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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8/19 第7144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今日文選 鄭麗卿/何時才是讀書天
【客家新釋】葉國居/打餔娘菜
【慢慢讀,詩】吳鈞堯/蛇
【聯副不打烊畫廊】張萬傳作品〈水果與靜物〉

  今日文選

鄭麗卿/何時才是讀書天
鄭麗卿/聯合報
何時才是讀書天。(圖/Noveala)

有一天醒得早,才發現清晨的陽光從窗子照進來,落在第二座書架上。

起先我擔心書頁變黃,總掙扎著起床去拉上窗簾,幾日後感到困難且麻煩,索性放棄了。

睡眼矇矓望著書牆,看陽光徐徐移動,照過孟若波赫士奧茲,又漸移到木心佩蒂.史密斯。隱忍了一個夏季,漸漸我才意識到即便再有一輩子也讀不完這些書。這樣的體認讓心微微痛起來,幾日後再想想,書會和我一起變老,也各有各的命運,就這樣吧,架上這些書終究有一天也會散去的,多曬一點太陽也無妨了。

有時氣候濕氣太重,房間裡散發出像舊書攤的氣味。前些年某人就暗示家裡書太多了,為此我撂下狠話:要丟書,我先把你丟下樓去。

雖然撂下狠話,每當我不敵買書的洶湧慾望,在書店裡前後翻閱斟酌再三,每本書都是經仔細惦量過才買下。回家還是不自在地遮遮掩掩,設法將新書藏於架上化為無形。

直到現在,每當撕開新書包膜,翻開書頁油墨氣味撲鼻而來,我仍要深深吸口氣,將這氣味絲絲縷縷吸進心底深處。油墨氣味於我是夾雜著農村的乾稻草、淡薄的牛糞和青草味的嗅覺記憶餘韻,那是小學時新學期發新課本,一翻開來便散發的鮮烈氣味,曾經讓我感受到些什麼而歡喜得顫慄起來,我以為的書香。

然而,日後才知道那強烈的油墨氣味中含有苯、乙醇和種種刺激物質,原來是有毒的。莫非這也是我人生的一則隱喻,深受書的毒害而不自知,比如深度近視又老花、慣習久坐不動。

既非學者,也遠非藏書家,我不追求珍本善本書,早早就識趣地遠遠繞過這個誘惑的深淵。我只是一名散漫亂讀的普通讀者。在購書、擁有書的強烈慾望沛莫能禦的時期,前一年書展買的書至少有一半還未讀,書展又來了。一年又一年,書也堆塑出有它們的年輪了,買書容易閱讀難,不免惋嘆何時才是讀書天?

我總以為日後會有時間的,有點像把最愛的東西留到最後吃的概念。或許也是彌補童少時無書可讀的遺憾,彷彿,把書買回家就安心了,以為買下就算讀過,便又開始渴望其他不在手邊的書,像個飢餓者,眼光繼續往外逡巡。

帶著逡巡的目光,我曾尋寶探險似地爬上牯嶺街舊書店嘎吱嘎吱響的木梯,上到蛛網盤結的小閣樓;也見過明目書社每周四簡體書開箱的盛況,許多人比如報社副刊主編、長腳的散文作家、譯者和學院青年,一個個睜著訓練有素的眼睛,圍繞著紙箱蹲著,他們無防備的背影,飢渴搜索的神情,像一群瘋了的飛蛾,書冊是唯一的光,圍繞攀附著不能離去。

圍繞著書冊打轉,在搬家時真確地感受到書的扎扎實實重量;也為了不讓家裡的書變成災難,我漸漸勤走圖書館。圖書館就可以借到近半年出版的新書,還有些絕版舊書。但有些舊書已被翻得起毛,一翻動書頁會讓人打噴嚏,摸過書就想去洗手,書頁間也常出現像食物或什麼的碎屑,壓扁了的蚊子或蟲屍、毛髮,更不用說水痕和咖啡漬,我不敢多想別人在閱讀中伴隨著怎樣的動作可以把書折騰得如此狼狽。

將圖書館當作外掛書房,有很長一段時間為了還書、取預約書,一周或兩周便得去一趟圖書館,然後又帶回短時間內無法讀完的書,但可以續借再續借。把有興趣的、想讀的書放在身邊,得便時就去翻讀幾頁,甚至只是拿起來摸摸它,都有種放肆的快樂。

某一日,又借了重重一袋書,走到景美溪上的一壽橋上小立,底下溪水淙淙往前奔去,書海茫茫也只能取一瓢飲,我像螞蟻在備糧一樣往來奔忙是在做什麼呢?然而每當收到圖書館的新書通報,禁不住好奇又瀏覽起來,點選了幾本書,於是預約書額度又滿了,簡直重複了在網路書店買書的模式,貪婪的心止不住地翻滾。

等我回頭檢視自己的書架,惘惘的焦慮漫漫而出,幾乎可以聽見每本書的低聲吶喊:讀我讀我。自己的書,也要一本一本讀,這些可都是幾次搬家後精選再精選,未讀過和要重讀,應該要看還未看的。真心希望有生之年至少這些書都能讀過、重讀過一遍。

許多書如今重讀都像新書一樣,比如近年雖讀過兩遍《百年孤寂》,再拿起來看,除了開頭一句:「多年以後……父親帶他去找冰塊的那個遙遠的下午。」以下全是新奇。你明白那種驚嚇嗎?

