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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07 第5385期
 
精彩內容
 
心情札記 好腎醫師/心病還需心藥醫
丁名慶/作為一個編輯,我喜歡……
黃長安/失眠夜
南豐/送他最後一程
 
 
 
心情札記
 
好腎醫師/心病還需心藥醫
文/好腎醫師/聯合報

中醫看診以望、聞、問、切來找出病因;現代醫學一樣強調「問診」的重要性,藉著詳細的問診推測出可能的前因後果,再做精準治療。不過,要做到完整的病史詢問有其難度,因為你首先要抓到患者的心!

抽血報告正常,吃藥沒改善

一位就讀國二的陳同學,近期常常肚子痛、食慾差,每天上課無精打采,在家人建議下到醫院檢查。初步問診沒有異常,安排了基礎抽血,報告顯示一切正常,於是讓他服用了一周的口服藥,狀況卻未見改善,我只好再深入追問不舒服的確切日期,看是否與學校或家裡有所關聯。一問之下,發現他肚子痛的前一天,曾在課堂上與同學說話,被老師叫起來罰站,覺得很沒面子,隔天就開始不舒服了。聽完我不禁莞爾,這是「心病」所致啊!於是,我以過來人的身分,向他描述國中時期的遭遇。

當年就讀私立國中,校風以升學為導向,入學前就知道他們以「打是情,更是愛」作為最高宗旨,所以每一天都過得膽戰心驚,不單怕被打,更怕被打太慘。每次考完試的發卷日,就是手心或屁股的受難日,從甲班到戊班至少五十公尺遠,可只要甲班開始發考卷,每一班都會知道--板子打到皮膚上所發出的規律節奏,聲聲打進其他班同學的心裡。

被打之前,教室後面的男生區會充斥嗆鼻的味道,是由生薑、綠油精、萬金油或辣椒油,混合而成的聖品,均勻塗抹在我們的手心及屁股上,感覺這樣子被打比較不會痛。然而,我們萬萬想不到英明的老師居然將座椅的板子拆下來,打在我們後大腿上,打下去還出現類似鐵板上煎肉的聲音,有爆油的感覺。

由於其窘境無法以短褲、長筒襪遮掩,升旗時我們會知道哪一班被打得最慘,而每次被其他班的女同學看到數條烙印就覺得很丟臉,大概因為這個原因,我們這群男生老是得不到女同學的青睞,只好投注所有心力用功讀書。也許,這才是老師對我們的真正用意吧。

老師託朋友去馬場買了馬鞭

在煎熬的國中生涯中,新來的年輕女老師無疑是男同學枯燥生活中的小確幸,可惜那份幸福很短暫。

公布期中考成績的那天,天真的我們以為年輕女老師較有愛心,比起藤條或木板,更願意用感化的方式對待學生。殊不知我們心中期待的愛,與老師表現出來的愛,有著極大的落差。

當身高不到一百五十公分的老師,抱著厚厚的考卷出現在教室時,她先為不知道哪裡可以買藤條而向大家道歉,在大家喜孜孜地準備將生薑收起來,接著說:「所以我託朋友到馬場買了馬鞭。」老師從袋子裡拿出她身高三分之一長的黑色馬鞭,氣勢如虹地一邊發考卷,一邊處罰。

那天,我們深刻體會一匹馬被鞭打時的感受,而在打完最後一位同學,下課鐘響起之際,老師再次向我們道歉,說花了太多時間在使用馬鞭這項教具。往後的國中生涯,她將馬鞭物盡其用,我想,她是「策之欲其千里也」,期許我們像千里馬那樣勇往直前吧!

聽完我這些小故事,那位男同學不禁掬一把同情的眼淚,明白罰站相較之下根本是微不足道的,加上當次看診調整了一些藥物,他很快恢復原本活潑好動的個性。我很替他開心,可是,隨著回憶起苦澀的國中生涯,手心及屁股似乎隱隱作痛起來。

丁名慶/作為一個編輯,我喜歡……
丁名慶/聯合報
作為承接或邀約各種稿件,使其經過一些專業「處理」,成為刊物、網頁或書籍的編輯職務這些年下來,也算是慢慢地確認了一些自己喜歡,並希望在今後的職場持續意識到的事:

一、(有一段較完整的時間)安靜地獨自讀稿。與此相似的,是專注做一件事,完成後再進入下一件。儘管……像是與這樣的願望不共戴天,編輯(尤其在辦公室)的多工角色,譬如回信發信、校對、閱讀或查考資料、開會、構思企畫、電話、作者或讀者服務……難得有不被打斷或者可以按照預定順序、時程完全專注的情況。

二、準時下班,關機,起身,結束這一日工作的時刻。延伸來說,是保有生活的品質與獨處的空間,還原並守護「編輯以外」的身分。這才能讓人真正愉悅地期待隔日的開始。

三、有點變化。甚至接近於一種創作──對經手的作品的想法、關注乃至於製作條件和過程,都有可能展現不同的感受、想像、觀點或態度,能實際提出或做出來,開拓視野與經驗,更有不分資歷年紀的「成長」。

