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社:天下文化
(第三之三回)(摘自第八章:重新定義綠色,才能從地獄到天堂)
A計畫:綠色行動
A計畫是我們為期5年的100項計畫,以求解決我們的企業及世界現今所面對的一些最大挑戰。它將監督我們與顧客及供應商共同合作,以打擊氣候變遷、減少垃圾量、保障自然資源、交易倫理化,並建立一個更健康的國家。我們會這麼做,是因為你們希望我們這麼做,同時也因為這是件該做的正確事情。將之命名為A計畫,是因為我們認為這是目前做生意的唯一方式。B計畫根本不存在。
──2007年5月4日,英國零售商瑪莎百貨(Marks
& Spencers)的永續計畫報告書
我真的很喜歡「A計畫」的定義:馬上該做的事,大家真正希望我們做的事,以及做生意的唯一方式。這就是我對「綠色行動」的看法。綠色行動是我對這個地球和這個時代的A計畫,除此之外,根本沒有B計畫可言。
這就是我後半本書要談的重點。可是別搞錯了:綠色行動可是個大計畫。我們需要為經濟找到一個全新的系統。這是個系統性問題,所以唯一的答案就是要建立新系統。
自從工業革命及現代資本主義興起之後,全球經濟就是由我所謂的汙染性燃料系統(Dirty
Fuels System)所推動。汙染性燃料系統是以三種主要元素為基礎:具汙染性、便宜、充足的化石燃料;多年來人類以取之不盡的想法揮霍這些燃料;以用之不竭的心態任意開發我們的其他天然資源,包括水、土地、河流、森林,以及海洋魚類。(我對於過去兩世紀以來,那些拚命挖掘煤礦、開採石油和天然氣,以供世界經濟成長所需能源的人,真的沒有中傷之意。他們只是應要求做事,他們的工作提供了全世界提高生活水準所需的燃料。我也知道今天燃煤可以比過去乾淨多了,如今廣泛使用的天然氣又比煤乾淨很多。但是這些燃料對我們的環境和氣候的確造成了汙染。)
事實上,這個汙染性燃料系統根本不是人刻意設計出來的。它從十八世紀自然演變至今,先是推動了西方工業國家的成長,近年來則讓幾個開發中國家的經濟竭盡所能地快速起飛,像是印度、中國、南非、波蘭、埃及等國。
這個系統在發展時,運作得很有效率。世界各地都在開採煤礦、石油和天然氣,再用油槽、火車和油管,把這些化石燃料輸送到全球各地的發電廠或煉油廠,然後加油站或電力線網再把這些能源直接輸送給消費者,而消費者從來沒懷疑過電燈是不是永遠都會亮,加油站是不是永遠都會在幾英里路外的街角出現。木材、水和魚類的情況也一樣,以魚為例,你永遠想吃就可以吃,直到一切都枯竭為止。這是一個系統,一個根深柢固的系統。
可是這個汙染性燃料系統已經無法繼續下去了。如果我們繼續下去,不管是與能源、氣候、生物多樣性、地緣政治,或是能源匱乏的牽連,將會腐蝕地球上每個人的生活品質,並且終將危及地球上的生命。
不幸的是,截至目前為止,我們都一直想個別解決汙染性燃料系統所造成的問題,而不是創造一個新系統來代替它。而每當我們嘗試解決某個問題時,最後不是創造了新問題,就是加速惡化了另一個問題。
想想看:設法保護生物多樣性的人為瀕臨絕種的動植物建立了一個保護區,這是非常重要的行動,可是後來氣候變遷卻改變了棲息地的氣候和降雨模式,使一些保護區不再適合他們想保護的生物居住。雖然我們想保護生物多樣性,但是在一個會快速改變氣候的汙染性燃料系統裡,我們永遠不會成功。
想想看:美國攻擊伊拉克,一部分是以促進中東民主為名,這當然是件很重要的事,然而維持一個交通系統,是以使用中東石油的千百萬部汽車為基礎,這表示我們的生活方式間接資助了該區的軍力,而那正是企圖損害美國對民主所做努力的政權。所以,雖然我們想促進中東的民主,但是在一個會資助民主頭號敵人的汙染性燃料系統裡,我們永遠不會成功。
想想看:我們想紓解世界的貧窮,這是個非常重要的工作,然而為了維持汙染性燃料系統,美國對農民和農業企業提供了大量的補助,以鼓勵農民為了乙醇而種植玉米,結果這個過程提高了全世界窮人的糧食價格。所以,雖然我們想打擊貧窮,但是在一個鼓勵人們用食物來發動汽車,而不是少開車、多使用大眾運輸工具,或要求汽車大幅改善汽油里程數的系統裡,我們是永遠不會成功的。
這些都是想解決一連串相互關聯的重大問題,亦即系統問題,卻沒有用系統化的方式去處理,自然效果不彰。我們需要創造一個新系統。所以讓我們停下來,思索一下系統最重要的兩個特徵:其中一個可以靠觀察大自然來領悟,另一個則可以靠開豐田Prius油電複合動力車來了解。
系統的第一個法則,就是一切都是相互關聯的。想領悟這一點,沒有比大自然更好的老師了。美國自然資源保護組織山巒協會(Sierra
Club)的創辦人約翰˙繆爾(John
Muir)在1911年所寫有關大自然的文章,直到今天仍然適用:「若試著選出任何一樣個別的物品或事件,會發現它與宇宙中所有的東西都有關聯。」
關於這個道理,我最喜歡的是2007年8月5日《紐約時報》刊載的一個例子,文中提到美國西部的白楊樹神祕消失,後來又突然再現,最引人矚目的是黃石公園拉瑪谷(Lamar
Valley)中的白楊樹。作者克里斯˙康威(Chris
Conway)解釋說,白楊樹的消失並不神祕:因為麋鹿在白楊還來不及長大之前,就把嫩芽吃掉了。可是過去幾年間,白楊突然又開始茂盛起來,康威報導研究者所發現的原因,令人頗感意外:「科學家把此現象歸功於野狼;牠們在黃石公園絕跡70年之後,於1995年被再度引進此地。」
野狼對白楊樹有好處嗎?
