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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5/17 第194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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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小語 《聯合文學》誠徵雜誌編輯
雜誌文摘 【當月作家】方梓──山那邊的女人史詩
作家專欄 金色的炫惑
閱讀心得 陳克華《老靈魂筆記》裡一顆忠於靈魂的心
藝文動態 5月藝文新訊

《聯合文學》誠徵雜誌編輯

要是被人家說「這樣的話,非常敝帚自珍」也沒辦法,如果做一本雜誌沒有任何可以敝帚自珍的地方,那真不曉得做雜誌有什麼樂趣可言。

《聯合文學》誠徵雜誌編輯一位,(或者你覺得自己足以勝任主編職責,也請不吝告訴我們。)

希望你和我們一起來編一本敝帚自珍的文學雜誌。

如果你有意願,請將履歷寄來聯合文學總編輯王聰威的信箱:will.wang@udngroup.com。謝謝。

【當月作家】方梓──山那邊的女人史詩
陳姿瑾/採訪
在陽光乍現的春日,我們散步於紀州庵旁的小徑,草木滋長,蝶舞蟲鳴,彷彿走進《采采卷耳》裡自然風光。方梓在《采采卷耳》以菜蔬寫人情,以田園寫生命,那些人物將栩栩如生地出現在即將出版的《來去花蓮港》。書中描繪日治時期移民東部艱困旅程,以鮮活語言表現族群雜薈,以工筆品嚐生活滋味,為那一代未見史傳的女性留下清晰身影。採訪之始,同是東部人的寒暄立刻就活絡了彼此,因為我們的先祖遷移花蓮台東時都曾在太平洋上經歷一番驚濤駭浪,留下了難以抹滅的記憶……

Q.《來去花蓮港》有個很重要的主軸即是在日治時期台灣的島內移民,從「前山」移民到「後山」,而且是漢人的、女性的移民。這是以女性為觀點的移民故事,主角一個是閩南族群女性,另一個則是客家族群女性,這是刻意的安排嗎?

A.雖然主角很湊巧地一個是鶯歌閩南女性,另一個是苗栗客家女性,但這並非是刻意的安排。其實我外婆就是客家人,阿媽就是本省人。這兩主角的故事約莫百分之五十是真實,另外百分之五十是虛構。過去《采采卷耳》是寫的1950、60年代農人的生活,但這個故事的時代更早,因為我也未經歷過日治時期,因此我就將這個故事想像成一部電影,如同看電影般將場景化為文字,每天不斷面對老照片。

Q.其實這也是女性生命的歷程,不管是阿音或是初妹,故事最開始的場景是一場傳統的婚禮,婚姻在小說中有著彌足輕重的決定性力量。在那個時代願意移民到後山的女性很需要勇氣,不論是阿音或是初妹來到東部都是人生中極大的改變。同時這兩者剛好是個對比,她們走的兩條路線也恰好是不同的交通過程……

A.對那個年代的女性而言,結婚就是一場冒險。如同現在,離婚不一定是女人毀滅的日子,有可能是女人生命重新的開始。可是這個重新的開始都是冒險的,而且命運是未知的,就像移民的過程。真實的情況是當時蘇花公路已開通,但因為買票與價錢的緣故,她們都是搭船前往。不過我設計一個用水路而另一個用陸路的方式經過蘇花公路。因為不同的路線,就有不同的驚險,可是要強調的都一樣──不論走陸路或水路,路途都要那麼長。我刻意費心地介紹,表示移動過程當中,已經涵蓋了冒險。所以我仔細描繪蘇花公路與坐船的過程。這也對照著後來另一個角色女記者去思考到底是否要建蘇花高的議題。對此我沒有給答案,我想呈現的是花蓮人的經歷。花東地區的所有交通都是依靠這兩條路線,我想要談的是那種閉塞,需要很辛苦才到得了的地方。所以西部人都畏怯,而且在資訊不通達的時候,每個人都覺得那是生番的所在。

Q.小說寫到不論是阿音或初妹在啟程之前,對於後山都有著「驚生番殺人、驚風颱、驚地震」這類恐懼的想像。但到了花蓮港後,都驚訝地發現原本以為比家鄉還落後的花蓮港,因為日本人試圖在東部創造模範的移民村落,反而比她們的家鄉先進。所以小說描寫移民過程中,也埋下許多未知、驚喜的發現嗎?

