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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0/25 第3737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今日文選 聯合報文學獎/氣球(上)
煙霞繚繞
人文薈萃 慢慢讀,詩/客至——過草堂尋杜甫不遇
最短篇/就是不想去更新

  今日文選

聯合報文學獎/氣球(上)
方達明/聯合報

2011第33屆聯合報文學獎短篇小說評審獎

作者以當年兩岸心戰喊話的狀況為題材,故事完整,可讀性高。──季季

這篇小說可以讓台灣的讀者讀到不一樣的經驗!──楊照

在我們小學畢業典禮上,語文老師兼政治處主任程遠大說,天上不會掉餡餅。

這點我和大頭都不同意。樹上的知了也不同意,知了不屑地大聲說:「知了!知了!」我壓著嗓門說:「去!瞎扯。」大頭沒出聲,他扯了扯我的衣角。大頭學名許大春。

我們這裡叫月港,位於九龍江出海口,幾百年前,世界上走船的人都知道,那時皇帝姓朱。當時街上長住的洋人就有幾百個,孩子們最喜歡幹的事是坐在碼頭邊上,瞅準哪個洋人腿毛比較閃亮,屏住氣躥上前一人採摘一根,飛奔到江邊比長短,比粗細,留下洋人在碼頭上搖頭苦笑。如今不足一公里長的江岸還嵌著七個碼頭,老得抽了筋,分別叫餉館露頭、路頭尾露頭、箍行露頭、容川露頭、店仔露頭、阿哥伯露頭、溪尾露頭。我們村子就在阿哥伯露頭和溪尾露頭之間,叫溪尾。挨著碼頭的是筆直的街道,街道兩邊都是店面,但是政府擔心老百姓做生意會傷腦筋,所以店面變成了門板。街道外面跨過一道總有雲在水裡散步的水渠,是一片可以寬闊得跑死馬的毯子一般平整的水稻田,稻田後面是一橫叫丹坑山的山梁,山的後面,還是山,一直到天邊。

近幾年東南風特別使勁的時候,常常有氣球打台灣海峽飛過來,氣球吊著草綠色的軍用包,軍用包瓷瓷實實的,裡面有傳單、毛巾、肥皂、背心、尼龍絲襪、收音機、手錶、文具、急救藥品,還有糖果和壓縮餅乾,甚至還有糯米飯!看一眼,嘴巴裡口水馬上洶湧而至──我們從小就沒有吃飽過,我們的胃腸對所有的食品充滿敬意。氣球經常飛著飛著累了,瞄到開闊的田野,晃悠悠的就下來了。偶爾風突然耍起小性子換了方向,氣球就又晃悠悠地攀到天上,飄飄飄,飄回海上去了,讓剛剛興奮起來的胃腸難過不已。

去年秋天我們村的人好不容易在剛收割完的稻田裡撲住了一隻大氣球,正把東西按人頭分作一份一份擺在田裡扯了稻茬抽籤呢,公安來了。大頭他爸背著生了鏽的步槍走在最前面:「讓、讓、讓、讓開!讓、讓、讓、讓開!」

公安很嚴肅地批評教育了村民們,然後把吃的喝的用的全部請走了,就留下那些花花綠綠的傳單。

大頭腳上的人字拖就是那回公安獎勵他爸的。公安還獎勵了他爸一罐壓縮餅乾,味道比傳說中的餡餅香多了。

──程遠大不明白知了的意思,但他聽到了我在說什麼,有點尷尬,站在台上狠狠咳嗽了兩聲:「接上級緊急通知,最近有大量反動氣球飛入我縣境內,我們全體革命師生要提高警惕,見到氣球要及時報告公安,不許私藏反動傳單,藏了就是反革命,要槍斃。台灣是國民黨,全身都是壞心眼,那些餅乾糖果,有毒。隔壁村有人打著火把追氣球,追到了,剛湊上去,嘣!爆炸了,壞心眼的國民黨氣球把群眾的一張臉炸成了鍋底。危險啊同學們,要提高警惕啊!」

