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書並非《史記》的白話翻譯版本,作者從原書中挑選了26篇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傳記,重新整理,且捨去冗長的編年史,讓讀者的閱讀可以更順暢。在這些精采篇章中,更有許多實用的典故與成語,我們特別以專欄的方式編輯。這些故事,寓意深遠、筆力萬鈞,每一篇都雋永感人,值得讀者細細咀嚼。
您知道項羽的霸氣,足以撼動山河嗎?
您聽過呂后殘酷冷血、自私跋扈、惡行惡狀的故事嗎?
戰國四公子怎樣對待門下的食客,又如何借助他們的才華呢?
滑稽列傳中有哪些一鳴驚人的有趣故事?……
文學的魅力不應該受限於時代、語言的束縛,而文體的表達方式,也不應該只能有一種詮釋方法。
《史記》是中國第一部紀傳體通史,也是傳記文學的代表作。歷來《史記》的文學觀、美學觀、散文風格、傳記文學特質、語言藝術,以及對後世散文、戲劇、小說等文學樣式的啟發,都佔有摧枯拉朽的關鍵地位,兼具文學與史學的高度價值。
《史記》當中的文章具有極大的感染力與文學的戲劇性。鴻門宴中,詳細描述了項羽、劉邦、范增、張良等人的座位,與劇場中的「佈景」無異;而每個人說的話,宛如戲劇中的「對白」;人物的行為舉止,就像舞台上的「表演」。讀這段歷史,恍如置身於當日的鴻門宴中,親眼看見英雄們磊落的英姿,和豪邁的談吐。
期待透過《史記故事及其成語》(上) (下)二冊,能讓讀者由此而深入《史記》原文,進而喜歡歷史。
▌縱橫商場、將本求利︰貨殖列傳 ▌
老子說:「最好的政治就是鄰國可以互相望見,雞啼狗叫的聲音可以相聞,人民都覺得他們的食物很美味,衣服很好穿,而本地的風俗最適宜,自己的工作很快樂,從生到死,彼此不相往來。」(《老子》第八十章)
可是無論怎樣努力做到這個地步,或者為了把現代撥回到那種地步,而想掩蓋人民的耳朵和眼睛,這是很難辦到的。
太史公說:
「神農以前的情形我不知道,在《詩經》或《書經》敘述舜或禹以後的事情,則眼睛或耳朵都在求著聲色之美好、嘴巴要吃盡菜肉的味道,身子要安逸快樂,心中總要誇張自己的權勢能力。這種風氣慢慢滲透人民的心,這種情形已經很久了。現在就是挨著門戶用精妙的話勸告他們,也是無法感化他們了。所以最好的為政者是順應民心去治理,其次是指示利益引導人民,再其次是教誨人民,更其次是給人民秩序,最糟糕的為政者,便是和人民相爭了。」
且說人是因農民工作才有東西吃,由虞人(提供山海之資材的人,也就是說樵夫、從事礦業、採鹽的人)提供材料,由工人加工,再由商人使物品流通。這些工作是不是可以由在上的人加以政治或教化、徵集,或決定日期的共同作業,就能做得好呢?人們只不過按照自己的才能,拿出所有的力量,以便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所以物價便宜就是將要上漲的預兆;物價昂貴就是不久將要便宜的徵兆。大家各自親自交易,努力工作,快樂地做自己的事,這就像水日夜不停地向下流一般,物品是不叫它們來也自己會來,不嚴厲求它們,人民也自然會造出來的。這和遵循事物發展的規律完全相符,是不是自然之理的表現呢?
