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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莉莎白女王們」的痛苦與榮耀
【閱讀重點】
- 英文的「伊莉莎白」在不同語言中有 Elizabeth, Isabel, Isabella) 等拼法，過去中文統一翻譯成伊莉莎白，現在尊重各個語言的發音，而略有差異。
- 因歷史上的和親策略，英西兩國的「伊莉莎白一世」女王，家族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 儘管關係密切，英、西兩國仍因直布羅陀的主權爭議而存在緊張關係，王室之間的微妙互動引人遐想。
英國伊莉莎白女王二世在位七十年，以接近白壽之齡逝世，達官貴人與平民百性齊悼，凝聚絕大部分世人的尊崇與懷念，逝世日與國葬日駕著彩虹歸去。
伊莉莎白是 Elizabeth, Isabel 還是Isabella？
英文的「伊莉莎白」 (Elizabeth) 在西班牙文是伊莎貝爾 (Isabel) ，在義大利文是伊莎貝拉 (Isabella)，在法文、德文是伊莉莎白 (Isabelle/Elisabeth) 。過去中文統一翻譯成伊莉莎白，現在尊重各個語言的發音，而略有差異。
名字叫伊莉莎白的不勝枚舉，但是能冠上「女王」之尊與王座的屈指可數，數百年來跨世紀又有「伊莉莎白女王一世」、「伊莉莎白女王二世」之名的，恐怕只有英國和西班牙。西班牙這兩位同名女王就叫伊莎貝爾一世和伊莎貝爾二世。
兩國各有相同名字的巾幗英雄繼承王位，彼此之間的歷史情結和淵源也十分密切，親到互結連理，仇到大動干戈，興兵鏖戰。例如，統一西班牙、驅逐摩爾人、下詔支持哥倫布航行發現新大陸、和葡萄牙簽訂「托德西亞斯條約」 (Tratado de Tordesillas)，將地球瓜分為兩半由兩國各自享有航權的西班牙女王，就是伊莎貝爾一世 (Isabel I de Castilla，1541-1504) ，她所繼承的「卡斯提亞」 (Castilla) 領地的權威和勢力遠遠勝過夫君國王費南多二世 (Fernando II de Aragón，1452-1516 ) 封號的阿拉貢王國，而外孫卡洛斯一世，同時也是神聖羅馬帝國卡爾五世 (Carlos I/ Karl V, 1500-1558)，更是哈布斯堡王朝盛世的代言人，坐擁西、德兩國，是開闢西班牙海上霸權和「日不落帝國」的領航者，也是西班牙唯一封有「帝王」稱號的國王。
西班牙女王伊莎貝爾一世 (Isabel I de Castilla)
photo credit: wiki
英、西兩國「伊麗莎白女王」都是影劇熱門主角
王室為了永續保有權力世世代代傳承，均實行合縱連橫的和婚策略，近親繁殖是為常態。卡洛斯一世的兒子，也是和父親共創西班牙黃金盛世時期的菲利普二世 (Felipe II，1527-1598) ，第一任王后十七歲難產逝世，獨子身心贏弱，二十四歲去世。菲利普二世二度結縭，妻子是英國的瑪麗一世 (有「血腥瑪麗」的綽號) ，但膝下無子嗣。瑪麗一世的同父異母妹妹，就是著名的「童貞女王」伊莉莎白一世，和菲利普二世為王位繼承兵戎相見，伊莉莎白一世打敗西班牙「姊夫」的「無敵艦隊」，奠定她「榮光女王」(Gloriana)、「賢明女王」 (Good Queen Bess) 的稱號，也樹立她在位時期英國的「黃金時代」。
這英、西兩位伊莉莎白一世/伊莎貝爾一世女王，在歷史的扉頁上聲名顯赫，彼此相隔雖然將近三十年，締造了各自國度的榮光與傳奇，電影、電視劇的拍攝更是不曾間斷，前者 (Elizabeth) 贏得 1998 年的奧斯卡多項獎項，後者 (Isabel I) 更有15 部電影，5部影集的量產，尤其2012-2014的電視影集，締造空前佳績。
