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毅】
慈聖光獻曹后
曹皇后為真定府靈壽人,宋開國功臣曹彬的孫女,大中祥符九年(1016)生。仁宗先立之郭皇后,於明道二年被廢後,乃詔聘入宮,立為皇后。仁宗后妃曾生育三位皇子,皆早夭,乃過繼皇兄濮安懿王之子宗實為子,養於宮中,但一直沒有正式名分,至嘉祐元年(1056),大臣文彥博等請求早日正名分,居中宮。以後不斷有朝臣奏請早立太子以安中外人心,如吳奎、范鎮、司馬光、包拯、呂誨等之言尤激切。一直到嘉祐七年(1062)八月始先立為皇子,再正位為太子。次年三月二十九日,仁宗崩,遺詔皇太子即位。四月一日,英宗即位,尊皇后為皇太后。大赦天下,最初兩天一切正常,於軍國重事處分甚當,不料在四日晚間,忽然得疾,語無倫次,召醫官診治,群臣請皇太后垂簾權同處分。初八日,仁宗大斂,英宗病情加重,號呼狂走,不能執喪成禮。宰相韓琦奏請加意護視皇上,不可有閃失。司馬光也上疏太后說:「后妃與國同體,休戚如一。若趙氏安則百姓皆安。……趙氏不安,則百姓塗地,曹氏雖欲獨安其可得乎?」如今只有細心照顧皇上,庶幾早日康復,才能安趙氏。蓋英宗所患的為疑心病,因為帝以外藩入繼大統,極不自安,疑懼大位難保,擔心太后長期垂簾。所以就瘋癲起來,語言失序。帝自感疾以來,即厭服藥,宰相韓琦嘗親執藥杯以進,帝亦不全飲,還以手推卻,藥遂灑在琦的衣袖上。自是,帝病不能視事,太后就無法撤簾,英宗與曹太后間的猜疑就會日深,在大臣面奏機事時,曹太后還含悲訴說心中之苦悶。朱弁的《曲洧舊聞》卷10中有如下的記載:
厚陵(英宗崩後葬於永厚陵)待近侍甚嚴,其徒讒惎煽熾,慈聖殊不懌。富韓公(弼)上書切諫,其略曰:「千官百辟在廷,豈能事不孝之主,伊尹之事,臣能行之。」
如果皇上是不孝之人,富弼願法伊尹放逐商王太甲的故事,等太甲改過後再恭迎回朝。富弼的奏疏是為安慰曹太后的,事實上也沒有如此嚴重。不過宦官在宮中傳話,將所見所聞誇大陳告,遂造成雙方的嫌隙。太后也曾將英宗所寫的詩歌遣內侍送給宰相韓琦看,內中確實有忤犯太后的詞句,琦在面奏時就說:「此病故爾!病已,必不然。子病,母可不容之乎?」話雖不錯,但太后痛心皇上不孝,是難以聽進去的。韓琦還有一次講了重話,竟然說:「臣等只在外見得官家,內中保護全在太后。若官家失照管,太后亦未得安穩。」太后大驚說:「相公,是何言?自家更用心。」甚有責怪之意。但韓琦還是很沉著的回奏:「太后照管,則眾人自然照管。」在傍的朝臣為之縮頸,臉上直冒汗。可見韓琦的確有大臣的風範,能面折廷爭,不稍妥協。而宋朝優崇士大夫,不論太后或皇上,都能容忍逆耳之言。
英宗與曹太后間的心結由來已久,不易化解,實在難為了朝中大臣及言官,他們極力調和兩宮,化解誤會,所利用的詞彙,不外慈與孝二字。韓琦和歐陽修等朝見英宗時,帝抱怨說:「太后待我無恩。」琦等立刻面奏道:「自古聖主明王不為少矣,然獨稱舜為大孝。……父母慈愛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愛而子不失孝,乃可稱耳!正恐陛下事父母未至,父母豈有不慈愛者。」所謂天下無不是的父母,英宗由外藩過繼為皇子,已是大德,其他藩王未嘗不稱羨,何故想不開?其他名臣如司馬光、呂誨等也上書英宗,請多感念太后大德,能以往日孝敬濮王之心事太后,則母子必相安。英宗終於感悟,不再宣言太后之短。到了治平元年(1064)五月,英宗已康復,可以裁決國事。曹太后也曾面諭韓琦說:「老身合居深宮,卻每日在此,甚非得已!」顯然有些倦勤了。琦聞之,即請太后撤簾。太后剛起身,琦就大聲命令鸞儀司捲簾,英宗始親政,事極突然,琦未先與樞密使富弼商量,弼對此很不諒解,但終於結束了一年多的「光獻垂簾」。曹太后在神宗時被尊為太皇太后,元豐二年(1079)逝世,年64。∼未完,詳見下一期電子報∼
.北宋時代垂簾聽政的皇太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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