的用兵意象。

臨濟禪開闔大度,出入縱橫,過去就有「臨濟將軍」之稱,以臨濟義玄之名用於信玄自是貼切;將軍須直面死生,禪則為劍刃上事,有將軍之稱的臨濟禪僧更就有其氣概。但能為信玄之師,快川則猶有越於此者。

雖為臨濟宗匠,快川傳世者並不在相關的機鋒啐啄,而在他辭世時的入於「火定」:

信玄死後,信長攻略甲斐,以寺方窩藏敵人佐佐木義弼之名包圍惠林寺,要快川交人,快川不許,信長乃一如他之對比叡山般,無視於佛門清淨之地而放火燒之,臨此,快川則召僧眾於山門樓上,要徒眾一一道出對死生的觀照,而後吟出「安禪不必須山水,滅卻心頭火自涼」之句,從容入於火定。

視死如歸,原乃武士之鍛鍊,「了生死」則為禪家之所歸,兩者在此交會,所以禪成為武士必要的鍛鍊,先於鈴木大拙的忽滑谷快天,為西方人所寫的談禪入門書就叫《武士的宗教》。但雖說如此,一俗一道,畢竟還自有別。武士雖忠君愛國,不畏生死,但所念者畢竟仍屬世情;禪僧則以「了生死」正乃修道之初心、行持之勘驗,故死,不須有武士不得不的決然,不須有於願未成,須離塵世的遺憾。在此,禪家只就映現與勘驗而為,所以快川要僧眾一一拈其所得,接受勘驗,只此如實,再無其他。

這如實不易,出家人平日雖不閨閣軟暖,但既有其神聖之姿,也就有其「聖」之執著,若沒被逼至極處,又何能真捨一切!

的確,別人的生死交關,在禪家何只境界現前,何只平常以對,他更有尋常人難以領略的「好在你來」的感念:無此一關,又如何懸崖撒手!無此一關,又怎知已死生一如!也正因有這禪家觀照與勘驗的基點,面臨火劫的快川才能「平靜」地吟出「安禪何必須山水,滅卻心頭火自涼」之句。

這樣的懸崖撒手,是真撒手,無求無憾地入於火定,沒有武士臨死常見的悲壯氣概。但也因這無求無憾的一吟,真知者乃更為凜然。

而這樣的觀照與示現,怕才真是置身鮮烈生死的武士會折服於手無寸鐵禪僧之前的根本原因。

正如此,談「禪˙武家」,止於信玄與謙信這等絕世的武將仍是不夠的,還得及於他們的老師快川紹喜與益翁宗謙。而到惠林寺,要看的也就不只是武將與武將那不世出相遇中的決戰禪機,更在深一層地體會禪家與武將在生命鍛鍊上的真實連接。

惠林寺,歷史中被焚毀後重建,作為信玄家廟,現在的惠林寺有長長的引道,長引道的寺院到處都有,但惠林寺的引道卻不同,平直而寬的引道,兩旁栽有參天的巨杉,有參天巨杉的寺院也不少,但惠林寺引道的杉與杉間則間種著櫻花,櫻花若小,就只能是巨杉旁的小枝,但日本多的是逾百年的櫻樹,這裡亦然,也就頂得起巨杉,而去時,正值櫻花盛開,杉櫻相映,既直穆又風華,原已讓武士鍛鍊時的嚴峻凜冽及死生時的鮮烈飄泊一時俱現,風一吹,白色的花雨更就將此生命嚴厲與飄零的對比推至極點。

過了引道,觸目而入的是臨池盛開的白櫻,微風輕拂,花如雪飛,落於池中的花瓣尤將池面鋪成一層薄雪,但這雪,並非冷冽澄澈、江天俱寂,卻就是在最盛放時的當下零落。可以說,這一路行來,無邊詩意所映照的,正是世法情性的極致。

過此世法,入眼簾的則是後來修建的古樸山門,以及門上的兩句禪語:「安禪不必須山水,滅卻心頭火自涼」,分立於門之左右,卻非對聯,就要你直入於快川當時之事、當時之心。坦白說,或宏偉或古意之山門多矣!卻都遠不如這非對聯的兩句所示,因為那是禪家直證死生一如的直抒,臨此現場,你也只能直領,再無其他。

再無其他,正是這透脫的禪者,與忠君愛國、視死如歸武士的不同:一世出世間雙泯,一仍執於世情之極致。而這樣的生命風光,又是如何鍛鍊而出的?