A.所以我才要描寫陸路的旅程,就讓她們的心不斷地懸高,害怕遽增,到了當地反而是放下,並沒有想像中辛苦。不過開墾還是很艱苦,尤其是初妹,一個寡婦帶著一個女兒,生活非常辛苦。而日本在花蓮的移民政策是事實,當時連桃園的鄉下都還沒有電燈,可是在花蓮市區卻有電燈,在吉安的移民村也有自來水,這相當特別,也讓當時的移民的人相當意外。可能因為如此許多人留下來了,這是只要努力、只要有鋤頭,就可以安居的所在。

我之所以刻意安排一個是訂婚,一個離開婚姻,就像是進入一個隧道,你不知道隧道之外是什麼,蘇花公路與船就像是很長的隧道,她們通過了,柳暗花明,讓她們發現人生的轉折並沒那麼壞。我記得向陽問我「為什麼故事中男人的面貌這麼模糊?」我回答他「我在寫女人,並沒有寫男人。」男人的面貌清晰與否並不重要,而且這裡面的男人也多半不中用,凸顯女人在那樣的社會是可以扭轉局勢的。女人的子宮是一種開墾,生小孩是繁殖力的象徵,這個家開枝散葉,其實她才是主導,並不是她的丈夫。在那個環境她們變得很強悍,表面上男尊女卑,可是決定權多是女性在主導。

Q.《來去花蓮港》中的三位女主角中,女記者這個角色比較偏虛構,您如何創作這個角色?

A.本來的雛形是以移民第三代的我自己來看待我的祖先,但在寫作過程中感到綁手綁腳。作者與敘述者重疊時讓我感到混亂。於是我想要設計一個反諷的對照,在1971年呂秀蓮在喊女性主義時期出生的女性,她與阿音、初妹的年代相隔至少五十年。阿音、初妹是實踐者,在她們的年代絕對是沒有新女性主義的概念,但是她們身體力行,走自己的路,改變自己的命運。而這個女記者,雖然在新女性主義已經誕生的年代,卻只有口號沒有實踐,而且缺乏實踐能力,屈服在感情之下。有句話說「新女性是敗在愛情與華麗的衣服」,這個角色就具體呈現了,例如她是別人的第三者。我們其實沒有達到新女性主義主張那種真正的男女平等,但我們又覺得好像有,於是我虛構了這樣一個角色。

Q.我們可以在小說中看到,在那個年代「同志」與「女性」都是婚姻中的受害角色,都是被壓抑的,您怎麼思考這部分的情節?

A.我以《斷背山》作為對照,因為年代基本上一樣。在白色恐怖的年代,政治異議被壓抑,性一樣被壓抑,直到解嚴以後,政治解嚴了,性也跟著解嚴。在1960年代的女性遇到丈夫是同志,很可能還是忍耐,一輩子終老。台灣的女性主義現在已經到了近成熟的階段,仍然有非常多女性,即使先生外遇也沒有感情了,還是因為安全感與不想變動或者缺乏女性自覺而守在婚姻裡。

Q.不同的族群表現在語言的使用上,您如何決定台語與客語的書寫方式?在書寫過程中是否有遇到什麼樣的困難?

A.台語對我而言沒有問題,因為我是從閩南家庭出生長大到小學才會講國語,但是台語用字還是會有點困難,我盡可能呈現那個年代的文字需求。如果遇有不很清楚的字,我會去查詢教育部審定的台語字典,但還是有很多實在看不懂的字。我盡可能選擇讓讀者清楚的字,以方便讀者的閱讀為主。我覺得最大的問題不是台語與客語的部分,而是日語。我只學了三個月的日語,常得向人請教,請人幫我改,因為我總覺得那個年代沒有出現日語會有點奇怪。