《周書》上有句話說:
「農民不去耕種,就要缺糧;工人不去做工,食料、產品、器材等三寶便要中斷;虞人們不去工作,材料便會缺乏。」(《周書》就是《佚周書》,這些文字已佚失)
上面所說的四種東西是人民衣食的本源,源頭大了國家就富足,源頭小了,國家就會窮困。這四種東西上可使國家富足,下可使家庭富裕。貧窮或富有的法則,不是別人可以給予或搶得走的,而是由那個人本身來決定。如果善於掙取,便能致富,不善於掙取,就會貧乏了。
從前太公望被封於營丘(山東省臨淄縣西北)的時候,那地方是不適於耕種的瀉鹵鹹地,而且人口也很少。因此太公就獎勵女紅(紡織、裁縫、刺繡等女人的手工),極力使工藝發展,並使魚、鹽流通到其他地方去,於是人口和物資都集中到那裡,就像車輻歸聚於車軸一樣漸漸熱鬧起來。結果,齊便能把冠、帶、衣物、鞋類供給天下的人,因此,東海和泰山中間的人民都整理衣袖去齊國了。
後來,齊雖曾一度衰弱下去,但經管仲重新整頓其政治,設置輕重(調節物價的制度)、九府(經管財政的九個機構)的官,結果桓公便成為霸王,使諸侯會盟九次,並曾一度匡正天下。管仲富有三歸臺,他的地位雖只是個陪臣,卻比列國的君主還要富裕些,所以齊國的富強,一直繼續到威王、宣王的時代。
管子說:
「穀倉裝滿了,然後人民才知道禮節,衣食夠了,人民才能知道榮辱。」(《管子.牧民篇》)
禮節是從富裕裡來的,如果不富,也就沒有禮節了。所以君子富足了,便喜歡做好事;小人富足了,便做他能做的事。這就像水潭深了就會有魚;山深了,走獸就住到那裡去;人富了,仁義就自然依附他了。富的人得了勢力,便益發有名聲,失掉勢力以後,那些依附他的客人,也就無處容身,這種傾向在蠻族之間尤其厲害。俗語說:
「富有人家的兒子,就不會被判死刑。」
這句話一點也不假,所以說:
「天下的人都為利而來,天下的紛擾都是為利而去。」
說起來,富有千乘的王,富有萬戶的侯,和百室之君,尚且要為貧窮而發愁,何況是編列戶口的一般人民呢。
從前,越王句踐受到吳軍的重重包圍,困窮於會稽山(浙江省)時,曾用范蠡和計然的策略。計然說:
「如知道有戰爭,就要準備,如果知道甚麼時候要用甚麼東西,就能夠事先準備它們。把這兩件事情都弄清楚了,物品的所有情況便可以看得出來。所以歲星(木星)停在西邊的年分是豐收,在北邊則有洪水,東邊則發生飢荒,南邊則發生旱災。商人在天旱的時候,就貯積舟船,洪水的時候就貯積車輛,他們等待和事情的來臨相反之事,是合乎物之道理的,每六年豐收,每六年天旱,每十二年會碰到一次大飢荒。
……使米價公平,物價均勻的流通,關市不致於缺乏,這就是治理國家的方法吧!
所謂貯積,就是把物資保存完善,並不是只累積而不使它們流通的。也就是說,不斷的買進物資,有損傷的就自己用。所以不可一直貯藏著,也不可以故意提高物價。如果檢討物資的滯銷和不足,就能知道物價會高或會低。物價高到極限就會降低,低到不能再低的時候,又會高起來。物價高時,就要像丟棄糞土似的不斷賣出,價錢低時,就要像處理珠玉似的,好好的買進來。所以物資和金錢必須要像流水一樣地流通才可以。」
採用計然的這種謀畫,繼續實施十年以後,越國就愈加富足。因越國給予戰死的人優厚的撫卹,所以戰士們就像口渴的人想得到水似的努力上陣,終於擊敗強大的敵人——吳國,兵威震中原,成為五霸(齊桓公、晉文公、楚莊王、吳王闔廬、越王句踐)之一了。
且說范蠡洗刷會稽的恥辱以後,歎息著說:
「計然的策略有七個,越國採用其中的五個,終於完成了願望。既然已經用在國家,我想把它應用在自己的家庭看看。」
於是就乘小舟浮在江湖,改名換姓到齊國稱鴟夷子皮,前往陶(山東省),稱朱公。朱公以為:
「陶是天下的中心,諸侯從四方來了,就要在此交易物品。」
因此他從事生意,貯積財產,配合時勢的變化追求利益,而不靠人為的力量。因此善於經營生意的人是選擇交易的對象,而能夠看出時機的。朱公在十九年曾有三次獲得千金,並曾兩次把他所賺的錢,分給貧窮的朋友和比較疏遠的親戚,這就是所謂「富足了,便喜歡做好事」啊。
後來朱公雖因年老力衰,把工作交給子孫們,但他的子孫們也都能夠認真工作,努力追求利潤,終於變成鉅富。因此,凡是談論富有的人,沒有不稱讚陶朱公的。
子貢在孔子那兒求學以後,就離開老師去衛任官,在曹、魯等地貯積物品,等待漲價後大量傾銷。
孔子的七十二位高足之中,子貢最有錢,顏回則吃都吃不飽,在陋巷中默默的生活著。子貢經常乘坐由四匹馬拉的車,率領騎馬的隨從,帶著絹等禮物和諸侯來往。凡是他所到的地方,沒有一個國君不來迎接他,行平等之禮的。
說起來,孔子的名字能夠傳遍天下,乃是子貢輔佐著他到列國的關係。這就是所謂的「得了勢便益發有名聲」了。(未完待續……)
文章摘自《史記故事及其成語(下)》•九韵文化出版•許麗雯 編,2013年3月上市
★★★ 延伸閱讀:《千秋商祖──范蠡》/九韵文化、《儒商鼻祖──子貢》/九韵文化、《成功者的處世之道》/華滋出版、《人生的光明面》/華滋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