我和大頭坐在阿哥伯露頭的榕樹下。這棵榕樹不知幾百歲了,樹頭龐大,一股生氣按捺不住,化作一杆杆粗壯虯曲的大樹杈,四面八方伸展開去,活像一群張牙舞爪的蒼龍要奪路而走。墨綠的葉子一堆摞著一堆,大山一般遮天蔽日,把供奉阿哥伯的小廟和幾畝大的地面籠在一片陰涼裡。夏天匆匆忙忙走到榕樹前,慢了腳步,但是它走不進樹蔭底,急得跺著腳喊:「熱!」樹上住著幾隻野貓,因為怕驚擾了樹蔭,總是躡手躡腳地閃在樹葉的背後,偶爾伸伸懶腰。水鳥們對野貓心存敬意,不時地「啾──」一聲驚叫著射出樹冠來,閃成一點黑影。空氣鹹鹹的,有淡淡的海腥味,牡蠣殼的腥味。放眼望去,幾隻白鷺把身子繃作「一」字一趟一趟橫過江面的浪花,將毒辣辣的日光撞得白花花的。

大頭的爸爸姓張,不姓許,全名張旺根,三代單傳,外村人。他愛講話,偏偏口吃得厲害,聽他說話能把你急死,大人小孩都叫他「大舌根」。我爸說,旺根就是可以生許多後代香火旺盛的意思。旺根出身不好,富農,一直找不到老婆,於是入贅到我們溪尾。張旺根個子小頭更小,常常一副吃驚的模樣,長得一點也不像他兒子。我們大隊的黨支部書記許地瓜特別關心他們一家,前幾年老民兵營長演習抓台灣特務時淹死在月港的江水裡,許地瓜馬上力排眾議推薦他當了民兵營長。當了民兵營長後,他不用跟著大家一塊下田了,不知打哪裡順來一身舊軍裝,領子最上面那顆風紀釦也扣上,整天踩著影子跟在許地瓜的背後,一起模仿肥鵝走路,身子挺得比背後的步槍還直。不過去年分田到戶後,人民公社不神氣了,他也失了銳氣,軍裝收了起來,每日蹲在自家的田頭發呆。

大頭看不起張旺根,他說:「大舌還愛啼!吹個牛都吹不好,還要閉眼睛!」大頭喜歡許地瓜。他說不清為什麼。

他們兩個一個模子倒出來似的,都是大腦門深眼窩,皮膚白蒼蒼,左眉頭裡埋著一顆大黑痣。只不過許地瓜大一點,舊許多。

許地瓜也喜歡許大頭。

比如大前天中午,我趁著爸爸睡午覺偷偷拉出他的單車,和大頭在街上騎。大頭手腳笨,騎起來左歪右扭,一點也不像騎車,倒像是車在騎他。許地瓜正好迎面過來,鼻孔朝天只用下巴看路。大頭急了,大叫:「不要動!不要動!」許地瓜一下釘在街心不動。大頭掘起胳膊左拐右拐,一頭撞進了許地瓜的懷裡。許地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糟了!我的心都提到了嗓門眼。沒想到許地瓜爬起來,顧不上拍自己的屁股,探出手把大頭扯起來,扶直了,搓搓他的臉蛋,笑:「你瞄準呢!」要換成別個孩子,許地瓜早就一巴掌劈過去了。