這鍛鍊正是宗門之接於學人者,但不同的家風卻就有不同的舉揚,所以談禪風、談禪之鍛鍊,談從情性、知見、工夫到所證風光,我就常以「劍客、詩人、老婆」分別來說這禪家生命的一朝風月,而快川的禪在此究係如何?

快川能為信玄之師,雖說禪家之透脫原有超越武家之鮮烈者,但信玄以一代霸主,有神人之威,又豈會輕易就被一介禪僧折服,兩者的因緣其真相後世固難以真知,但行至方丈室前觀枯山水,心中卻就有了「果真如此」的領略。

有這領略,源頭不來自枯山水本身,惠林寺的枯山水較之許多名寺尤屬一般,但這之上,卻有著一棵造形奇特的松。

在日本,說松奇特,並不是可以輕易出口的字眼。日本人特喜種松,尋常人家總有小小院落,院落中也總有一顆具造形之松,而寺院山門尤喜以松迎客,像銀閣寺這等寺院每株松更就有每株松的風景,或以姿態取勝,或以樹齡獨擎,惠林寺也不例外,引道門前的松尤較他處遒勁,但這些極盡姿態的松卻都沒有枯山水上的這株奇特。

說奇特,這松,整體觀之,有些角度如凌空之鳳,有些角度如蜷盤之龍,但這些在其他處也可看到;真奇特,是它的主幹有著「不該有」的直角轉折,轉折後一幹逕直,巍然獨在,直刺虛空。這一幹,直看它,竟就是把出鞘之劍。

禪,儘管是劍刃上事,禪院儘管喜歡種松,如臨濟所講「一與山門作境致,一與後人作標榜」,禪家生涯也常「千株松下兩函經」,但直以松為劍,就只在惠林寺看到。

位於方丈室前的這棵松,沒查資料,不知是否快川親植,但即便不是,立於方丈室前,讓禪家日日睹面,直映的也必是快川家風,而也的確,沒有那兩端俱斷、一劍倚天的氣概與鍛鍊,又如何能讓霸如信玄的武將折服,更就無以示現面對火焚、朗然而吟的平常。

說平常,道人生命的平常,卻就是震懾常人的奇特,而這松,更在告訴你,能有此,也因於原先就有震懾常人的鍛鍊。沒這鍛鍊,道人就如尋常人一般,仍受制於物,遇境時「滅卻火頭心才涼」,又如何能知那「滅卻心頭火自涼」之境?

的確,這境,同以「火定」入滅的慧春尼就曾如此說道:「冷熱非他人能知!」

慧春尼是日本室町時期人,其兄了庵慈明嗣臨濟一脈,為最乘寺開山,最乘寺是日本曹洞宗在北陸永平寺、橫濱總持寺外的第三寺院,它如永平寺般,位處山中,道氣十足。慧春尼擬出家,請兄剃度,兄以其貌美足亂學人之心而不允,慧春尼乃如鐮倉時代之千代野般,以鐵箸夾火炭燒炙臉龐,方得其兄披剃,而她就在最乘寺下結庵,「大有薦悟,機鋒縱橫,常驚倒僧家。」

有日,慧春尼自堆柴籔於最乘寺門前石上,起火而辭,了庵趕回,於火勢中問慧春尼:「尼!熱否?」慧春尼一句「冷熱非他人知」,泊然而逝。

冷熱非他人知,你只能親歷,所以禪講「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而這親歷,正如松之遒勁,是歷經風霜始得,如黃檗希運所言:「不經一番寒徹骨,爭得梅花撲鼻香?」