原住民的話更困難,花蓮是阿美族的聚集地,其中有一段描寫素敏與原住民的小朋友,當中就有幾句原住民的話。不過我沒有用羅馬拼音,而是用中文字去拼寫,像是阿媽他們叫「法易郎」,媽媽叫「法易」。雖然花東原住民很多,但是漢人其實占大多數,像是我小學同學只有四、五個是原住民,到了國高中也只剩兩、三個。在那個年代原住民與漢人是不往來的,聚落地區不同,語言也不通。如果小說硬把原住民的角色帶進來會很突兀,因為那並非事實。加上花蓮太魯閣事件,其實很多原住民都往山上遷移,所以我只有讓素敏遇到原住民小孩。而他們要溝通,也是透過日語。

直到我讀大學,比較有機會去苗栗親生外婆家練習客語,而外婆其實就是文本中的初妹(她現在還在,已經一百歲了)。寫這本書的客語部分時我就想像自己是初妹,這時我外婆的聲音就會冒出來。在花蓮人口結構中,閩客約各占三分之一,而原住民與外省籍加起來應該不到三分之一。初妹嫁到閩南家庭,很努力地要融入閩南社會──這裡當然沒有歧視要客家人一定要融入閩南──我希望凸顯一個客家女性,一句閩南話都不會講,但最後卻成為閩南家庭的支柱,甚至是失智婆婆的依靠,以強調客家女性的強韌。事實上,把她放到原住民的族群她一樣可以融入。這種女性特質其實不只客家女性,閩南女性也都有那種放到哪裡都可以生存的特質。所以小說後半多數是寫閩南語,客語的部分也就越來越少。

Q.施叔青曾經在她「台灣三部曲」的《風前塵埃》中書寫過花蓮吉安的移民村,與小說中阿音與初妹所經歷的時代是同個時期。相較之下,在《來去花蓮港》中日本人與原住民出現較少,但也有書寫與原住民的相處經驗,只是主要仍以漢民族的角度去描繪,這是否是一種不得不然的限制?

A.我的主題是在女性的部分,而不是殖民問題。當我書寫女性,我不願再落入男性霸權統治的思考,去強化男性統治社會,我都只希望淡化成背景,強調女人的生活。至於與原住民的相處關係,我只描寫了小孩的交往,因為小孩比較沒有心機。若是處理大人,他們多半歧視原住民,處理起來都會偏向負面。當年很多漢人欺騙原住民,例如一瓶米酒換了一大塊地之類,這種事多不勝數。因此我保留在小孩之間的純真交往,可以較平等地看待雙方。大人其實是警戒的、保持距離的、不相往來的。其後的歷史是原住民被騙怕了、被迫害怕了,就像是太魯閣之役,他們只能對日本人、漢人保持很高度的警戒,不跟你們往來就不會被傷害。我是以隱約的方式去處理。

施叔青寫的太魯閣之役是歷史的書寫。當我寫這本書時,我不敢去看她的書,怕受到影響,所以我是寫完之後才看。某部分她是站在日本的角度,或者原住民勇士的角度,但重點仍然是在回來尋根的灣生身上,這其實很特別。非常多日本人在終戰時離開花蓮,約莫十來歲,可是他們會再回來看那些居住過的地方。這是一種眷戀,因為那是他生長的地方,也是第二個故鄉。可能當人越老時,會越想回到童年。當時我推薦施叔青去當東華大學的駐校作家,她待了一年後,接觸到這些故事,她就把它寫出來。她的企圖比較雄大,雖然她處理的是個女性故事,但其實是在處理歷史。我擔心在這部小說處理歷史時,會把原本凸顯的女性主軸被拉走,所以我選擇聚焦在這三個女人的軸線,其他的部分則當成背景。

Q.阿音、初妹都有個建立家的過程,女記者的旅程也是尋找家的過程,花蓮就是她們理想的居所嗎?