許地瓜在他的四隻上衣口袋裡摸摸摸,摸出了兩粒話梅糖,塞進了大頭的褲袋裡。

話梅糖滋味真好,放到嘴裡,口水嘩啦啦出來了,小腸也跟著跳起舞來。

我忍不住問我爸,大頭不會是許地瓜的親生兒子吧?我爸仔細看了我一眼,說,去,去供銷社打瓶醬油。

大頭的頭很大,可是大頭的膽子很小,他甚至不會游泳!我們月港的男孩子怎麼可以不會游泳呢!可他就不會,他怕水。

前天中午,知了叫得有氣沒力,整個村子都睡著了。我們跑到容川露頭邊的江堤上放風箏。容川露頭很長,亮得照得清人臉的老石板一排銜著一排,遠遠地走進江水裡。這時東南風吹得正好,風箏噌噌噌躥上了天空,在天上大張著眼看我們和容川露頭──我在風箏上用墨汁塗了一張大臉,冷不防一看會以為是許地瓜正要找你發脾氣,或者傳達上級指示精神。大頭看了,笑得窩在地上。腸子笑直了,大頭掏出程遠大發給他的三好生獎狀,打我手上抓過風箏線椎,穿進去,說:「讓他高興高興!」

獎狀打著轉,咻咻咻叫著,跑到許地瓜的鼻子底下去了。

我正想把線放得長一點,大頭突然喊:「大耳,看,氣球氣球!」

江面上來了一隻氣球,銀色的,向著容川露頭晃悠悠走了過來。

衝啊!

差點衝進了江水裡。氣球,氣球!氣球就在頭頂,軍用袋就在頭頂,軍用袋裡肯定有吃的!

只聽得「啪」的一聲,氣球破了,花花綠綠撒下許多紙張來。可是氣球不往前走了,一步步向江面退去,跌進江水裡,江水扛起它,急匆匆往下游跑去了。

我一發力剛要紮進江水裡,大頭把我抱住了:「你不要命了?!」

只好一齊抬起眼望著江面發癡。大頭自言自語:「要是我能飛就好了。」

我覺得他這個想法很可取。

氣球很快連影子也不見了。

潮水還沒上來,容川碼頭邊兩邊都是望不到邊的鹹草,往東望,滿眼綠,往西望,綠滿眼。

石板上,幾張傳單讓風吹得癢了,翻了幾下身子。撿起來一看,都是上了膜的彩色照片,很硬朗。上面有一個胖胖的老人,叫蔣經國,還有一個胖胖的年輕女子,叫鄧麗君,鄧麗君的笑容甜得發出花蜜的氣味。石板下躺著兩張嶄新的十元人民幣,顏色不一樣,明擺著不能用。

我們把傳單和錢摺成紙船,放進江水裡。紙船沾了水,興奮起來,朝著廈門方向緊手緊腳地漂去。廈門再過去就是金門,那是另外一個世界了。

(上)


煙霞繚繞
渡也/聯合報
6月19日中午,我在台北國家兩廳院地下餐廳和久別的邱棨鐊老師重逢。

激動地和老師握手,熱情的手;靜靜地聽老師談往事,談他的成長過程,談他的夢。我不禁也憶起我遙遠的往事。

念初中時我就酷愛文學,打高工一年級開始已有詩、文作品在救國團刊物、報紙副刊、文學雜誌、詩刊和讀者見面,對文學創作相當狂熱。幾乎每一分鐘都沉浸在文學中。似乎文學就是我的生命。大學考上文化學院(今文化大學)物理系,當時讀理工學系係迫不得已,別人一心嚮往的科系對我而言只是一個跳板,踩著它,我跳到中國文學系。大二終於轉入從中學時代即寤寐求之的學系,那是我的江山我的夢。那時內心掀起萬丈喜悅的浪潮,那浪潮至今猶在我心中洶湧!

