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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2/09 第6245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今日文選 陳大為/詩史的等比例模型
人文薈萃 陳柏煜/在路上
鍾喬/從民眾的左眼看出去的詩行

  今日文選

陳大為/詩史的等比例模型
陳大為/聯合報
《華文新詩百年選□台灣卷1□2》書影。(圖/九歌提供)

詩史百年,戲碼不變。新一代的後進詩人和讀者會產生自己的品牌和品味,把自己的審美標準當作唯一的真理,去審視詩史上的前驅詩篇。在浪尖上睥睨一切,只看到自己,是很正常的。……詩史是殘酷的,是一群自大狂的家族史……

一九二五年,曾在北平讀書的板橋小夥子張我軍(1902-1955),用一種不帶古典殘影的白話,寫下他給北平的亂世情詩〈亂都之戀〉。那時,台灣現代詩史尚未萌芽,古典漢詩盤踞固有的山頭,展現著千年不易的優越感。張我軍才二十三歲,卻看到眾多舊文人看不到的大勢,他那本《亂都之戀》在詩史變革的浪尖上成為開山之作,不是沒有道理的。詩史在這年代默默地掀開序幕,是有點冷清,凡高聳之物皆成地景,先是〈人力車夫的叫喊〉,再來是〈燕子去了後的秋光〉,接著到銀鈴會和林亨泰(1924-)。新詩和舊詩在白話中文、古典漢語、皇民日文之間遊走,纏鬥不休,二十幾年就這樣過去了。

詩史是崇高的,是聖殿,絕非閒雜人等戲耍的野地,因此很容易讓人產生錯覺,當我們討論到某些經典名篇,往往自動把大詩人的畢生成就壓縮成一尊小塑像,將他全部詩作理所當然的包裹進去,譽之為大師手筆。如此一來,便忽略了詩作定稿時的實際年齡。最佳例子是南來的鄭愁予(1933-),他在一九五一年寫下無可取代、不容複製的〈野店〉和〈殘堡〉,才十八歲,竟寫出浪跡天涯的蒼茫,且永不褪色。當時台灣已非詩歌荒原,前不久才從北方來了不少詩人,包括幾位將來成為一代宗師的詩人。少年鄭愁予根本不甩這些,對他來說,一九五一年是前無古人且後無來者的,他寫他想寫的詩,寫他生活過的北國原野。一切都是那麼的純粹。這一年,十九歲的□弦(1932-)開始發表詩作,四年後他受邀加入創世紀詩社,再三年才磨出那首讀一遍就畢生難忘的〈鹽〉,當時,也不過二十六歲。藍星成立時,余光中(1928-2017)二十六歲,羅門(1928-2017)二十六歲;洛夫(1928-2018)成立創世紀,同樣二十六歲。

詩壇無前輩,一群小夥子放手一搏,用詩作和詩論打下自己的江山,沒有比這更好玩的事了。誰能想到他們會在往後漫長的一生,累積出那麼多傳奇的詩作和故事。詩社崛起的一九五○,真是個成一家之言、偶打群架的大好年代。

詩史有時是朦朧的。頂尖的詩篇,好比在人生旅途上臨窗尖叫的地景,看一眼,便死死咬住記憶。隨著自己的年歲增長,地景的位置日益模糊,甚至糨成一團。能夠清楚記得〈五陵少年〉、〈還魂草〉、〈石室之死亡〉三種風格迥異的詩誕生在同一時期,已經很好;至於〈延陵季子掛劍〉和〈吃西瓜的六種方法〉,實在很難想像它們是相毗為鄰。一九六○年代承上啟下,強大的創造力超出本身的時間疆域,有如一顆「半流質的太陽」,要錨定它,不是那麼容易。

一九七○年代也很強大。《驚心散文詩》曾經把我對散文詩的寫作信心,逼退三步。那是七○年代前半期的傑作。到了後半期,猛然冒出〈薔薇學派的誕生〉,充滿統治力和滲透力的抒情風,出自二十二歲的楊澤(1954-)之手,他的詩會讓人感覺自己「彷彿在君父的城邦」,遁入一個獨特的文字宇宙。另一個稍晚降臨的宇宙是羅智成(1955-),他正好趕上「大敘事詩」浪潮,在一九八一、八二年相繼問世的〈問聃〉和〈離騷〉,不可思議地詮釋了先秦故事,在敘事魔法的深處他輕輕發聲:「不要急!中國的古代才開始」。楊、羅等五○世代詩人,在敘事詩獎中轟轟崛起。

