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企業國】情路繞一圈

海寧／聯合報

短短十分鐘的路程，我的心湖不再平靜，掀起了波濤…… 天很藍，微風輕拂面頰，我想起初識的那天，你悄然闖入我心中，如此溫柔迷人、如此光耀奪目。 無微不至的體貼 越來越濃的情感 一同工作，一同吃飯，看似普通平常的事，我們卻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了相處模式，你不再謙和、有禮而疏離，反而將孩子般最純真、任性灑脫的一面展現在我眼前，兩人的話題也不再只有工作，會分享各自生活點滴。 一個下著大雨的深夜，我知道你還得騎車回家，頻頻催促你趕緊收拾，但你不以為意，慢慢擺放著資料，笑容燦爛地和我說笑。到了下班之際，你撐著傘走向我身側，陪我走到捷運站。我想婉拒，擔心你越晚騎車越危險，可是你笑著回答：「反正車就在附近，我陪妳走去再說吧。」 傘，微微地斜著，似乎是擔心我淋濕了衣服。我感動地看著你，但你與平時無異，依舊自然、大方。短短十分鐘的路程，我的心湖不再平靜，掀起了波濤。 終於，我們到了車站，你輕聲道：「路上小心喔，再見。」朝著反方向走去。望著你的背影，我感動得淚光閃爍。後來才知道，你的車停在公司附近，這十分鐘的路程完全出於擔心，你想要看著我平安離開。 一次又一次，無論是晴天或雨天，你總是陪著我，那份細心和溫柔，或許旁人看不出，但我一直以來冰封的心逐漸為你融化。日久生情，我知道自己淪陷了，陷入你的體貼、你的溫柔，和無時無刻能觸及的溫暖。我決定鼓起勇氣，告訴你我的感受。 你輕輕抽身離開 我的心滿布風雲 那日，我們一如往常地談天說笑，你突然抓住我的手，臉上滿是壓抑的興奮。我知道你開心，但不知道為什麼，注意力早在你抓住我的瞬間迷失。 「我、我交到女朋友了！」 是開玩笑嗎？像平時那樣？ 你的臉上寫滿了前所未有的認真，洋溢著從未見過的幸福。 「是真心的嗎？」我忍不住問。但沒等到你的回答，身體已不受控制地逃離了辦公室。 勇氣，崩解了。我不斷問自己，是不是平常接觸的溫暖太少，所以誤把對方的體貼當成有情，誤把溫柔無限放大？你累的時候，躺在我肩上小憩；開心的時候，抱著我歡笑……那麼多朋友間不應該有的舉動，令我的心滿布風雲。現在，你輕輕抽身離開，淪陷的我該何去何從？ 轉職離開後，你告訴我，你們分手了。看到訊息時，我愣了愣，壓抑著難受，用不太自然的口吻安慰你。然而，更多的是對自己的憤怒──我知道自己仍放不下，忘不了對你的感情。幾個月不見，強忍住的思念在聽見你聲音的瞬間排山倒海而來，但這次我已沒有信心、沒有不顧一切的勇氣。我退縮，可是每日依舊與你聊天，從早安到晚安，也同時逃避著你若有似無的試探。 最近，有個朋友向我表白，我驚訝歡喜之餘，卻因此發現你的身影仍不斷迴盪在我腦海裡。趁著你的生日即將到來，我們約定好見面，我也決定再次鼓起勇氣，採下早已成熟的情感果實，不管它是甜美或酸澀。 淡水河畔、夕陽餘暉下，你似乎很緊張，少了平時的瀟灑豪放。我不禁噗嗤一笑，突然明白了空氣中瀰漫的異樣氣氛。轉身，我抬頭直視你，看到了盈滿深情的眼眸，脫口道出一切。 你有些錯愕，但更多的是歡喜與激動。情路漫漫，我們繞了好大一個圈子，才明白那份真情早已埋於最熟悉的彼此心底。