康威寫道,「當然,野狼會吃麋鹿。根據公園統計,在冬季,平均每隻野狼每個月會吃掉一頭麋鹿。」
可是白楊再現拉瑪谷,並不只是古老生態法則中獵食者吃掉獵物的產物。根據科學家在美國奧勒岡州立大學(Oregon
State University)的一項新研究,這也可能與恐懼有關。儘管至少有6群、超過50隻野狼出現,
但是在此研究區內,至少有6,500頭麋鹿倘佯其間,數目之多,本來大可繼續掠食白楊。但研究發現,「恐懼的生態環境」讓河谷恢復了生態平衡,幾十年來首度保護白楊嫩芽免於遭到麋鹿的啃食。
該校森林學院教授及該研究報告的其中一位作者威廉˙瑞波(William
J. Ripple)表示,在麋鹿難逃野狼攻擊的地區,白楊會重現生機。「我們認為,這些麋鹿需要在冒著被吃掉的危險,或在喜愛的地方覓食這兩者之間,取得一種平衡。所以這是在恐懼的生態環境中,在食物與風險之間的一種取捨。」另一位作者及該校名譽教授羅伯特˙貝斯塔(Robert
L. Beschta),以自身經驗,把這種情況比喻為在大灰熊出沒的鄉間做研究。「在有大灰熊的鄉間裡,我會改變做事方式,」他說,「在進入看不清楚的盲區時,我會變得比較小心。我想麋鹿的情形也很類似。在麋鹿看不清楚或很難躲開野狼的緊張環境下,我們就會看到草木長得比較茂盛。因為麋鹿不敢到那裡去。」
這種情形誰想得到?黃石公園裡野狼多就會導致白楊樹多,因為會有較多麋鹿不敢在看不清楚的河谷裡,啃食更多白楊嫩芽。事物的本質既然如此,所以能源、氣候、貧窮、生物多樣性,以及地緣政治等,情況也一樣:想以最有效的方法影響這些事物,你需要用有系統的方式去思考和行動。你需要模仿大自然,因為它是最終極的複雜適應系統。
強納森˙羅斯(Jonathan F. P.
Rose)是個專長於綠色建築及社區的美國房地產開發員,也是自然資源保護委員會(Natural
Resources Defense Council)的董事會成員,以及業餘的系統理論家。有一次他這麼告訴我:「地球的系統化天性是持久而穩固的。大自然是個系統,而且永遠以系統化的方式反應。它就是如此,不會有起伏變化。它永遠以一種穩固的方式運作。」
羅斯接著說,唯一會改變的事,就是我們配合大自然系統的運作,去理解和行動的能力。「但是想要作整體性的理解和思考,就必須打開自己的心胸,真的用一種共存共榮的方式去思考。自然宇宙原本就相互依存的特性,就像地心引力一樣。身為一個建造商,我不必決定建物的哪個部分需要因應地心引力定律,哪個部分不需要。你不會與地心引力討價還價。那是個存在的事實。相互依存就像地心引力一樣,是大自然原本就有的一種特性。」
如今,每個國家和每種文化所面對的挑戰,就是要開發出一種潔淨的能源系統,使平凡人也能做不平凡的事情,也就是生產出潔淨的電力,穩定地改進我們所有的能源及資源效率,並促進環保。這是我們最大的挑戰,因為唯有這樣的系統,才能使我們的整個世界經濟得以成長,而且不僅不會加劇能源供需爭議、石油國獨裁、氣候變遷、喪失生物多樣性,以及能源匱乏等問題,同時還能減少這些現象。
沒有系統,就沒有解決之道。如果聽到一個政治人物在提倡「再生能源」,你大可轉身走開。如果聽到一個政治人物在提倡「再生能源系統」,就不妨駐足聆聽。
(連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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