如黃檗之言的鍛鍊,宗門多矣!但尋常人看禪卻常在此輕易略過,而到惠林寺則不然。如何能合生命的氣概與生涯的飄泊於一體?如何能合極致的困境與朗吟的自在為一事?從引道的參天之杉與風華之櫻,從快川火定的山門與旁邊飄零如雪的櫻花,乃至於最終方丈寺外平靜的枯山水與一劍直出的松,惠林寺就以這常人能領受的實景直接映現了快川這等禪家、信玄這等武將的生命。

正如此,你才知道縱橫沙場的武將、視死如歸的武家,如武田信玄、如上杉謙信為何會入於禪家之門!你也才能領略川中島八幡原之役時,謙信單人匹馬殺入武田軍帳,一劍劈下時,問的竟就是這句禪語:「何為劍刃上事?」而作為快川弟子的信玄以軍扇擋之,瞬間回之的竟也是禪語的一句:「紅爐焰中雪一點!」

到「紅爐焰中雪一點」,生命何只視死如歸,更就死生一如。這不可相容的焰與雪,在悟境中原只一事,但學人又要有多嚴厲的悟前鍛鍊,又要有多久的悟後工夫才真能將世出世間的一切打成一片!以信玄而言,川中島的他這焰與雪仍只在武家世情鮮烈的生與死,要到辭世,那句「大底還他肌骨好,不塗紅粉自風流」也才庶幾映現諸事「焰雪一如」的風光。

這境界對常人是遠,但好在有惠林寺的杉與櫻,有火定的山門與飄零的櫻雪,有那枯山水與如劍之松,讓我們多少能領略這焰與雪並舉的禪風。

櫻花季節到惠林寺,「禪˙武家」的傳奇可以作更完全的契入,在櫻樹變紅或葉落時想必也如此,而當櫻葉翠綠時又如何呢?四時變幻,合該有此一問!但無論如何,「安禪不必須山水,滅卻心頭火自涼」的山門,以及那方丈寺前「劍刃上事」的松,卻必然仍時時昭示著道人的世界,就等著亟待生命翻轉的學人!


【慢慢讀,詩】渡也/山上人家
渡也/聯合報
一大早我們全家開車上山

五峰鄉早已爬上山,毫不臉紅氣喘

我們的車子倒有點腿軟


沿路看到後面的山緊追著

前面的山

五指山、霞山、麥巴來山

攜手往上追趕


一整排櫻花林齊聲綻放

宛如幾十隻孔雀開屏

孔雀、螢火蟲、鸚鵡、雉雞

櫻花、水蜜桃、茶樹、李花

戶籍早就遷入這海拔1200公尺

它們才是山上人家


這裡

山水就是套餐

風、森林、陽光很好吃

入口即化

雲霧喜歡在舌間繚繞

在腸胃裡縹緲


到了傍晚

誰都不想下山

咖啡、紅茶不想下山

遊客的車子不想下山

雲不想下山

山不想下山


寂靜更不想下山


【剪影】陳怡芬/沉默的象
陳怡芬 文、攝影/聯合報
通往岬角的路,嶙峋的蜂巢石與蕈狀岩密布,遊人川流不息。風景閱畢,那對年輕的夫妻攜著兩名幼女,踩著風化的岩石,顫危危走下。

母親的聲音碎石般裂開,她對女兒說,「媽媽牽著妳的時候,妳不要把全身的重量都壓過來。」女童約莫三、四歲的模樣,細弱的雙腳像拉長的s線條般鬆軟下來,嚶嚶央求著:「馬麻,抱抱!」在那條陡坡上,路似乎是無盡的坎坷。「沒有人可以一輩子抱著妳!」母親又說,不耐煩的。女童悄悄踢開腳邊的石子,像是對這個殘苛的世界所能做到的,一個最微小的叛逆,或者反擊。並行的父親抱著女童的妹妹,始終沉默如一枚海蚌。

這一天無霾,日子青藍,笑語如潮。那隻托生於時間刻蝕的異象,動也不動,安靜的承載。

(本欄歡迎投稿,文長以300字為度,附照片一幀,稿寄:lianfu@udngroup.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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