【青春名人堂】少女歐巴桑

梁瓊丹／聯合報

「妳越來越像阿桑了。」相熟的朋友說。 什麼？我把眼睛瞇成一條線，用餘光掃向他：「什麼阿桑？」 「好吧，妳應該是少女歐巴桑。」他不急不徐回答。雖然貌似青春，歸功於娃娃臉，看來比實際年齡小，足以偽裝成少女；但隨著年紀增長，會逐漸拋卻應有矜持與優雅，掩蓋不住歐巴桑本性，也算是「返璞歸真」啦。 話說得很好聽，但隱隱覺得是明褒暗貶。「譬如說呢？」我有點不以為然。 嗯，阿桑喜歡向陌生人搭訕，明明不認識，還可以聊很久，就像老朋友一樣自然。阿桑通常沒有羞恥心，而且沒有「不好意思」這回事。 對耶，我生性好與路人攀談，彼此沒有什麼負擔，就算別人不理我，也沒有損失。若想買新口味冰淇淋，可以問問排在前頭的「小鮮肉」意見為參考（雖然他可能會先愣上三秒）。等車的時候，特愛與鄰座的阿伯打屁，結果對方一開口就停不下來，真慘。 「還有，要阿桑花錢很困難，一個錢打了三十個結。」也是，我向來對周年慶的衝鋒陷陣不為所動，一只手表戴了二十年（因為壞不了），鼻頰上眼鏡從少女戴到歐巴桑（重點在於度數竟然沒有增加）。 喂，少女如我還是愛漂亮，只是喜歡素顏氣質勝過化妝，剛好省下美妝開支。櫥櫃衣服早已爆走失控，正練習「斷捨離」－－畢竟想要的太多，需要的不多。也因為知足、美學品味日增，基於「喜歡的太貴，便宜的又看不上眼」，自此很少買東西。 「阿桑的舉止都有點突兀，經常讓人捏一把冷汗。」他說起某回買東西，店家刻意逃漏稅，貌似少女的傢伙不知哪來的好膽，把對方訓了一頓，還霸氣指指點點：「你不只應該開發票給我，也要開給在場的每一位他、他、他、他、他。」雖是令人幾分激賞叫好，但也恐冷不防隨時會被抓去打一頓。 好吧，有點衝動，有些好為人師。可是我就喜歡當這種不合時宜的歐巴桑啊。 「那你現在試著深呼吸，將眼前空氣完全吸盡。」我將頭轉過去，提醒他做人放輕鬆一點。朋友配合著將眼睛閉上，鼻腔、胸腔隨著我的指令吐納起伏，沒忘記問為什麼。 「喔，因為我剛放了一個屁，記得吸大口一點喔。」我說。 嘿嘿嘿嘿，讓你瞧瞧少女歐巴桑的厲害！

【動物風雲榜】遛貓

張進忠／聯合報

「你在遛貓？」 沒錯，我在遛貓。 但更有趣的是，我遛貓不用繩，而是用耐心。 前年夏天，我外出散步走到附近土地公廟時，耳邊傳來熟悉的貓叫聲，發現我家的小樂（半家居貓）正蹲坐在供桌下對我打招呼。「小樂，你來陪土地公過夜喔？」我雙手合十，虔誠地對土地公一鞠躬。小樂走出來，熱情地磨蹭我的小腿。「陪爸爸散步，好不好？」我隨口說，牠居然亦步亦趨地跟來。 我們先上一段斜坡道，若是我走太快，牠會蹲坐在道旁，用低沉的長叫聲提醒我等牠；若是我走得太慢，牠會回頭看我，好像在說：「可以走快點嗎？」一到目標的學校操場，牠樂得像脫韁之馬，四處奔跑。有了第一次的美好經驗，往後我便和小樂在晨運的人們驚嘆聲中，快樂地享受散步。 小樂的本領還不只這樣。有一天，小樂外出回家，竟帶回一隻瘦骨嶙峋、咖啡色的暹邏貓。這完全顛覆我們對小樂的觀感，因為牠在社區一直是以孤僻出名的米克斯貓。小兒子說，小樂佛心來著；大女兒說，小貓一定是用了幻術迷惑小樂；大兒子說，既來之，則安之；太太說，是小樂帶回來的，歸爸爸管；我說，叫牠小咖吧。 於是，小咖成了家裡一份子，漸漸變成了「大咖」，甚至邁向「肥咖」。而且，某天傍晚起，每逢我下樓去丟垃圾，牠就會如影隨形地跟在我身邊，我丟完垃圾在中庭走走，牠就在花圃間玩躲貓貓，讓許多小朋友興奮得驚叫連連。也不知道是小樂交付牠陪我散步的任務，還是牠知恩圖報。 剛開始遛小咖時，若要回家，牠會先上樓到家門口等我；一陣子後，牠變成賴在每個樓梯轉彎處打滾等我；最後變成我抱牠回五樓的家。「你不是肥咖，你是『軟腳（台語）』。」我氣喘吁吁地笑罵。 唉，「寵豬夯灶」，古有明訓，我怎把老祖先的智慧忘得一乾二淨！

跟著節目回家鄉

珍珍／聯合報

「無處不是故園情……」國宅飄出熟悉的片頭曲，是爸爸最愛的節目《大陸尋奇》開始了。每當時間一到，父女倆準時坐在電視機前，聽著熊旅揚清晰的口條，觀賞大陸各省的奇風異俗。 節目中介紹的風土民情、人文歷史、地理景觀，滿足我對海的那一邊壯麗河山的想像；但對十八歲離家打仗，思鄉心切的爸爸而言，節目傳達的是一種鄉愁－－聽著小時候說慣的土話，大灶裡翻炒著家鄉食物……他想念著好幾千里之外的親人。那一個小時，爸爸臉上表情時而快樂時而悲傷，娓娓說著記憶中的景物，彷彿昨天他才出門，怎麼一別已白了頭、花了眼。泛著暈黃燈光的門後，坐著一個想媽媽的老人。 隨著節目，我們父女倆暢遊大江南北，四季如春的昆明、遼闊的蒙古高原、碧空如洗的青藏高原、鬼斧神工的張家界…… 爸爸走了以後，我還是愛看《大陸尋奇》，他的老位子上，坐著一個想爸爸的女兒。

金玉涼言

呂白水／聯合報

婚前，約會上館子； 婚後，在家下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