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今年橫掃奧斯卡的傳記電影「奧本海默」裡藉著量子力學教父波耳之口說出的一句對白，這也是AI教父辛頓以及許多從AI看到奇蹟與危機的AI人的共同心聲。君不見人類已經來到AI的奧本海默時刻，我們面前的AI不是一種新科技，而是一個新世界，並且在這個新世界裡，決定核彈爆炸的不再是某國首腦，而是某個AI的邏輯分析。

辛頓曾在Google的英國AI實驗室裡目睹兩個機器人的足球比賽，他被告知它們不是被設計來踢足球，而被設計來「得分」的，所以機器人能夠自學成材的事實，印證了他之前AI類神經網路的理論，也加深了他對於AI未來發展的警示。前Google研發部門Ｘ的首席業務官莫．加多有著殊途同歸的憂慮，他察覺人類創造了一個高於自身的智慧生命，擁有無與倫比的學習能力與逐漸自主的喜惡選擇，而當下的人類文明卻對此毫無準備，因此他在不同場合向世界疾呼，AI可能帶給人類遠比原子彈和溫室效應更接近末日的明天。

然而，奧本海默的掙扎並不存在於政權與資本的字典裡，他們關心的從來不是危險，而是利益。今天的美歐日中俄等強國競速重兵布局，世界重要股市圍繞著AI科技起伏跌宕，全球科技巨頭們諸如Meta、Google、Microsoft、Amazon早已投入數以十億美元計的資金來探索，甚至傳出OpenAI執行長奧特曼正在籌募五至七兆美元，重新規畫與打造全球半導體及AI產業。

一個充滿危機與商機的未來已來，台灣似乎還沒有掌握未來的自覺。由於去年中德協會舉辦的國際論壇，我和陳文茜女士近來常有機會交換彼此對於時局的觀察與想法。她提到台灣雖然自詡為世界科技島，藉由AI而飛漲的訂單與股價也令人振奮，但事實上國家投入AI相關預算不足，例如，二○二四年AI全國預算僅三百億，未來十年合併僅三千億，還不到奧特曼計畫的零頭，並且國家除了想推動5+2產業創新之外，還要投資晶創台灣、淨零科技、科研人才、太空科技等等不同領域。如此缺乏國家級的全盤戰略、又缺乏重量級的政策扶持，無怪乎黃仁勳、李開復、蘇姿丰、梁見後等AI界的開拓性人才雖然都與台灣沾親帶故，卻注定只能在海外開花結果。

誠然，台灣經常舉辦各類電腦展以及科技論壇，但多半專注於技術層面，缺少社會觀察與人文精神的參與與交融，為了讓台灣在AI時代盡快跟上世界的脚步，台灣需要整合產學研界的力量，讓政府與國會一起正視對於AI的投資研究、發展應用、風險控管以及法規準則的必要性與急迫性，並加大對於AI相關議題的政策支持與預算編列。否則套用一句現下最流行的比喻：「如果你不是在AI時代的餐桌上，就會出現在AI時代的菜單上」。因此，期待相關各界發起各種課題或論壇，甚至邀請AI界的現象級人物，例如，辛頓、莫．加多等等兼具專業與反思的代表共襄盛舉，藉以增加這個議題的多元性與能見度，更有機會得到台灣社會全面的關注與支持，無論在AI的奧本海默時刻之後等著人類的是毀滅還是救贖，至少讓台灣下一代有機會可以坐在AI時代的餐桌上，傳杯換盞、談笑風生。

（作者為亞太文化創意產業協會創會理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