A.阿音、初妹與阿南都是當初窮困到無以立錐才到花蓮,找到新的桃花源。我把花蓮當作新的桃花源,是人類最理想的居住地方,是第三個所在,但我也不希望它是個沒有文明、沒有文化的地方。很多北部人、西部人都把花東地區當成他們的後花園,喜歡你的落後,是因為你很原始、純樸、自然,不是你很有文明、有文化,所以希望東部永遠都不要變。我書寫這本書,則想扭轉這種觀念,並證明:後山不是沒有文化的地方,很多地方與西部(或前山)是完全一樣的,只是他們的命運讓他們到了後山。經過開墾之後,在這裡可以包容各種族群、各種受傷的人,包括這個女記者。她是去尋找母親──那其實也是個象徵,去找到心目中的家。

新女性主義雖然曾經逃避家,但是還是需要家,家不一定是形式上的家,也可能是故鄉。第三個所在的意義是你覺得最適合居住的地方,沒有受到男性的壓迫,那才是女性真正可以居住的地方。但這個地方還是一個問號,所以最後我說「在路上」──包括台灣的女性主義也尚未走到一個很完整、完美的境地,這個女記者也尚未找到她的歸宿。花蓮也是「在路上」,蘇花高的議題也是不知未來會怎麼樣。我雖然沒有批判,但我留了個問號,去呈現衝突性、可能性,要讓讀者自己思考。「在路上」也表示沒有結局,可能有著不同的發展結果。

Q.《來去花蓮港》這書名很有意思,「來去」以台語發音,是「去」的意思;但是在國語當中,「來去」是「有來有去」的意思。這書名是怎麼決定的呢?

A.郝譽翔也跟我說「來去」取得很好。「花蓮港」是我們這一代稱花蓮的方式,除了凸顯那個花蓮以港口出名的年代,還有著港口的意象。港口有移動、可以來去的據點。雖然現在這個港沒有太大的實質作用,但還保留這個名稱。阿音的下一代,比如我的姑姑與叔叔都去台北生活,我與我弟弟也在台北生活,小弟則留在花蓮,當中都有來來去去的感覺。花蓮不是固定的,它可能是我的故鄉,但不是我的家,因此我只能來來去去。像我女兒出生在台北,爸爸是南投人,但在臉書上的故鄉是標示花蓮。她從小給我媽媽帶,所以那是她心目中的故鄉。每個人都有家,卻不見得要有故鄉。對我而言,故鄉是有鄉愁的、可以想念的。來來去去有著比較多的層次,這一代是來,下一代是去,每個家鄉都有不同的世代來來去去。

◎受訪作家簡介

方梓

本名林麗貞,台灣花蓮人,文化大學大眾傳播系畢業,國立東華大學創作與英美文學研究所。曾任消基會《消費者報導》雜誌總編輯、全國文化總會學術研究組企劃、《自由時報.副刊》副主編、總統府專門委員,及大學兼任講師。著有《人生金言》、《他們為什麼成功》、《傑出女性的宗教觀》、《第四個房間》、《采采卷耳》等。最新作品為長篇小說《來去花蓮港》。

◎本文作者簡介

陳姿瑾

台灣台東人。台灣大學歷史系學士、台灣大學台灣文學研究所碩士。研究領域為當代城市文化與女性文學。曾獲台大文學獎、耕莘文學獎等。曾任高中歷史教師,台大地理系專任研究助理。即將赴異國展開新的旅程。

金色的炫惑
蔡素芬
以女人為靈感,大量畫女人的,除了畢卡索外,再往上推到十九世紀末,畢卡索正意氣風發的往藝術之路探尋時,奧地利的古斯塔夫.克林姆已經將女人視為創作中心,大膽描繪女性身體與情慾。

某年夏天,我一如慣例,置身美國便會去Barnes & Noble書店逛逛,那天在書架間翻了幾本書,挑了兩本藝術期刊、童妮.莫里森(Toni Morrison)的Paradise和文學期刊Paris Review準備結帳,走過靠近櫃檯的一排展示櫃,一眼瞥見躺在櫃上的克林姆畫冊,封面是著名的「吻」,我瞬間知道得買下這本畫冊,因為封面的這幅畫。將畫冊拿起來翻閱,內文完整介紹克林姆生平和繪畫歷程,即便不看文字,光是數十幅畫作欣賞,也足以攝取閱讀者的眼光。以金黃色為基調的「吻」,男女擁抱,男性低頭親吻女性臉頰,男性只看到側臉,女性則全臉呈現,閉眼享受那深情一吻,兩人跪在花壇上,衣裳布滿幾何圖案,在金黃的底色上繽紛燦爛,彷如愛之熱情愉悅,花壇的右邊如懸崖斷裂,也彷如愛之危崖,整個畫作炫麗而令人迷惑愛之深情處是否也隱藏了危機?不管危機為何,深情的親吻仍令人感動,在金黃的華麗中且放情陶醉,何管其他風雨。帶回畫冊不久,看到新聞,「吻」在當年度躍居為世界最高價的名畫。

