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雨柔／採訪撰文 YJ／攝影 E書漫復興旗艦店／場地協力】

百合力起，繁花盛開

楊雙子Ｘ簡莉穎漫談台日百合文化

楊雙子

本名楊若慈，一九八四年生，台中烏日人，雙胞胎中的姊姊。百合／歷史／大眾小說創作者，動漫畫次文化與大眾文學觀察者。曾獲國藝會創作補助、文化部創作補助、教育部碩論獎助。近作為《花開少女華麗島》、《花開時節》。

簡莉穎

一九八四年生，彰化員林人。東華大學原住民語言與傳播系、文化大學戲劇系、台北藝術大學劇本創作研究所。自二○○九年至今，劇本創作及編導演作品超過三十齣，為新生代最受矚目的劇作家。二○一一年四月號《PAR表演藝術》雜誌「十位表演藝術新勢力」之一、二○一二年《PAR表演藝術》雜誌戲劇類年度風雲人物、二○一五年國家兩廳院「藝術基地計畫」駐館藝術家。著有劇本集《春眠》、《服妖之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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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座E書漫明亮的靠窗座位，一桌的百合藏品隨即讓人感受到楊雙子與簡莉穎的宅□□不，是「萌」屬性。兩人瀏覽店內，還各抱一落漫畫滿載而歸——但這不是《夢幻遊戲》與《銀魂》嗎？哪來的「百合」？不過，誰說一定要是百合，才能百合閱讀呢！

(承前...)

台灣百合文化的觀察

楊：我自己的觀察是覺得應該還很貧瘠吧。

簡：你會將女同志文學放進「百合文化」嗎？

楊：不會，目前還是還是放在日本ACGN（Animation、Comic、Games、Light Novel）的脈絡中在觀察。台灣的百合出版品其實是跟著日本走的，我所經營的「台灣出版百合日報」，是將有引進台灣書市的正式出版品，以漫畫為主、輕小說為輔整理成以月計的資料。不過出版電子化之後，有些日本漫畫家將作品發表在網路上，等累積到一定數量再變成個人誌來賣，台灣出版社並不會出版這些作品，因此台灣與日本的百合出版品數量是無法對比的。

簡：畫北一女學生自殺事件的漫畫《一輩子守著你》呢？

楊：這部我不歸類為百合漫畫，而是女同志漫畫。《一輩子守著你》在一九九七年出版成單行本，角色原型取材自清水玲子的《輝夜姬》，然後故事是以一九九四年北一女自殺事件為基礎。所以這個作品雖具史料價值，但原創性比較弱。至於這部作品不是百合的原因，在於它連載於一九九六年，當時台灣還沒出現「百合」這個詞彙。可是當時已經有BL了，所以這部作品會被稱為台灣GL漫畫。GL是指稱「百合文化」出現以前的女性情誼，較接近女同性戀的脈絡，加上為區隔二次元與現實中的同志族群，才名為GL。相對於百合是純潔、精神性的，GL更接近肉體、現實的愛。等到二○○○年「百合文化」出現以後，GL才涵括在裡頭。

簡：《一輩子守著你》還是比較偏社會寫實類的作品。

楊：《粉紅緞帶》則很明確是台灣原創的百合，作者星期一回收日也有提到，她在將《戀愛沙塵暴》改編成漫畫時，體悟到什麼是「百合」，於是開始畫這本女學生五色甜蜜的作品，這很明確是對於「百合」創作的回應。就目前來看，台灣原創的百合漫畫數量非常少。其實台灣是很有可能出百合書系的，但沒有任何一家出版社敢作，如果有的話，百合文化有可能會有起色。去採訪百合向Only場時，若是問創作者有沒有想進軍商業市場的企圖，大部分都會回答有，但沒有管道。

簡：可是從日本引進的百合漫畫，銷量是不是也不太好？

楊：對，因為沒有人要經營與論述，就會變成茫茫大海裡有自覺的百合控自己去追尋，當然就會賣不好。若是今天有個出版社要作一個書系，很有可能帶動現在已經在Only場擺攤、每年超過一百攤的這些攤友投入商業市場。在出版社都不經營、出版量卻仍微幅上升的情況下，可見消費群眾確實是存在的。九○年代BL引進台灣之初，是有專營書系的，數量多、消費群眾也多。我原先認為日本的BL跟百合出版量的高峰大概差二十年，照說台灣應該也是二十年。所以九○年代到現在，應該要有一個消費的高峰。不過，可能是整個出版市場萎縮的關係，原本可能起來的市場就停頓了。

簡：我覺得可能跟讀者本身就少也有關，加上迷群裡頭大家各有各的興趣，也不是所有人都會消費漫畫，或是連漫畫也有各種偏好，像我就喜歡重口味，不可能去買清純的漫畫。

楊：像我就不會買重口味的。（兩人大笑）

簡：對，所以就是很難。電子書或許是可行的作法？

楊：其實東立已經有出版BL的電子雜誌，叫《Touch+》。如果用電子書的方式，或許可以經營一個百合書系吧。

讀百合，寫百合

楊：上述也有提及，就是百合其實是大眾文本中少數將女性作為冒險主體的文類。不管是言情或競技類，我們可以看見女性的自我追求、欲望與愛情，以及對未來的想望。在多數的娛樂文本是以男性為目標讀者的前提下，女性做為主體的作品還是很少的。放在我的創作來說，與百合相同，應該展現女性的多樣性。百合創作既要寫實又要浪漫，就是寫日治時期少女的戀情。日治時期適合發展百合故事的原因，在於少女們的人生受到阻礙時，通常就是身邊的少女友伴，而不是像當代可能有更多像網路的支援系統。

簡：說到女女創作，我還是會寫我這個世代中學時期的校園故事吧。劇場方面，目前正在寫一個結合女校與民俗元素，或許也可歸類在百合文類的故事。描繪兩個互相喜歡的女生，為確認彼此的心意而去請了碟仙。這名碟仙是一位日治時期的學姊，她有個心願是到頂樓去看月亮。主人公為了救被附身的朋友，只好完成這個碟仙學姊的心願。另外，像是六月要出版的劇本集《服妖之鑑》，裡頭一篇劇本〈直到夜色溫柔〉，也有寫到女女打炮的情節。

楊：我的短篇小說集《花開少女華麗島》也是六月要出版。這四篇短篇小說都是有投文學獎的。短篇小說與長篇相較，更想操作文學性，玩比較精巧的東西。我覺得我這個世代的小說家都在作這件事，把所謂的大眾娛樂和純文學的界線消解掉。或者是說，嚴肅文學本來就可以取徑類型文學，類型文學也可以處理很嚴肅的命題。

陳雨柔

政治大學台灣文學研究所碩士。曾任女書店企劃，現為偶爾編輯，偶爾撰稿，更多是在打雜的接案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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