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政府對今年峇里島APEC年會兩岸團員的相互稱謂問題,曾提出兩個建議;其中,王郁琦與張志軍互稱「張主任」、「王主委」之議已獲得實現,但另提蕭萬長與習近平互稱「經濟領袖代表蕭先生」與「經濟領袖習先生」之議惜未成功。倘若此會能同步實現王張互稱官銜,及習蕭互稱「經濟領袖」與「經濟領袖代表」,即可視為明年北京懷柔APEC「馬習會」之體制架構的輪廓已然建構完竣。不過,今年既能實現王張互稱官銜,明年就未嘗不能實現馬習在北京APEC會內互稱「經濟領袖」,在會外互稱「台灣當局領導人」及「大陸當局領導人」,畢竟,皆是一念間事。
因而,今年王張互稱官銜,若能成為替明年「馬習會」鋪平道路的第一塊磚,則這場峇里島之會,或許在歷史地位上將成為二○○五年「連胡會」以來最重大的兩岸關係轉型事件,其成就及影響且將超越連胡會。
兩岸皆期待馬習會能實現。主要的原因是,倘若明年「馬習會」得以成功,即表示兩岸在「體制論述」上已經出現轉型,兩岸關係也找到了新的解決路徑。這是二○一四年的馬習可能超越二○○五年的連胡之處。
例如,此次峇里島之會,北京在「一個中國框架內」(習近平語),台北在「九二共識下」(蕭萬長語),實現了王張互稱「張主任/王主委」,這自然可視為是「治權互不否認」或「治權相互承認」的體現。倘若這就是現行「主權治權皆相互否認」之體制論述出現鬆動的第一塊落磚,則未來互稱「經濟部長」、「商務部長」即有可能。如此,這就不只是「稱謂的變化」,而是整個「體制思維」與「體制論述」的變化。
當然,此一轉型需要一個過程,但王張互稱官銜已邁出了第一步。未來,也許暫難出現互稱「國防部長」或「外交部長」的場面,但絕對有可能出現互稱「教育部長」的場景。何況,若待兩岸走到簽署《軍事互信協定》的一日,難道還能不互稱「國防部長」嗎?再如,若待兩岸走到簽署《和平協議》的一日,難道還能不互稱「行政院長」及「國務院總理」嗎?因而,王張互稱官銜,可以視為重建兩岸「治權體制論述」的開端,下一步則必定要面對兩岸「主權體制論述」的重建問題。
王張互稱官銜,若是顯示「治權相互承認」,兩岸即不宜繼續存有「主權相互否認」的狀態,因為這就會陷入「兩個中國」的難題。於是,在「兩岸尚未統一特殊情況下」的「一個中國」,若不是中華民國,也不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即應創造出一個在二者之上的「第三概念」或「上位概念」的「一個中國」,亦即本報倡議的「大屋頂中國」,此即「兩岸主權相互含蘊並共同合成的一個中國」,如此中華民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皆為「一部分的中國」。
論述至此,可再回到「稱謂論述」所帶動的「體制論述」。在「大屋頂中國」的正式法制尚未建立之前(如透過《和平協議》),兩岸的稱謂除最高領導人互稱「台灣當局領導人」及「大陸當局領導人」,以體現「大屋頂中國」的思維之外,其餘政府機構及人員皆可互稱官銜。如此,即可由「稱謂體制論述」推動改變「治權體制論述」,再由「治權體制論述」推動改變「主權體制論述」,最後以「大屋頂中國」來重建兩岸主權與治權的「一中架構」。
這應即是兩岸有心人對「馬習會」多所期待的原因。王張互稱官銜,已為兩岸「治權體制論述」的解決邁出了重要的一步;同樣的,明年若能實現馬習會,亦必將對解決兩岸「主權體制論述」的難題,作出震動世界、旋轉乾坤的貢獻。
正如本報日前社論所說:由「稱謂體制論述」到「治權體制論述」,到「主權體制論述」,其間的阻隔均是愚者心中的萬重山,卻是智者心中的一張紙。王張已證明此說,馬習何不也撕去那張紙?
馬習會明年若能實現,將表示兩岸在「稱謂、治權及主權體制論述」上皆應已取得了「合情合理」的轉型與突破,也將表示兩岸已真正跨越了「不可回逆」的門檻;馬習二人絕對不能錯失此一歷史機遇,而此次王張互稱官銜,似也顯示了馬習皆有「撕一張紙/移萬重山」的智慧與勇氣,且拭目以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