四、好作品──畢竟要讀好幾次啊。至少必須先合於個人主觀標準,能順利進入,或心嚮往之,或啟發想像與情感;接著才評估怎樣介紹給讀者。

五、(邀稿)作者準時交稿(貓編對不起!!)。稿件延遲,這意味著工作項目不得不臨時增加……編輯未必都是控制狂,只是,不知為何總是不太容易讓作者意識到,必須留下一些時間(以及包含於其中的心情餘裕,必要檢查,或激發創意的空間)給交稿後的任務環節:修潤、溝通、文案、設計、製版印刷、配送等等,且編輯的位置也會轉成「被」催逼的人(醜哭)。

六、合作過程裡,作者願意交付信任與尊重(初次合作需要一些耐心,甚至練習)。逐漸熟悉後,彼此可以體貼,可以坦率,也可以放手。

七、能適時補位提供支援或建議的同事、團隊,或有默契又能激盪出新趣味的合作者(比如設計師或行銷)。

八、實際做出東西來(不論是實體或線上),開箱或正式發表的那一刻。這才感覺自己確實地完成了一件事,或一個承諾。不過也有些許劫後餘生感,又像是翻過了一座山。

九、讀者或作者的回饋,甚至深刻的作品評論。老實說,在各類型同業間,這個部分都意外地少──就算不是正面的──或者難以持久延續。因此哪怕是間接或極偶然而微小的收穫,比如社群貼文、私訊的隻字片語,或陌生人的閱讀場景,都能帶來一段滿懷感激的好心情。

十、合作愉快,開啟下次合作的契機與期待,甚至已經有些想像可以激盪。

你或許看出來了,這十個喜歡,也是編輯的十個「不容易」;不容易常常實現,更幾乎沒有實質或立即的好處。不過對我來說,這至少是個必要提醒,就算是編輯這樣一個人們普遍印象裡優先被要求配合各層各方、妥協折衝的傳統職業角色,仍應該誠實地面對自己真正的心情。

我其實覺得自己有點太晚體會到了:比起時間、經驗或資歷,情感的覺察與積累,才是職人過日子的真正底氣。

作者簡介:丁名慶,台北藝術大學戲劇所碩士。編過八十多本書,曾任《印刻文學生活誌》副總編輯、《文訊》副總編輯、《幼獅文藝》主編、《誠品好讀》編輯等。

黃長安/失眠夜
文/黃長安/聯合報
愈想睡,愈是睡不著,夢鄉在遙不可及的遠方。有點感冒,臥床難眠,老舊的水龍頭沒關緊,在這寂靜的夜晚滴答滴答。

開燈是多餘的,不過是到陽台關個水龍頭。鎖緊後,正要回房,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把我家前院的水管拉到他家,放水澆花。雖然偷偷摸摸,動作卻是那麼熟練。我沒有出聲制止,做虧心事的人容易受驚嚇,我喉嚨不舒服,不想消耗精神。

在床上躺了兩分鐘,繼續睡不著,起身拿著剪刀下樓。我不動聲色,摸黑剪斷水管,留一半夠我家用就好。不給他犯錯的機會,就沒有原不原諒的難題。

那些流失的水,過去就過去了。我們不知不覺流失了很多:情感、抱負、年歲……都過去了。遠處狗吠隱隱,不去想了,不去想了,雞鳴前,我想要挽回一些將流失的睡眠。

南豐/送他最後一程
文/南豐/聯合報
父親走得突然,毫無急性病灶預警,也沒留下隻字片語。彼時我人在部隊裡,沒能見上最後一面,懊悔不已,請了一周長假,送他最後一程。

連續數日固定時段,母親請來廟宇師父誦經念佛,祈禱亡靈領受功德,離苦得樂。我雙手合十,站立在靈堂前,跟著師父默禱「南無阿彌陀佛」。

處理完後事,腦海裡不知為何一直浮現佛祖的慈祥容顏,於是靈光乍現,在極短的時日內,雕刻完一尊釋迦牟尼佛的坐像。好不好、像不像,我完全沒在意。也許親情加持,也許佛祖感召,憑藉著想像力以及難捨父親的離去,執著地完成首次挑戰。

我在父親入塔後的那段時光,一邊雕刻佛像,一邊用回憶與父親對話,相信那尊佛像能讓他了無牽掛地上天堂。

 
 
 
訊息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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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第一個圖騰保護的民俗小鎮 斯洛伐克奇奇漫尼
奇奇漫尼是斯洛伐克一個靠北的城鎮。名字本身沒有特別的含意,所以以音譯來說,我直接把城鎮翻譯成「奇奇漫尼」。因為這個城鎮實在太可愛,所以也需要一個可愛的名字做搭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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