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疊紀跨越三疊紀的物種滅絕,是地球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滅絕事件,導致96%的海洋生物消失,並標示了古生代的結束。歷史從來不缺這樣的末日劇情,但就像那個「洪水來了,魚又不會怎麼樣」的提問,世間真有一個適用於所有生物的「絕對末日」嗎?
關於末日的想像
說到世界末日,你會想到什麼?核子大戰、喪屍病毒、社會崩潰、大饑荒、人心腐敗道德淪喪……以上情節固然很可怕,但充其量只是人類的末日,遠遠不到世界、地球的末日等級。對我們而言,人類消失是大事,可對地球來說,那不過是一次新陳代謝罷了。末不末日除了對比於地球的巨大與人類的渺小之外,就是在不同生物之間的差異也非常懸殊。對大部分生物至關重要的氧氣,對早期地球的厭氧細菌來說是劇毒,當時也確實引發過不小的滅絕;原本潮濕多雨的區域突然變得乾燥,森林生態活不下去了,草原生物可是超級喜歡的;北極退冰難道不算是「春暖花開」嗎?但北極熊一定不這麼認為。大自然滋養萬物就如同各行各業謀求生存一樣,大家也就是找到一個有利潤、可持續的營運手法。這些由市場篩選出來的行業與演化產生出來的生命一樣,無不用盡所有的技巧,為的就是要達成一個長時間的恆定。問題在於,環境不可能永遠不變,利益的挪移是有人虧就有人盈,有物種無法存續的地方,也許就會有物種剛好大適應。
個體會死亡,物種會滅絕,科學家粗估地球曾經存在過的物種大約超過一億種,其中95%以上都已滅絕殆盡。也就是說,在生命三十億年的歷史裡,生命的出現與消失是再正常不過。達爾文把物種出現的原因勾勒出了一個令人滿意的輪廓,但是對於「物種如何消失」,到目前為止應該還有頗多未解的難題,比如開頭提到的「對末日的想像」。
不是消失了,是被取代了
就像曾經優勢過但又完全消失了的三葉蟲、菊石、恐龍,一個成員豐富的大家族全員滅絕是很值得探討的一件事,尤其是從地質的角度;用後見之明來看,更顯得意義深遠。畢竟牠們曾經那樣的適應,今天卻連一個影子都沒有了。物種消失(或者說物種間的替換)隨著時間不斷地發生,一如我們成長過程中不斷地見證某些事物的消失(替代):轉盤式電話機、有車夫服務的三輪車、兒時到處可見的搖搖冰……不知不覺,這些上一代的機具或技藝漸漸淡出,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全新形式的按鍵式話機、計程車或手搖杯。就跟珍珠奶茶問世一樣,它意味著某種飲料的停止生產,一如鳥類之於翼手龍的消失,新產品符合市場與新物種適應環境類似,都是找到了自己的好策略。
以上跳Tone的比喻只是想說明:地質環境中舊物種的消失與新物種的出現,與其說是在末日淒涼的背景下發生,更可能是在一種看起來繁榮有活力的氛圍下進行的。如果可以回到兩億五千萬年前的那個二疊紀、三疊紀界線,眼前所見的有沒有可能會是一個生機蓬勃的大競爭畫面?一個百家爭鳴的年代?
世紀末(Fin de si□cle)不單單指世紀與世紀的交接處,更應該是指一個時代的結束與開始。借用這個概念,奧陶紀、二疊紀、白堊紀的結束,除了單純地終結原本的時代之外,亦是大規模地開啟了另外一個局面。當大量無法適應的生物退出,其實是會引起眾多新興族群(新貴)加入,或者倒過來,由於新族群的加入,引起了老族群的消失。歷史並不存在一個先摧毀96%,再由其餘4%東山再起的勵志故事。
二十一世紀的今天,大家熱議的全球變遷與永續發展議題,雖然已是刻不容緩,但說穿了卻僅僅只是在「人類存續」的層級。地球不需要我們保護,人類也保護不了地球。我大膽地認為:說人類想保護地球,是講了與自己身分不相符合的話語,因為最該擔心也最該被保護的,是我們人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