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級越低，缺氧程度就越高。最先受影響的器官是大腦，接著是骨骼。供應正常氧氣量的七成，你就會得到侏儒；少於七成便會得到沒眼睛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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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當然啦，」佛斯特先生說。「就大多數的人而言，生育能力是多餘的。一千兩百人裡面只要有一人具備生殖力，就足夠完成我們的目的了。但我們希望能有較好的選擇，當然也得保留大量的安全餘地。所以我們允許多達三成的女性胚胎正常發展，其他的則在剩下的輸送帶路線上每隔二十四英尺注射一次男性荷爾蒙。結果是：她們會在脫瓶後成為不孕女──生理結構上十分正常（「只不過，」他得補充。「她們確實會有長出鬍子的些微症狀」），不過不具生育能力。保證不孕。於是，」佛斯特先生繼續說。「這終於將我們從單純盲從模仿自然的國度進入到更有趣的人類發明世界。」
他搓揉雙手。因為當然，他們並不只滿足於單純孵化胚胎，這種事任何母牛都做得到。「我們也會給他們預定社會地位和做制約訓練。我們把我們的嬰兒脫瓶成合群的人類，比如阿爾發族或艾普西隆族，他們會成為未來的下水道工人或是未來的……」他正想說，「未來的世界管理者」，但糾正自己，改說，「未來的孵育中心主任」。
孵育暨制約中心主任用個微笑回應這句恭維。
他們經過十一號架子的第三百二十英尺處。一位年輕的貝塔負族技工正忙著拿一把螺絲起子跟扳手處理一個經過的瓶子的人造血幫浦。那人轉動螺絲時，電動馬達的嗡聲加深了點，變低、再變低。他最後一扭，看一眼循環量表，然後就大功告成了。他沿著生產線走兩步，開始對下一個幫浦做同樣的過程。
「把每分鐘的循環次數減少，」佛斯特先生解釋。「人造血會循環得更慢；因此經過肺的間隔就更長，讓胚胎得到的氧氣變少。缺氧是最能夠讓胚胎達不到正常人標準的辦法。」他再度搓揉雙手。
「可是為什麼要讓胚胎達不到正常人標準呢？」那位天真無邪的學生問道。
「你這笨蛋！」主任說，打破一段長長的沉默。「你難道沒想到，艾普西隆族的胚胎不只得擁有艾普西隆族的遺傳血統，也必須得到艾普西隆族的成長環境嗎？」
學生顯然沒想到，臉色浮現困惑。
「階級越低，」佛斯特先生說。「缺氧程度就越高。」最先受影響的器官是大腦，接著是骨骼。供應正常氧氣量的七成，你就會得到侏儒；少於七成便會得到沒眼睛的怪物。
「沒長眼的怪物就完全沒用了。」佛斯特先生作結論。
因此（他的聲音變得自信和熱情），若他們能找到一個技術縮短人們成熟的時間，那麼就會是一大勝利，對社會的益處多大呀！
「試想一匹馬。」
學生們想著馬。
馬六歲成熟；大象是十歲。人類到十三歲卻尚未性成熟，且到二十歲才發育完畢。接著，晚一步發展的東西──人類智力，才會開花結果。
「但是對艾普西隆族而言，」佛斯特先生非常公正地說。「我們不需要他們的智力。」
艾普西隆族不需要人類智力，也不會得到。不過儘管艾普西隆族的腦袋十歲就成熟，身體得等到十八歲才適合工作，中間會度過多年過剩與浪費的未成熟時期。假如身體發育能加速到跟母牛一樣快，對社會將能帶來多大的節省啊！
「多大的節省！」學生們喃喃說。佛斯特先生的熱情很有感染性。
烏托邦幻想下的未來──《美麗新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