克林姆對女性對情慾的描繪在他所處的時代一直備受爭議,但歷經時間,跨了百年,他的畫作受到的注目有增無減。雖然現在世界最高價的名畫已由塞尚的「玩紙牌的人」取代,但能在最高價上排名,已是後世對畫家最大的肯定。

在十九世紀末克林姆所處的歐洲視覺藝術環境中,他是第一個描繪裸體孕婦的藝術家,有別於大部分藝術家將女性作為美體的感官刺激,克林姆不僅表現女性情慾,他也觀照到女性育孕生命的能量。他在同一張畫裡給了女性三個階段性形象,嬰兒、母親、老婦。「女人的三個階段」畫中的母親懷抱女嬰,溫柔的互為倚偎,左邊的老婦瘦骨嶙峋的垂髮低首,髮絲遮住她的面容,彷彿已盡了生養功能,向衰頹靠近,即便美色也已沒有功能,畫面似是頌揚女性又悲憐枯老。克林姆的畫作正是富含隱喻與象徵性,而越顯其耐人尋味。

生於1862年的克林姆,成長的年代正是奧地利與匈牙利合併為奧匈帝國的繁榮期,居住在首都維也納的克林姆,處於帝國文化與現代工業革命以來逐日興起的社會問題與民主浪潮中,思想上有極大舊文化與新文明間的衝擊。在他的美學受訓過程中,接受的是傳統的工藝技術訓練,十四歲進維也納工藝藝術學校,到二十一歲離開,在這期間克林姆已組了一家公司專門接受裝飾壁畫的委託工作。在歐洲旅行,我們極輕易在博物館、皇宮、劇院,甚至饒富歷史的飯店,看到從牆壁一路往上到天花板都畫滿圖畫,雖不是藝術珍品,畫工都細膩有模有樣,這所工藝學校無非著重在訓練這些可以為建築物畫裝飾畫的人才,年輕的克林姆和他的合夥人們確實也畫藝精湛的博得雇主的肯定,手上有源源不斷的接案,為他賺進大把銀子。

離開學校,克林姆正式成立藝術家工作室,這時的維也納大興土木已有一段時間,從1860年前後到十九世紀末,寬闊大街兩側壯麗的建築群起,克林姆躬逢其盛,工作室收到許多委託案,包括布爾格劇院的樓梯廳和天花板裝飾,並為了保存舊劇院的模樣,克林姆也受託畫下舊劇院的內部,但他不受委託拘束,畫下的是命名為「老布爾格劇場的觀眾席」的經典畫作,精細的寫實畫面上是五層樓的觀眾席,席上散布觀眾,觀眾取材於照片,人物衣著表情各異,雖有人批評光源不統一,但精細如現場重置的華麗寫實博得許多讚賞,獲法蘭西約瑟芬皇帝金十字獎勵的肯定,畫作完成那年是1888年,克林姆不過二十六歲,完全展現了藝術大家的才華。此幅畫作的完成,除畫藝受到肯定外,另一個重要的影響是他與上流社會開始有了接觸,許多被他畫到畫裡的富人找他畫肖像,他與他們的往來和對他們的觀察,反映在畫作裡,我們看到了一種貴族氣。他日後所畫的女性,無論是受託的貴婦像或他的模特兒,多數流露著上流社會的安逸華麗感。

