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傳播科技的出現總是會為人帶來許多驚喜。不過,這些驚喜不單是因為技術本身所帶來的炫技,更重要的是,新科技也可能對日常生活、社會結構造成巨大改變。
媒介,就是訊息!
就拿「拜年」這件事來說吧。在電話不普及的年代,每逢過年,即使再怎麼忙碌,人們總是跋山涉水、翻山越嶺,探望久別不見的親友,雖然只是短短的相會,但見面總是讓人倍感親切。不過,電話普遍了,再加上電信公司的推波助瀾,提醒大家路途遙遠,電話拜年就好。拜年未必非得見面不可,過去那種親自見面所延伸的社會關係,也逐漸被電話及網路線所取代。
傳播理論學者麥克魯漢(Herbert Marshall McLuhan, 1911-1980)就說了:「媒介就是訊息。」傳播科技對人類思維方式、互動形式、社會型態產生諸多的改變。新科技的出現,往往也宣告了新時代的來臨。例如古騰堡的活版印刷影響了人們對資訊的感官與思維方式,也促成了文藝復興,大量複製技術的興起,讓知識更為普及,不但挑戰了宗教的權威,也讓社會流動更具可能性。
如果我們將麥克魯漢被歸類成科技決定論的代表,那麼這本由美國紐約哥倫比亞大學法律教授吳修銘(Tim Wu)所寫的《誰控制了總開關?》,則是細緻地分析傳播科技發展背後複雜的政治經濟關係。
媒介,卻不保證自由
的確,新傳播科技的出現不僅宣告一個新時代的來臨,甚至連人類的感官平衡都必須重新調整,對人類社會有著重要影響。但是,這樣的說法卻忽略了其它「社會控制」的因素,也就是忽略了新科技的存在是會受到國家及國際利益的滲透。
就好比印刷術雖然降低了書本的複製門檻,使得書籍價格越來越低,也帶來了某種程度的「民主」。然而,民主無法見容於獨裁,十六世紀的英國皇室爲了降低反對勢力因印刷術的便利而能透過書籍威脅其政治權力的衝擊,於是設立皇室特許公司,透過授權來規範出版商行為,並維護皇室出版的利益。原本應該自由奔放,挑戰權威的印刷出版業,反而逐漸走入威權體制的框限裡。
只是,新傳播科技的出現總為人們帶來無窮希望,特別是「民主」與「自由」的想像,在本書的介紹中便有著饒富趣味的一段話:
打開機器,線上正在轉播農夫們在河邊舉行的音樂會,你也可以聽到整個社區的人都在線上聊天、播報天氣。不過,別弄錯。這不是網際網路,這是1904年美國西部農民們的電話網。當時,電話是個便宜好用的技術,農民們喜歡自行拉線,組成聚落,於是一百多年前就有了所謂的「社群媒體」,早在廣播跟網際網路發明之前。
這是個對新科技充滿想像的年代,以為新的通訊技術出現後,不僅能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每一次新科技的發明似乎都會帶來類似的憧憬。例如,網際網路出現後許多人稱讚不已,以為人類得到解放。這種想法,其實一點都不新鮮,無線電波剛被發現時,就有不少人拿著對講機,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以為言論終於自由,沒有白色恐怖,沒有壟斷問題……
但事實上,不論是無線廣播、美國西部農民的電話網,或者近代的網際網路,以及更早之前的活版印刷,後來的發展都告訴我們:「別想太多了!」一旦商業力量及政治力量介入,開放的媒介馬上就變封閉。國家與資本的手不會讓你如此快活,美好總是容易消失無蹤。
傳播科技反映政商角力
傳播科技從來就不是自主的,政治與商業力量如同幽靈隨侍在側,並且決定了該項科技能否合法,如何使用。
1949年蘇聯首度試爆核子武器成功,不但震驚西方世界,更讓美國重新檢討雷達偵測系統,因此開始嘗試以電腦連結布署在外圍的雷達分析訊號,建構偵測的節點與網絡──這就是網際網路的前身。不過,一開始做為軍事用途的網路,沒多久就被引入學術所用,連結各學術、研究機構與政府部門,建立出較完整的網路系統。
後來網際網路又被捲入電信市場的爭奪戰中。在美國,IBM與AT&T兩大公司分別插足對方領域,搶奪市場。雙方分別建立各自的系統,企圖席捲全國電信市場,商業競爭加速了網際網路的發展;到了晚近,此營利性質更為凸顯,不論是電子商務、線上遊戲、色情網站都顯現了網路經營的營利目的。
從早期只是單純計算功能的「電腦」,到今日影響人類生活各層面的「網路」,說明了「自主性科技」(autonomous technology)並非是必然獨立的概念。換句話說,不同的社會力量可能影響新傳播科技的使用與發展方向,就好像早期被用來做軍事通訊的網際網路,經歷了學術與商業的不同歷程,漸次發展出不同的使目的。......(全文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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