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沙發旁,然後僵住了,眼前的景象讓她驚訝得無法言語──地上散落著她精心縫製的衛生棉碎片,那兩個男孩愧疚地站著,手裡緊握他們可恥的玩具。
他們垂下手把墊子藏到身後,意識到剛剛的動作有多愚蠢丟人,羞愧地低著頭。
「你們兩個丟臉的孩子!」她盡力試著發出聲音:「真丟臉!」
她跑到後面房間,伊斯佛還在座位上縫紉,不知道前廳發生了什麼事。「停下來!」她的聲音在顫抖,「過來看看那兩個人做了什麼好事!」
歐文和馬內克把墊子扔到一旁,她又塞回他們手上。「快呀!」她說:「做給他看,讓他看你們可恥的行為!」
伊斯佛不需要看,他可以猜得到剛剛發生了什麼卑劣的事,特別是她表現得那麼焦躁不安,他走到歐文面前甩了他一耳光。
「我不能打你,」他對馬內克說,「但應該有人要這麼做,是為了你的行為。」
他把歐文帶到後面房間,把他扔回座位上,「從現在開始,我不要聽到你說任何一句話。靜靜地做你的工作,直到該離開為止。」
晚餐時的氣氛很沉,只有刀叉的聲音。迪娜很快的吃完把盤子拿去洗,然後回到裁縫室把門閂上。
好像把我當色情狂似的,馬內克心想,他為自己感到悲哀。他在前廳等了一會,希望她能出來,給他一個道歉的機會。他拉長耳朵聽著,她的床咯吱咯吱的響,還有喀啦的聲音,可能是她的梳子;裁縫師的凳子被砰的一聲推到一旁;他聽到箱子打開的聲音,臉上又是一陣羞愧。然後門縫下的燈光熄滅了,他整個人被胸中的苦水淹沒。
她會不會寫信向他的父母抱怨?當然這是他罪有應得。他到這裡幾乎快兩個月了,她待他是那麼的好,而他的行為卻這麼惹人厭。自從第一次離家以來,在迪娜阿姨的照料下,他才感受到平靜、有安全感,迪娜挽救了從宿舍逃離的他,那個只會令人感到厭惡、窒息的地方,讓他每天從早上開始就有想吐的感覺。
現在他把這種感覺又帶回來了,是他自作自受,他關掉沙發旁的燈,拖著身體回到房間。
到了第二日清晨,馬內克昨日的羞愧感依然絲毫未減;迪娜煎了兩顆蛋放到他面前,更令他有無地自容的感覺。
到了出門的時間,他喊道:「再見,阿姨。」但她沒來道別。真是太糟了,他面對空蕩蕩的前廳把門關上。
晚餐後,他嗅到一絲原諒的訊息。像昨晚一樣,她回到後面的房間裡,但今天她讓房門半開著。
他滿懷希望的在前廳裡等著,聽外面鄰居的動靜打發時間。有人大吼大叫地警告著什麼人──應該是女兒,他推測。「不要臉!」是個男人的聲音,「像個蕩婦一樣,這麼晚才回家!妳以為十八歲父母就不能打妳了嗎?我就讓妳知道後果!我們說十點回來就是十點回來!」
馬內克看看手錶:十點二十分,迪娜阿姨還沒出現,不過房間的燈也沒熄掉。通常他們上床的時間是十點半,他決定去看一下然後道晚安。
她穿著睡袍,背對門。他改變主意往後退,但她從門縫中看到了。哦,天啊,他驚慌地想著,現在她會以為他在偷看。
「什麼事?」她尖銳地說。
「打擾了,阿姨,我只是來說晚安的。」
「好的,晚安。」她表現得還是很冷淡。
他又道了聲晚安慢慢地退下,然後停了下來,清一清喉嚨,「還有……」
「還有什麼?」
「還有,我想說對不起……為了昨天的事……」
「別在門外支支吾吾的,進來說。」
他不好意思地走進去,她睡袍外兩隻光溜溜的臂膀真好看,透過輕盈的棉布,身體的……他的目光不敢逗留。道歉時,一想到是媽媽的朋友就令他覺得惶恐。
「我希望你了解,」她說:「我並沒有因為你丟臉的行為傷害我而生氣,我是為你感到丟臉,看到你的行為像個路邊的小混混一樣。我對歐普拉卡希不會有什麼期望,但你是來自家世良好的祆教徒家庭,我會把你留下來看著他們,是因為我信任你。」
「我很抱歉。」他低下頭來。她將手舉到頭髮上,把一支鬆掉的髮夾重新夾好,他覺得她胳肢窩下的腋毛令人產生遐想。
「現在去睡覺吧,」她說:「下次,好好運用你的判斷力。」
他入睡時想著穿著睡袍的迪娜阿姨,她開始和火車上那個睡上鋪的女人合而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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