英國女王伊莉莎白一世 (Elizabeth I)
photo credit: wiki
女王婚姻不由己，被迫和「同性戀堂哥」結婚
時光的隧道穿梭了將進三個世紀後，西班牙的伊莎貝爾二世女王才出現。這位既有「正統女王」 (La Reina Castiza) 又有「厄運女王」 (La de los Tristes Destinos) 的綽號，適值西班牙內憂外患時期登基：內有擁護叔叔的保皇黨逼宮，外有方擊退拿破崙入侵的威脅，以及拉丁美洲方興未艾的獨立運動。伊莎貝爾二世女王三歲繼承王位，在位三十五年，前十年均由母后攝政。她的幾樁婚姻遭受英、法兩國反對，只許她嫁給波旁王朝的子孫，以免向外擴權。想來耐人尋味，一國君王 (女王) 的婚姻大事外人竟得插手置喙。結果，她只得與堂哥佛朗西斯科·阿西斯 (Francisco de Asís de Borbón) 完婚。這婚姻更是有名無實，堂哥的同性戀傾向讓伊莎貝爾二世慨嘆：「洞房花燭夜睡衣的蕾絲花邊比我的還要多！」即便如此，他們仍然有十二次為人父母的喜悅，只是大部分嬰兒都生出數月即夭折。
1868年，正是王室下放更多權力給國會的時候，西班牙卻面臨保守、溫和與激進政黨激烈的政爭，加上財政赤字，所有政客蠢蠢欲動，趁著伊莎貝爾二世在北部度假時刻，策動軍事政變，伊莎貝爾二世見勢不可挽，自動從北部流亡法國，是為西班牙的「光榮革命」。伊莎貝爾二世受到拿破崙三世的庇護，以平民身分在巴黎度過三十六個寒暑而終。相較今天我們所知運籌帷幄、知所進退、治理國家能手的英王伊莉莎白女王二世，伊莎貝爾二世就像西班牙小說家貝雷茲·加爾多士 (Benito Pérez Galdós, 1843-1920) 筆下的文字：「把一個過於剛性紊亂的國家交給一雙過於柔弱的手」。
從王室血緣到海峽主權，英、西緣分錯綜複雜
英、西姻緣剪不斷、理還亂，伊莎貝爾二世的孫子阿方索十三世 (Alfonso XIII，1886-1941) ，娶了英國維多莉亞女王的孫女—維多莉亞・尤基妮雅(Victoria Eugenia de Battenberg，1887-1969)，也就是現任西班牙國王菲利普六世的曾祖母。只是阿方索遇到西班牙殖民帝國結束的衰弱期、二十世紀內戰前的第二共和，以及世界大戰的危機，1931年的選舉締造了第二共和的成立，致使他宣布放棄王位，流亡羅馬，也因其花心，最後和維多莉亞・尤基妮雅仳離。
直布羅陀 (Gibraltar) 是位於西班牙境內的英國海外領土
photo credit: Britannica.com
現代英、西關係的政治心結一直懸在直布羅陀的主權之爭，這個西班牙從一七一三年就割讓給英國的領土，僅有6.8平方公里，但國力不比英國的西班牙，即使宣稱擁有主權亦無人聞問，尤其 1988 年伊莉莎白女王二世畢生唯一一次正式拜訪西班牙，說是為了緩和兩國因直布羅陀引起的緊張關係，隱約卻是傳遞了「無敵艦隊」 (1588-1988) 屆四百週年的宣示，讓兩國人民心結又鎖緊了些。
然而，伊莉莎白女王二世的喪禮上，西班牙王室坐在前排第二排，連避居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的老國王胡安・卡洛斯一世都飛到倫敦弔唁，可見王室彼此「遠親」的血緣和世襲的關係依然濃密，為兩國的王室添了些許遙遠但引人遐思的故事與親情。
文/ 張淑英 (台大外文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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