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被譽為美國文化界諾貝爾獎的「麥克.亞瑟獎」(Mac Arthur Award)將這一榮譽史無前例地授予了一位華人藝術家。
正如獎項設立的理念所傳達的,獲獎者的入選理由是「在各自的創造性工作中表現出不尋常的原創性和熱誠,具有突出的獨立思維。」藝術家徐冰因其創新性的文字形式—「新英文書法」成為了當時唯一獲此殊榮的華人。
1981年,剛一畢業的徐冰就潛心刻字。徐冰說,每天享受著今天刻了幾個字,明天刻了幾個字,有一種原始積累的滿足。創作出這樣的天才之作,也並非偶然得之,徐冰的母親就職於北京大學圖書館,父親則在北京大學歷史系教書。據徐冰回憶說,當時母親開會,就會把他鎖在書庫中,裡面放滿古籍版本。幼年的徐冰並看不懂書籍裡內容的意思,但是對他的影響想必是潛移默化。徐冰說,小時候有什麼樣的營養,以後必然會在藝術家的作品中展現出來。藝術之所以有價值,是因為藝術是真實的。
正如徐冰自己所坦言,從根本上說,《新英文書法: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是英文字母和漢字的融合:「我把英文字母按照漢字四四方方的形狀稍作調整,這樣它們表面上看就跟漢字一樣,但還是可以被英語讀者辨認出來。人們在試圖辨認和書寫這些字母時,他們腦子裡從能夠識字起就根深蒂固的一些思維方式就會受到很大的挑戰。作品在讓觀眾對母語書寫形式感到陌生,進而再熟悉的同時,也提醒他們其他語言體系和本國語言的遙遠距離往往是他們自己製造出來的。」
創作於1998年的《新英文書法: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則是徐冰嘗試的另一種方式方法的作品。這幅近5公尺的作品是徐冰開始重新審視其思想後較為早期的作品,並激發了其之後一系列的重要作品。徐冰說:「漢字有很多偏旁部首,水、土、草、山、立、刀、電等都是最基本元素,本身是有含義和內容的,比如把『草』字頭和『水』或者『山』放在一起,別人就會知道這個字是在談自然,但是字典上又沒有,可是你實際上感覺應該有。實際上它已經給你內容的元素了,可是你又叫不出來它到底是什麼字,就很難受。就像見到一個人看他的臉你非常熟悉,就是想不起來叫什麼名字,他已經存在了,你的腦子裡沒有名字。」
這如同我們盯住一個漢字看時間久了以後,越久越會發現這個日常用到的字自己並不認識了,我們看到如此的作品,就如同開拓了我們腦子裡的一個未有人進入過的區域。這些文字挑戰了我們和文字之間的關係,我們日常使用的、顛覆傳承的、全新的,但卻不矛盾,極其和諧的。也挑戰了我們和架構的歷史,在我們所熟知的藝術家裡,極少能夠像徐冰那樣將作品與漢字的圖形聯繫的如此緊密、如此和諧。他常用這種「新英文書法」給人題字,這樣的方式,對整個書法界也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徐冰1990年移居美國,之後大部分時間是在美國度過,並逐漸成為國際藝術界最受矚目的人物。他說出國的目的,就是為了把什麼是「現代藝術」搞清楚。
「剛去的時候,發現自己完全不瞭解西方當代藝術,後來發現我的思維背景和空間比他們大多了,因為我們對他們的瞭解遠比他們對我們的瞭解多得多。對我們的創作來說,來路從哪裡來?外國同行搞不清楚,他們不知道中國藝術家的思想是怎麼來的,各種奇怪的想法,比他們那些能夠被藝術史描述清楚的線索要複雜得多。所以有些人會問:『你們國家那麼保守,你的作品怎麼那麼前衛?』我說:『當然了,你們是波依斯(Joseph Beuys)教出來,我是毛澤東教出來的。我的老師比你們的老師厲害得多。』」
《新英文書法:
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
作品展覽經歷
美國緬因州,緬因州貝茲學院(1999年)
西班牙馬德里,ARCO(2002年)
[ 文章摘自 《典藏•今藝術》 20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