克林姆最後和他的合夥人拆夥,走上純藝術創作之路,是有感於傳統的藝術視野有限,他接觸了印象派、象徵主義、新藝術等現代藝術動向後,對現代性產生強烈的興趣。他在1891年加入奧地利藝術家工會「藝術家之屋」,一加入就覺得這團體太保守,1897年和志同道合者脫離「藝術家之屋」,另外成立藝術觀點新穎的藝術團體,因為是從原組織分離出來,所以稱為「分離派」。

在參加「藝術家之屋」到成為分離派的期間,他著名的三件畫事件,成為他更積極走向發展自我風格的藝術境界。這三件畫是1894年他受託為維也納大學創作的繪畫,他分別以「哲學」、「法學」、「醫學」為創作主題,學院寄望於他的是能表現學術莊重與氣質內涵的畫作,沒想到他於1900年公開的「哲學」,遭到大學教授指責曖昧莫名,企圖向社會表達其個人淫猥的觀點。他們向教育部陳請取消委託。1903年展出「法學」、「醫學」,又是議論紛紛,這三篇作品展出時都是未完成狀態,主要構圖大膽抽象,女性的裸體姿態曖昧,符號與裝飾圖案交纏,議論者認為怪誕淫穢,連刊出其「醫學」原始畫作的分離派雜誌,也被檢察官以違反公共道德沒收。難擋群起的批評和攻擊,克林姆失去耐心,於1905年退出委託,將已拿到的委託經費退回教育部,自己收藏了這三件作品。受到惡評,心情雖沮喪,但他自有看法,他說:「這個作品消耗了我這麼多年,現在即將完成,過去由於接受了國家的委託而完全沒有時間享受這個作品所帶來的愉悅,我希望成為享受該作品的人。」可見雖受眾議,他仍然享受他的創作理念,完全將那些反面的議論置之不理。這年他被逐出一手創立的分離派,但又何損他的成就,他堅持創作理念,另組更激進的團體,在情慾的描繪上更自由任性。

受惡評期間,他畫了一幅經典作「茱迪斯」(Judith I),畫作完成於1901年,茱迪斯在《舊約聖經》裡是個猶太遺孀,以其美貌誘殺亞述人的指揮官,幫助以色列人打敗亞述人,在基督教傳統裡,她代表正義戰勝邪惡。克林姆畫出茱迪斯的美貌與蕩婦氣息,臉部一隻眼瞇著,一雙眼半睜,頸部盤著華麗的飾品,袒露的上半身,透明罩衫只隱約遮住右半邊,左乳完全袒露,茱迪斯右手橫跨腰部撫摸臉色黧黑閉著眼的指揮官頭顱,性誘惑與死亡連結,畫面氣氛妖魅不安。這幅和他1907至08年完成的「達娜厄」(Danae)同樣打破藝術家描繪宗教或神話故事的界限,他描繪性的當下與愉悅。茱迪斯充滿性感與魅惑,達娜厄則是陶醉於與宙斯交歡的片刻。神話中,宙斯化身黃金雨,侵入被父親禁錮的達娜厄閨房,引誘達娜厄失身受孕,生下後來的英雄珀爾修斯,克林姆將畫面凝結在達娜厄與黃金雨交合的瞬間,裸身的達娜厄高抬左腳,碩大的左大腿占據大片畫面,於膝蓋處與臉額交觸,觀者的視覺輕易的由左大腿引導到達娜厄臉部陶醉歡愉的表情,有別於前輩畫家對這段神話情節的表現手法,克林姆不拘學院規則,隨心所欲的賦予濃厚性慾象徵。

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裸體的情慾描繪雖然相當聳動,屢受責難,但克林姆的聲望日隆,以表現生命進程為主題的畫作兩度獲得羅馬國際美展首獎,他將幾何圖形作為裝飾的符碼,在畫作中結合裝飾性與象徵性,呈現繽紛華麗的視覺,他所繪製的人物臉部都寫實,表情具實,服飾與背景則以圖案概念化,在花卉、矩形、方形、圓形、流動的線條組合而成的畫面裡,人物的臉部表情使這些圖案之間都產生必要的故事連結。評論者試著解釋克林姆畫面的象徵性,不善於自我解釋畫作的克林姆留下的自述並不多,僅見的一份文字上記載著他的語言,「……我沒有談話和書寫方面的才能,尤其是關於自己或是對自己的作品必須說些什麼的時候更是如此……。作為一個畫家,所值得注目的只有這一點。想了解一些什麼的人,只能透過觀看我的作品,從中來理解我是什麼樣的人,以及我想做些什麼。」這就好比某些文字創作者,不善於也不想對自己的作品多做解釋,而是由欣賞者自己解讀。