架上的書雖未必都從頭到尾讀完,但幾次拿來拿去,或許還翻過幾頁,或許看別人談論過,或許自己也曾和人討論過。我總是望著書架上的書脊,確定它們就在我觸手可及處。隨時想讀或要參考的書架上都有,那種安心和不虞匱乏的滿足,不禁要笑起來。這麼多書,這麼多光。

曾有那麼幾年我總津津有味閱讀各種書單,此生必讀、死前必讀、聰明人必讀,百年經典和百大小說選,參照比對。如果全聯生活誌、超市DM也能編得這麼有趣,家庭餐桌上想必會更和睦一點。

有人說藏書不是用來讀的,是用來摸的,但我覺得一本書通讀過二三次後的那種鬆軟度看起來最宜人了。有時,忽然想到什麼便拿起書來翻看作者簡介,看看目錄,看看版權頁,再看看封面設計的巧思,又想到了什麼,找出另一本書來比較,看看裝幀、用紙和內頁編排。新近有些經典作品雖做了硬殼精裝,內頁卻用米漫紙,出版不過兩三年書頁已漸層泛黃,且處處出現斑點,彷彿經典也長出了老人斑。這種錯亂的做法真不知編輯到底在想什麼?就這樣摩挲不去,往往一個晚上竟也過去了。

總有人會在書架前問道:這些書你都讀過了嗎?唉,這樣問很沒禮貌耶。現在,我倒可以輕巧地說:我讀過的書都還給圖書館了,這些都是我接下來準備要讀的。

也有人問,讀完這些書可以做什麼呢?有什麼用?實在說來,誰知道有什麼用呢,自己歡喜而已。

至於書架上的交錯和混亂,全屬個人偏好和怠惰。再說,我的閱讀誘因很多,臉書上的一則訊息,某篇文章,一部電影,常常都讓我放下手邊正在讀的書而拿起另外一本。比如看過侯麥電影《綠光》,女主角在旅途中讀《白癡》,便觸動我也讀起這本書。杜斯妥也夫斯基耶,而且滿滿當當六百多頁,你想呢這一讀要擠掉多少本書,以至於我桌上的書堆總像青山常亂疊。而一本書也會勾連出另一本,讀了森山大道的攝影文集也促使我去讀了《嘔吐》。書中的自學者的閱讀方法是按作者姓氏字母順序ABC不感困惑地讀下去,這也太強迫症地毅力驚人了。我只是隨興沒有系統沒有紀律,總是亂讀一通,只為自己高興。

為了自己高興,難免又放任自己買了書堆積起來。女兒幾次在書架前說:「好多書啊。」往下沉的語氣隱隱然似有壓力。我暗自許諾:不要讓女兒陷入像《撕書人》中,因繼承父母藏書而擠壓合宜生活空間的窘境。何況,在出席了幾位同輩友朋的告別式後,時而感到歲月壓頂的暈眩,甚至覺得書也變成不堪負荷的重擔了。個人藏書之於他人,往往只是故紙堆,即便親子也是如此。

我也設想將來那一天到來時要帶什麼書一起走呢,《紅樓夢》、《史記》、杜詩還是《聖經》、《莎士比亞全集》?還是永遠讀不完的追憶似水年華,這很難取捨決定,就好像每次出門總要花點時間挑本書帶著一樣。

波赫士設想天堂應該是圖書館的模樣,我想也是。


【客家新釋】葉國居/打餔娘菜
葉國居/聯合報
我確信廚藝的養成,除了耳濡目染,更需要環境惕勵。在客家農莊,小孩若不會簡單料理,恐怕會餓死田頭。農忙時節,長輩經常以換工方式遠出外鄉工作,早出晚歸。在灶孔門前起火,送柴入爐膛,煮飯炒菜來溫飽肚子,算是村中小孩基本技能。我雖無中華一番廚神的必殺技,但料理簡單家常,勉強還上得了檯面。