我不能忘記一九九○年夏天在台師大圖書館翻閱陳年副刊的心情,一整版密密麻麻地刊登了一首詩,就一首,甚至連刊兩、三天。那是中國時報文學獎和國軍文藝金像獎聯手開創的長篇敘事詩盛世,得獎詩作出場的氣勢,十分嚇人,跟現在國際名牌刊登的全版廣告差不了多少。一獎,成名。我在浪潮中讀到二十歲的陳克華(1961-),以及他結構恢宏的行星級大作。在六○世代詩人當中,陳克華無疑是最早慧的,詭譎多變。才說「我撿到一顆頭顱」,立馬又來一招翻天覆地的「肛交之必要」,轉身一變,卻成了「京都遇雨」。幾種不同的調性構成一名複雜的詩人,絕對是六○世代第一人。

很遺憾的,在我開始寫詩的時候,體積過度膨脹的敘事詩已經摧毀了自己,有好些得獎詩作太臃腫,無法穿過時間的窄門,永遠囚禁於不再有人翻閱的昔年副刊版面。一九八○年代後期不再流行敘事,流行後現代。像趕集一樣,從中年學者到新銳詩人無不沉迷其中,不學「後」,無以言。我剛好有幸目睹這股浪潮如何席捲文學界,目睹中毒很深的學者,以及投機取巧的詩人,雙方裡應外合稱霸詩壇近十年。他們自以為是最前衛的智者,是全台唯一有資格代表新時代的新人類,其餘人等皆屬下品。一門顯學西來,造就一批隨波逐流的瞎子。相同的戲碼,在詩史舞台反覆上演。

詩史總是潮起潮落,沒有誰是永恆的太陽,前衛只是一時的前衛,經不經得起時間的考驗,很難說。在後現代浪潮侵台之前,夏宇在一九八二年寫了〈野餐〉,楊牧在一九八三年寫了〈貓住在開滿荼靡花的巷子裡〉,其經典地位和讀者喜愛度,多少年來不動如山,後現代卻如煙消散,找不到一首詩有資格「與李賀共飲」。

潮起潮落,寶刀未老的余光中在西子灣「夜讀曹操」,那是大自在的筆法,下筆已是一九九○年代中葉。焦桐(1956-)用爆發性的手段宣告「我將再起」;陳義芝(1953-)在〈觀音〉寫出幽微高妙、寓意豐盈的情思。五○世代詩人依舊強大,六○世代詩人趕上二十世紀最後的文學獎熱潮,〈一枚西班牙硬幣的旅行〉、〈我也會說我的語言〉、〈我的詩和父親的痰〉、〈再鴻門〉全都經過兩大報戰火的洗禮,才站穩了腳步。時間如沙漏裡的流勢,停不下來,才剛跨過千禧年,七○世代的鯨向海(1976-)開始大展拳腳,引領新一代的風騷。轉眼間,又輪到八○世代。

詩史百年,戲碼不變。新一代的後進詩人和讀者會產生自己的品牌和品味,把自己的審美標準當作唯一的真理,去審視詩史上的前驅詩篇。在浪尖上睥睨一切,只看到自己,是很正常的。過沒幾年,新的一切淪為舊的一切,更新的弄潮兒和真理接踵而至,再做相同的事。詩史是殘酷的,是一群自大狂的家族史。

這部百年詩選,也是殘酷的,它按照虛擬的詩史來編選,形同全部引文的匯集。從這個角度來看,它是台灣新詩編年史的一具「等比例模型」,只能在狹小的篇幅裡讓一百二十首詩依序登場,敘說詩史百年的常與無常。


  人文薈萃

陳柏煜/在路上
陳柏煜/聯合報
《邊讀邊走》書影。(圖/麥田提供)

推薦書:李明璁《邊讀邊走》(麥田出版)

我喜歡在通勤時讀書,特別是搭捷運、公車,能夠站著的時候。原理大概接近有些作家喜歡去咖啡店寫作,咖啡在家裡喝是一樣的,重點是咖啡店。不因為干擾,正因為干擾,車體交通時的噪音、不能控制乘客的聲源遠近分布及音色、半個小時哪都不能去什麼都不能做的失能狀態,讓我更專心思緒更流暢,就像替麵粉過篩,輕敲網子,文字能以美好的節奏從物質世界穿透過來,意義的粉雪積累在腦中的山與谷。平衡不致過度的晃蕩,一手抓握銀色樹幹,一手如樹枝支撐著書本——澳洲有無尾熊,哥斯大黎加有樹懶,台北捷運常有愛讀書的我。

李明璁的《邊讀邊走》是適合我邊走邊讀的書。這些文章,不是在論壇裡的學者講座,知識密度高、概念連概念字黏字——看那繁花之中如何再生繁花夢境之上如何再現夢境,可是聽眾與口譯員都滿頭大汗連連嘆氣。這些文章,讓我想到與研究所同學到老師家過節包水餃、在沙發邊會有的那種話題;又或者,四點鐘下課與老師走一段回研究室的路會有的談話。自由、沒有壓力,卻隱含某種激發人好好用功(讀書/生活)的東西。木心的《文學回憶錄》是沙龍的,常給我私塾祕傳的喜悅,可是有時又不那麼喜歡他「獨門」的傲氣;邊走邊讀李明璁讓我備感放鬆:沒有驚人的見解,如按摩虎口穴道,因為我尋常的移動合拍他尋常的行文——同時我又像某些自命不凡的學生,處處等著抓「俗掉」的瞬間,卻意外發現,作者並不如文章看來簡單,該拿掉的他都記得拿掉。