克林姆的畫作和當時的建築泰斗奧托.華格納,被喻為帶領維也納走入現代風潮的先行者,他們都善於運用金色。在追求現代性的過程中,兩位都不忘向藝術歷史借鏡。維也納在中世紀,曾是拜占庭帝國的屬地,拜占庭藝術著重裝飾,用色以金色藍色為主,在教堂裡,金色更是被大量運用以表現華麗璀璨。克林姆的現代化符號和開放思想,以金色為托,令人目眩神迷,畫中女性媚惑的神情、男女姿態所構成的絢麗畫面,流露著神祕炫惑的氣氛。

克林姆的畫作大部分收藏在維也納的「奧地利美術館」,雖尚無緣看到他的真實畫作,但從這本Barnes & Noble書店自家出版的畫冊,開始喜歡上克林姆的畫藝和想像力。他的風景畫有印象派的風格,但不拘泥光線和空間,卻透露平靜,與他情慾畫作的激情兩相對立。這是一位畫家的內在風景,激情與平靜並陳,在藝術創作的長程裡,他用平靜抵抗批評,用平靜描繪激情。一如他與模特兒及其他女人浪蕩的性愛關係外,還能與紅粉知己艾米莉維持久長令人稱頌的友誼或愛情關係,畫家心中平靜與激情俱存的把藝術推向自築的領地,在華麗的金黃炫惑裡,頹廢的情慾耽溺肆無忌憚,克林姆以畫作提醒創作者,忠於心靈的自由,才能開創。

陳克華《老靈魂筆記》裡一顆忠於靈魂的心
牛仔3號
看完書序〈我不是陳克華〉作者陳克華在《老靈魂筆記》的那些話,頓時腦中浮現的是電影中常見的犯罪檔案顯示手法—用打字機啪喀啪喀啪一個個字打在白紙上,這白紙就是線索,這線索開啟一場釐定身分與本位、知識與智慧、甚至生或死的拔河。於是,我也用打字機的特效音效(讀者自己想像!),翻閱《老靈魂筆記》中靈魂的獨白。

為什麼年才過半百的陳克華硬是自認為有個老靈魂?

引用作者最喜歡的生死詮釋,泰戈爾的話:

『是死亡為生命之幣烙上面值;如此方能用生命去購買真正的事物』。原文如下:

“Death's stamp gives value to the coin of life, making it possible to buy with life what is truly precious.”

我心頭一驚,作者於半百的歲月裡的領悟藏在書角的一句真理,不也就是大家熟悉如口號呼喊般喜掛在嘴上的『活在當下』嗎?人生值多少『價值』是關乎甚麼呢?讀者可以從【輯一 傷逝】裡的文章中去發掘。

往後往前幾頁地翻著讀著,我那無法循序按著頁數讀文的毛病又發作了。這才讀到〈傷逝〉中那位補衣的罹患血癌婦女,竟如我常去的那家乾洗店一樣的情形。

也是換季前後些許的光景,我拿著一套西服走進乾洗店,迎門來的聲音陌生又年輕,簾幕推出來的是一位年輕男子,我詢問舊店主夫婦呢?回說提早退休了,因為老闆娘吸入過多的化學藥劑身子每況愈下,終究讓遠房親戚頂下店面。我習慣交衣前再將西服裡裡外外的口袋檢查一遍時,年輕店主幫忙檢查西褲口袋,可是不對勁的事物發生了。

以往,中年店主會以極和緩的肢體動作小心翼翼地翻看送上門的衣物,有如自家的寶貝,那種溫柔如待寵物般地讓人放心,並查看有無破損或瑕疵,以便事先告訴衣物的主人,甚或提供免費簡易的修補。

