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杰倫近年作品常有不同見解,「十二新作」如同12個月走過一年輪,回頭檢視,周杰倫前期投擲驚喜有如高空煙火,後期改造則如鐵路地下化工程,不怕費工,埋的是扎根的伏筆。
周杰倫改造的第1件事,翻轉了專輯設計的觀念。近年從聽覺的動線規畫專輯的路線,曲型、題旨五花八門,看待一張專輯就像拍一部電影,配置每一首歌出場的情緒需求與視聽效果。走進周杰倫專輯世界,不是一般易於討好的概念式做法,類主題餐廳式的吃法,而是前菜、主食、甜點一道一道有他的布局章法。 開胃前菜賦予立即提振味蕾的任務,「十二新作」開場曲「四季列車」無論節奏、場景、調度、配樂都有如他一貫的電影樂章。周杰倫這次用的場景是火車,上一張「驚嘆號」是輪船,「跨時代」裡有飛機,交通工具輪番上陣。
接續而出的周氏情歌是主菜,「十二新作」裡至少6首組成扎扎實實的主菜大軍,角度收編在周董獨有「男人心孩子氣」情境裡,呈現的旋律渲染力道一貫強勁。中國風是周董每張專輯必備的另外一道大菜,「紅塵客棧」行雲流水依舊,為紅顏江湖封刀的情懷,令人神往。
甜點的趣味則在不按牌理出菜,也是周杰倫近年專輯的一大亮點。「公公偏頭痛」大玩字韻與音律,孩子大人都能琅琅上口,娛樂效果十足,借古諷今亦堪稱一絕。「比較大的大提琴」混搭多重元素,爵士、嘻哈信手拈來,隨興亦見童心,周董經營更低齡閱聽人的遠見,在上一張「水手怕水」已見端倪。
周杰倫改造的第2件事,致力在歌手聲腔的演化。前幾年有人說他唱歌口齒不清,近幾年他早已穿越表象的吐字,聲腔演繹隨著歌曲的氣氛變化,戲曲聲腔、鼻腔、捲舌音、真假音(不只高音,還有低音)變化多端,烘托歌曲情境相輔相成,很多歌手唱歌有如拚命三郎,周杰倫就像武林高手飛簷走壁,輕鬆達陣。 甜點式的趣味容易彰顯,難在情歌的變化。這次看似簡單的周氏R&B「手語」,但周杰倫像魔法師一般的多層次聲腔一點也不簡單;「明明就」舉重若輕,高音轉折後力道化而感嘆;「愛你沒差」後段長音與高低音承接營造的跌宕情緒;「大笨鐘」隨著對待戀人脾氣而轉換口氣;「哪裡都是你」精心設計的K歌段落簡明,但主歌迷離牽動副歌用情之間,立見功力。
做為新世紀以來華人流行音樂的領頭羊,周杰倫早已不再是12年前的「范特西」。唱片專輯只是他愈來愈多重的角色與視野其中一環,他愈來愈懂得善用影響能量集氣,運用娛樂帶動景氣,他的才氣無人能擋,只看他花幾分力氣,能否心明如鏡,不受干擾。
無奈領頭羊的原罪成箭靶,這些年來,反主流、屈辱他的雜音始終「兩岸猿聲啼不住」,周杰倫交出的成績單,是勇於挑戰改造必須長期灌溉才見真章的工程,昂首前行「輕舟已過萬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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