《邊讀邊走》規畫成五個主題。從推薦慢、恍神、優雅的「讀法」,到個人品味的「閱讀外在形式」,立體書、創刊號、風尚雜誌(本來想偷看一下書架,卻發現架上單獨一本中野正貴的攝影);現代而時髦地思考「住居」、串流音樂、爆料;在城市裡散步,走走逛逛,聊當前文化時事;像在大稻埕小咖啡廳裡回憶寫下的人物素描;到多與社會、運動、價值觀密切相關的生命刻痕。五個方向明確但隱含同樣的氣味。紀大偉說孫梓評《男身》,「小說中的一切人事物都好像在『無印良品』的店面中發生」十分可感,我們或許可以進一步說,「喜愛無印良品氣氛的人」可能會是孫潛在的優勢讀者。那麼李明璁這本書的氣味是什麼(費洛蒙吸引怎樣的同類)?不只是讀也不只是走——提著書袋起而行,在前往下一個現場時來點羅蘭巴特——我們可以注意到,這是文青潮流的一部分:適度的知識與重量訓練維持體態,政治參與從「黨派認同」導向「議題認同」,對音樂、穿搭、吃食有平均偏高的分數;「文青」拒絕被裂解回「文藝青年」,他們有自我實踐、有他們的「在路上」。


鍾喬/從民眾的左眼看出去的詩行
鍾喬/聯合報
《這裡就是羅陀斯》書影。(圖/秀威提供)

《這裡就是羅陀斯》作者序 (秀威出版)

我感覺詩作為一種思想武器,進而引發文化行動的事情,正在加速的消失,並且蒸發無形。當我這樣說時,必然引發很多對詩情有獨鍾者的爭議。「詩,真的有必要披上思想的外衣,並形成行動嗎?」有人帶著質疑地問。

我想,與其回答這樣的質問,倒不如直接去聯想有怎樣的詩行,曾經並持續與人的思想及行動,產生密切的關係。這時,我們不免想到「羅陀斯」這三個字。「羅陀斯」語出《伊索寓言》。卻成為馬克思在他的名作:〈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中,最為人所稱道的一句詩行。他藉引用《伊索寓言》裡的詩行:「這裡就是羅陀斯,在這裡跳吧!」,來形容屢經敗仗,卻深刻自我批判的無產階級革命,唯有就地站起作戰,才能走出革命敗北的陰霾。

原文的一段這樣說:「它把敵人打倒在地上,好像只是為了要讓敵人從土地裡吸取新的力量並且更加強壯地在它前面挺立起來;它們在自己無限宏偉的目標面前,再三往後退卻,一直到形成無路可退的情況時為止,那時生活本身會大聲喊道:「這裡是羅陀斯,就在這裡跳躍吧!這裡有玫瑰花,就在這裡跳舞吧!」

今年是馬克思誕生兩百周年。當思想與行動隨著資本全球化的流動而快速式微之際,重讀這兩句寓言故事中的詩行,感到一股特殊的驅力,像推著我們前往稱作「羅陀斯 」的家鄉,在復甦或開創「南方──第三世界」的想像下,書寫從民眾的左眼看出去的詩行。因此,且讓我以紀念馬克思誕辰200周年這首詩中的幾行詩,來為這本詩集發聲。


這裡是廣場,這裡是巷弄

這裡埋有著共同的魂


你說:在革命的旌旗下

曾經倒下的敵人,好似在土裡

吸取更多擊垮我們的力量

所以,這裡就是羅陀斯,在這裡跳吧

所以,這裡就有玫瑰花,在這裡舞吧


集結的臉孔,穿越水晶屏幕

從這個街角朝向那個街角

迅雷不及掩耳,占領及抗爭

築起左翼聯盟的街壘

來吧!你必須從這裡出發

因為,這裡就是羅陀斯

因為,這裡就有玫瑰花


是的。一切恰如智利詩人聶魯達所言:「在寫詩很久以後,才發現寫的是詩。」因為,我幾乎不關切,甚而可以不理會怎樣寫才是詩,又或詩如何成為好詩、壞詩,或不稱作詩。我唯一關切的,只有這詩如何在現實中,敲響一記又一記想像的鐘響,讓人們醒著去看另一種世界發生的可能。

詩,無法改造世界,就像劇場;卻因此,提供我們看世界的另類視線!

●《這裡就是羅陀斯──鍾喬詩抄》朗讀暨歌唱會2月16日(六)14:00-16:00在寶藏巖藝術村山城戶外劇場(台北市汀州路三段230巷14弄2號)舉行,詢問電話:02-2796-3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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