這次送去的西服沒再享受以往高級禮賓的待遇。我不知道下回能將西服外套送去哪才放心。

另一篇同樣讓我驚呼出聲的是〈花蓮海嘯記〉。描寫新聞報導預測下午5:32海嘯將要襲擊花蓮沿海的一天。儘管陳克華為此憂心忡忡,魂不守舍,還是陪著老爸去游泳。回家來,老媽照樣煮食晚餐,老爸出去遛狗的關門剎那,牆上掛鐘指向下午5:32。

對於災難的降臨,無論是預警還是意外,人類是大自然的順服者。文中照樣炒菜、依舊遛狗的爸媽,並不是彰顯個人的挑臖或忽視,反倒是那種融於生活改變中的「認份」。我不說「認命」的原因在於:一個認命的人,有可能因為災難的來臨卻縱情狂飲,浪擲人生;可是一個願意認份的人,卻安於遵循生命的步調,保持生活行事的規律。這真是生命的極致超然表現,故換得我幾聲讚嘆的驚呼。

《老靈魂的筆記》不是篇篇我都能讀得如此隨意貼適。在【輯四 同志】裡的文章,是陳克華對於自己出櫃(come out)的心情剖白。

讀過一本翻譯小說《頭朝下》“La Tete en Bas” by Noelle Chatelet。內容敘述一名少女發現自己有男性的傾向,除了一位女性密友知道這個秘密外,她不敢跟家人說。及至念了大學,男性性向在一個女軀中讓她忍無可忍終究輟學逃出家門。故事的結尾歡喜在家人接納了她成為「他」,讓她接受變性手術,開始「他」的真正生活。

依然我在陳克華的文字裡,感受到一位身為gay同時得處理除了人際關係外還更複雜的困境,因為同志間的交往礙於社會禮俗的約束,會有更多莫名的困擾,如書中這句話:「除了整天忙於應付來自異性戀世界的眼光之外,還得應付來自同性戀的……」p141。此外,陳克華閃躲的訝異眼光也常出現在病人對專業質詢的無語中。「醫生啊,你在幫我眼睛開刀時突然想到一首詩,那怎麼辦?」呵呵,我笑了起來,不僅對於病患,也是對於作家醫生雙身分的陳克華,要如何在意又不要在意呢?

回頭再翻看一遍陳克華寫的〈我不是陳克華〉代序,261頁的文字在單薄的書裡承載了許多看似屬於個人的回憶、感想、看法,又似心中純正鼓聲般對大眾擊打著的真心話語。

如果要寫出作者的履歷表,可能像打字機啪喀啪喀啪一個個字打在白紙上,如這般?!

姓名:(空白)

長相:跟詩人作家陳克華長得十分相像

出生地:花蓮

學經歷:醫學系畢業,擔任眼科醫生二十五年

專長:全才型作家(寫詩、繪畫、攝影…)、眼科開刀。

著作:出版了20幾本跨越各種文類的作品集,重要詩作有《騎鯨少年》、《欠砍頭詩》、《我在生命轉彎的地方》等,好像沒有一本和醫學有關?但又如何!

陳克華稱這本2012年3月出版的散文集:《老靈魂的筆記》。我認為老靈魂哪,乃『老』得有見地,『老』得不畏人言之可畏,『老』得可身在塵世,但心靈依然自我洗滌清澈。老,值得的靈魂。

5月藝文新訊
一、UNDER 40, BIG BANG─2012臺灣四十歲以下最值得期待的小說家座談

時間:2012年5月27日(星期日)10:00-17:30

地點:國家圖書館 國際會議廳

活動網址 http://www.trend.org

主辦:趨勢教育基金會 協辦:財團法人聯合文學基金會

二、2012新北文學OPEN講

詳細活動辦法,請上網:http://unitas.udngroup.com.tw/literature/index.htm

三、2012全國巡迴文藝營-詩vs.散文•經典文學網路熱身賽

活動期間:2012年4月16日~2012年5月31日止

詳細活動辦法,請上網:http://city.udn.com/3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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