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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間徹
每個人心中都有恐懼
也有一艘船
掌舵的你
決定滑向光明 或墮入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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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酷刺眼的太陽正炙烤著這片廣袤大地,熱風將地面上的土黃色沙石吹出波紋,彷彿一條條沒有盡頭的兇猛毒蛇,橫跨了整片沙漠。吹在臉上的風沒有輕拂、缺乏溫柔,反倒較像殘忍的野獸想撕咬掉臉上最後的皮膚。於是行走在沙漠上的旅人,無不紛紛遮起了面紗、戴起了頭巾,只露出微瞇的細眼,想著這片土地為什麼變得如此的陌生,模樣如斯駭人。
但是,連旅客都沒了,最後的旅客曾幾何時就再也沒遇到過了。
旅客都沒了。但風仍舊同樣炙熱,盛下的酷暑一點也不放過這個地方,連飄揚在頂端的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幟,都熱得像是開始熔化一般,熱氣蒸騰得彷彿快被太陽吞噬。而搖曳在在台灣國旗旁的綠顏、純白、黝黑旗幟,像是正向著這殘酷的世界掙扎般,攀爬在地獄的火山口,忍受著炙烤的酷刑,祈求降下一滴露水, 真的,哪怕就一滴也好,因為這是最後存活下去的勇氣。
一個女人,瘦巴巴乾癟悽慘的女人,就算她的頭巾、面巾遮去了大半部份的臉,光從缺口中透露出的眼睛,就知道她有多麼地惶恐,彷彿世界上最兇猛的野獸們,在她身後狂奔追逐,恨不得將她四分五裂不肯放鬆。
真的,她就真的如此悲哀。但這卻不是她一個人的尊榮,幾乎這個國家的人們個個都在經歷著歷史的洪水猛獸,尤其她抱著的那個無比乾癟的小孩、連一丁肉都沒有的小孩、彷彿只有骨頭的小孩,感受更是深刻,如果他痛得還能思考的話。
乾癟的女人抱著更乾癟的小孩,卻好像有著無窮的力氣,就像母親扛著倒塌下來的巨牆,讓自己的小孩逃脫一樣的勇猛。但這女人不是他的母親,她們的母親在這一次炮襲中,擋在大炮前被爆碎了,連一丁點肉都沒有留下。真的,她就這樣消失在空氣中了,跟變魔術一樣精彩。
於是,乾癟的姊姊抱著更乾癟的弟弟,右手已經血肉模糊的弟弟,瘋狂的往前奔,一直往前跑,連頭都不回,眼睛直盯著前方的白色建築,一個莫名其妙由一大堆國家在沙漠裡臨時搭建起來的破爛建築。
真的很諷刺,大家都叫他「戰地醫院」,不管好人壞人都這麼叫它,因為敵人的炮火也常常瞄準這裡。所以它很破爛,真的很破爛,大概只比剛被炸掉的拉斯維加斯酒店好上一點。如果你們想的話,叫他「破爛的戰地醫院」,也無不可,因為它就是這麼令人難堪。
很小的一個長方型白色建築,上面一大堆調皮小孩在牆上胡亂塗鴉,只是他們用的不是水彩,而是更令人印象深刻的衝鋒槍,有時可能也會有火箭筒。所以這個裡面三個隔間的黑色建築,真的很很髒、很破爛,連蟑螂都不願意住在這裡,只有那些躺在地上流著血污染環境,穿著白袍大掛的無國界醫生才會皺著眉頭留在這裡。
抱著更乾癟弟弟的乾癟姐姐終於跑到這間醫院了,見了人就大喊,「醫生,醫生,救救我弟弟,他快死掉了,他的手被炸斷了。」
但是大家都很忙,不久前的這場大突襲幫醫院送來太多獎賞了,所以大家實在都太忙了。但是,乾癟姊弟是常客,很常光顧這個醫院,雖然她們總是說「謝謝醫生」,而醫生總是說「下次不要再來了」。但她們感覺醫生的服務很好,所以時常來醫院「交關(台語)」,如果醫院有發「集點卡」,乾癟姊弟可能就會更常來報到了。
雖然他們很常來,但是醫生很常走,不是手斷腳斷被送回國、就是精神崩潰被用精神病衣服包回國、有的就直接睡在這個國家了,說著他們好愛這個國家,要永遠長眠在此地。所以沒有幾個醫生認識乾癟小姐弟,直到那個黑色長髮飄飄的醫生,轉頭注意到了她們。……文未完,詳見下一期電子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