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譯謝雯 整理報導】努爾(Noor)不是卡達眾世家中第一個和近親結婚的成員,但她可能會是最後一個。據《路透》報導,數千年來,在中東、非洲和部分南亞地區,與家族成員通婚的習俗普遍流傳,主要原因是為了鞏固部族間的關係並保存家庭財富,也是兩性嚴守分際社會中的必要實用原則。 「我不會說是我父母給我的壓力,但我感覺整個社會都期待我這麼做。」努爾表示。她在19歲時嫁給表哥,兩人生了1名兒子,但他們的婚姻在1年半後結束。 「我們之所以分手,是因為家庭動力,還有所有的干預。牽涉其中的不只有我們小倆口,整個家族都牽涉進來。」她說。她穿著傳統黑色長袍(abaya),遮蓋住身體和頭,拒絕告訴訪問者她的家族姓氏。「社會存在著看不見的限制,從沒有人提及它們,但你應該遵守這些規則。」 根據杜拜阿拉伯基因研究中心(Center for Arab Genomic Studies)日前的研究,阿拉伯灣地區的婚姻中,有至少半數是親戚通婚;卡達至少有35%的夫妻是表兄弟姊妹。在沙烏地阿拉伯,表兄弟姊妹結為夫婦的比例是25%至42%;至於在阿拉伯聯合大公國,比例為21%至28%。 遺傳疾病疑慮日前於杜哈(Doha)舉辦的一場近親結婚公開辯論中,大多數的討論著重於文化實踐以及科學對近親婚姻警告之間的緊張。科學中所定義的近親婚姻指的是與遠房堂/表兄弟姊妹及更近一等的表兄弟姐妹之間的婚姻。 這次討論是「杜哈大辯論」系列之一,這一系列辯論由卡達基金會(Qatar Foundation)所贊助,向全球播放4名講者對爭議性題目所進行的辯論,其目的是呼籲中止近親婚姻的傳統。 「我是活生生的證據,說明表親結婚並不管用。」住在卡達的蘇丹女子薩瑪(Salma)表示。她是辯論會場的聽眾,在提問時間舉手發表自己的感想。 「我的父母是表親。我的阿姨也嫁給她的表兄弟,生下2個孩子,2個人都很年輕就死了。現在我很害怕我會得糖尿病,因為我家族的每個人都有糖尿病。」 近年來,阿拉伯灣區國家引進強制婚前基因疾病檢查,檢查疾病包括鐮刀型貧血,傳染性疾病也在檢查之列,包括肝炎和HIV。在卡達,如果檢測到有潛在基因性疾病威脅,就必須接受諮詢;但如果這對未婚夫妻願意的話,仍可自由選擇結婚。 阿拉伯基因研究中心副執行長塔德摩里(Ghazi Tadmouri)表示,公眾認知倡議運動,特別是巴林(Bahrain )20年前開始在青春期後期和20出頭的大學生間推動的倡議運動,成功減少該國諸如鐮刀型貧血等基因性疾病的發生比率。 然而就連身為遺傳學者的塔德摩里也承認,在某些社群中,嫁給家族成員的社會利益可能遠大於罹患基因性疾病的風險。 「在阿拉伯灣地區,結婚是很昂貴的一件事。在家族成員間進行婚前財務協調較為簡單,」塔德摩里表示:「這也提供新娘安全感,她並不是進入一個全新的世界,而是進入一個她已熟悉的家庭。」 其他人則表示,婚前檢測可能會造成社會污名化。「灣區社會是個非常脆弱的社會,這些婚前檢驗可能意味著:『這女孩有問題,不要碰她。』」歐瑪表示。這名20多歲的阿曼人也是辯論會的觀眾。 當在辯論中被問到他們是否已經或曾考慮過與表親或其他家族成員結婚,只有2名觀眾舉手。辯論會現場超過3百位各年齡層的觀眾,分別來自卡達、其他阿拉伯灣區和中東國家,以及西方國家。 雖然在伊斯蘭教、基督教和猶太教中,都未禁止近親通婚,然而有些人援引聖訓(hadith),亦即先知穆罕默德語錄,作為反對這項傳統的命令:「與那些和你沒有親戚關係的人結婚,那麼你的孩子才不會變得虛弱。」 「大眾會誤解,是父母強迫女兒嫁給家族成員。但我們性別隔離的社會通常不允許女性與家族成員以外的男性相處,以致於許多時候,女孩子唯一墜入愛河的機會是與家族成員談戀愛,因為他們特別親近。」沙烏地阿拉伯作家法塔尼(Samar Fatany)表示。 氏族通婚難避免法塔尼表示,在阿拉伯世界,與一個陌生人成婚常會讓家人不滿;而與家族成員結婚反倒會促進家族和諧及穩定,並鼓勵一種以家族為重心的生活方式。「我們對我們大家庭的生活方式感到非常驕傲,這是我們不想喪失的一部分傳統。」 卡達國內170萬人口中,只有25萬人為卡達世族;這表示包括那些不屬於親族在內的人,可選擇的伴侶很少。 「對阿拉伯灣區國家的人民來說,如果你不與表親結婚,你很有可能還是要在自己的氏族或部族中找人結婚。而如果你與同氏族或同部族的人結婚,幾乎就確定了你其實還是和一名親戚結婚,這也會帶來某種程度的風險。」澳洲梅鐸大學(Murdoch University)基因比較中心遺傳學家比托斯(Alan Bittles)表示。 「人們仰賴家族、氏族以保障他們的福利。(阿拉伯灣區國家社會)是部族社會,這變成一個非常政治性的議題。如果中央政府萎弱,那麼氏族及部族的連繫變得更為重要。」比托斯表示。「你必須要在社會優勢和潛在基因疾病中權衡優劣。」 21歲的努爾在喬治鎮大學(Georgetown University)杜哈校區修讀國際政治學位。她表示,她認為未來的世代會已和她不同的方式處理這個議題。「我想與現在相比,那時一定更現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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