有一年,大姑女兒們近午時來到我們家。父母換工去了,阿婆怔在廚房腦筋發白。米缸有米外,她實在想不出午餐能端出什麼菜來,陳年醃菜顯得窮酸,自製豆腐乳、豆豉又鹹得要命。雙手搓著絞著,杵了半晌仍無定見,我在理由充分因緣俱足下,擅自作主去後院宰一隻雞,也不管她是否心疼,清理內臟就像清理木瓜一般流利。雞腸炒芹菜,以多柄多叉的芹菜為雞腸架起氣勢,洗刷了「雞腸鳥肚」小氣的罪名。高湯煮乾扁的昆布,膨脹如雲,滾沸之後,蛋花開得又大又好。剁一盤雞肉,將腳、翅、雞頭先入盤底,特意置放蓬鬆,偽裝雞隻的肥美,其實牠尚不足三斤重。一眼望上餐桌便是大豐沛,那年我還是個小六生,彷若已得到祖父總鋪師的真傳,成為美談。

阿婆看到後生晚輩的表現,心中一股暖流氾濫,客家小廚神儼然在茄苳溪畔崛起,彷若遺世獨立村落,誕生一位與眾不同的小孩,廚神阿居師。對於別人的讚美,我總是牽牽嘴角沉默不語,心知肚明只是雕蟲小技不足掛齒。食物好吃與否非關鍵所在,在那個只求粗飽年代,菜肴分量經常決定廚師的重量。一位好廚師,在客人還沒上桌前,就要在視覺中讓人飽餐一頓,否則即便食物再精緻,也只是聊具一格。小小年紀,我便深刻地把握這個小小祕訣。

在這之前,我聽阿母說過一則軼事,一位城裡的女孩嫁來客家庄後,開始學習農事。數年後,男人會的農事,女人也會,在田畝中農事分量等同。但是男人日落而息,女人月升之後,煮飯洗衣,趕鴨餵豬,在黑乎乎的夜裡不停穿梭。在男人眼裡,彷彿一切天經地義,臨暗前,他從田裡採摘一大把茼蒿,吩咐妻子晚上清炒入肴,怎料菜上桌後,男人不明就裡的動手打了老婆,理由是她怎麼會將一大把的茼蒿炒成一小盤呢!她懷疑妻偷吃了,要不然就是私藏獨享。男人從不知煮婦難為,更不知茼蒿會嚴重縮水。村莊眾老嫗聽聞後忿忿不平,將茼蒿菜改名為「打餔娘菜」,一直流傳至今。

餔娘,客家語,妻子的意思。打餔娘菜,就是打老婆菜。男人火往心頭撞,在理盲智盲下,茼蒿自此背負兩性傾斜的惡名。不過,打餔娘菜隨著時代的推移產生了質變。九十年代,兩性意識抬頭,茼蒿菜在村莊上演不同的橋段。下庄的棗嬸婆,田畝下崗後,見先生蹺著二郎腿,頻頻催促要吃晚飯,心中憤怒無以發洩,炒茼蒿菜前,索性菜也不先挑過,野草混雜著一併下鍋,一大盤分量超多,老公卻暴跳如雷,滑稽的模樣就像是鍋上的熱油,這個年代打老婆算是家暴,他不敢動手。嬸婆說,煮了那麼多年的菜,沒人說好吃,沒人向她謝過,每次只會嫌少,怎知道大家不吃草。這是打餔娘菜在多年之後出現的後座力,狠狠的反擊。

年前,我到台中北屯水湳傳統市場買茼蒿準備晚餐,深知這菜會縮水,打餔娘菜的客家歷史又殷鑑不遠,右手抓了一把,左手再捧一把,免得妻嫌我小裡小氣的,炒的青菜不夠塞她牙縫。哪知道時代又變了,流行起早餐吃得好,晚餐要吃得少。她看到一大盤打餔娘菜,氣得想打起老公來。


【慢慢讀,詩】吳鈞堯/蛇
吳鈞堯/聯合報
堂哥抓到蛇的下午

繫頸於竹竿

高高懸住,紅土壤與蛇都不願鬆口說

我輸了

蛇體扭曲如河

預備好的大鼎

等著煮沸牠的奸滑

大補。尤在缺乏蛋白質的僻壤

愈毒愈好,往昔華西街攤販上

店家不忘兜售蛇膽

給即將深山踏險的人

百步蛇、青竹絲,不遇上最好

略知毒譜,至少護住心肺

阻止毒素以身體當址

堂哥已經不抓蛇的時候

在廳堂逗弄幾個內孫

我喊他,不下田不抓蛇啊

這時節,街道若春

小巷更勝黝綠叢林

蛇,強忍冬眠後的飢餓

為了以人民為鼠、為蛙

這麼多的肺不發一語

因為被掏空

唇來不及說話以及吻

肇因人心可畏

堂哥抓不著的蛇

站起來說人話

孫叔敖沒砍死的雙頭蛇

於雲端高來高去

堂哥派上最好的竹竿

也無損牠們遮掩卦象


【聯副不打烊畫廊】張萬傳作品〈水果與靜物〉
聯副/聯合報
張萬傳作品〈水果與靜物〉。(圖/ )
●「2021零號集錦──承繼」於南畫廊(台北市敦化南路一段200號3F)展至9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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