中文系二年級時,邱老師擔任班上導師,那是三十七年前遙遠的往事。記得教二年級課程的老師,如李道顯、邵祖恭、陳新雄、邱棨鐊等教授,個性、學問、上課方式各不相同,讓我這個初次闖進中文系大觀園的劉姥姥大開眼界。邱老師身材高瘦,皮膚白皙,臉頰清癯,兩眼炯炯有神。上課時總是面帶微笑如有花香陽光的香味飄過。老師很健談,後來我念研究所選修他的課,花香陽光仍在他臉上,講起課來仍滔滔不絕。我至今每閉起眼睛,一幕幕往事就清晰地湧現腦海,向我招手。即使6月19日聚餐時他話匣子仍如此打開。細心的師母坐在旁邊頻頻暗示老師快用餐,但老師仍不斷地高聲談小時家境窮困在路邊賣水果賺取學費、生活費的往事……

他總是談笑風生,似乎煩惱、憂愁與他無緣,離他很遠。雲淡風清。上他的課,聽他天南地北的談,我也跟著無憂無慮,那種感覺真好,邱老師帶我到另一個世界!我似乎到了終南別業,偶然值林叟,談笑無還期。

我就讀研究所期間,對凡是國外研究漢學的著作、成果都豎起耳朵,睜大眼睛,停聽看。在日本留學獲得廣島大學文科博士的邱老師,在課堂滔滔不絕介紹日本華學,斯波六郎、小尾郊一的文選集注研究成果如何如何,我快速做筆記,每周上課常有意猶未盡的感覺。我對日本漢學研究概況的了解,就是從邱老師和潘重規老師課堂得知的。而日本漢學學者做學問一絲不苟的精神,對我後來做人、治學,影響極深遠。常覺得日本漢學大學者就在身邊看我。

邱老師頗照顧學生,也很關心我。我大學、研究所時,他經常垂詢寫作的狀況。後來他在華梵大學中文系任教期間,曾多次打電話、寫信來,閒話家常,特別關懷我的健康,還寄藥方給住在台中的我。數年前承蒙老師不嫌棄,郵寄他的畫冊來,讓我對老師有更進一步、更深入的認識:原來老師的國畫技藝爐火純青!老師可能不曉得我亦素喜閱讀畫冊,我書房中的國畫、西畫畫冊總計數百本,而且,也收藏一些字畫。我以前從事古文物行業時,字畫買賣是生意的主要項目。依我淺見,老師的彩墨畫意境幽遠,氣韻生動,令人心馳神往。這裡特別要提的是他以顏彩記錄台灣,筆下靜靜展現福爾摩沙的山明水秀,那是他的江山他的夢。我知道,「吾台十景」、「鯤島十景」畫作充滿老師對這塊養育他的土地的熱愛。其中多幅作品以阿里山為題材,以彩墨將我家鄉的山水做了另類的詮釋,尤其令我感動。啊!老師的畫帶我回家鄉。為什麼常畫嘉義阿里山的瑰麗?我想,或許和老師早年在嘉義師專任教有關吧。

老師的國畫十之八、九有人物,有一、二間房子。在煙霞繚繞、虛無縹緲之中,即使只有一兩間房子而未出現人物,也還是有人,因為那房子乃山中高士所居也。那人物,就是老師、師母的身影;那房子,就是老師的家園。而那人物,那房子,也是山山水水的一部分了。然後我知道,在千山萬水雲深不知處,一定藏著老師數十年來的夢。


  人文薈萃

慢慢讀,詩/客至——過草堂尋杜甫不遇
方群/聯合報

舍南舍北的春水,瀰漫著
潛意識的自動書寫
每天報到的鷗鳥,對於
遠道的客人總是愛瞧不瞧
凌亂的花徑繼續凌亂,掃
或者不掃,都該有影子徘徊
定時開關的蓬門,仔細盤問
遠親近鄰的師承與身分

等待的杯盤,繼續等待
秋風偶然掃過的粗茶淡飯
一壺陳年的相思,不曾
嫌棄左右失溫的閒言冷語,再回首
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那個老頭兒
(還記得這張可能陌生的臉嗎?)
抖動一泓漸次凝結的平仄漣漪,我
微濕的眼眶連鎖著您漂泊的長嘆……


最短篇/就是不想去更新
檸檬香茅/聯合報
軟體更新訊息通報!
你有1個軟體需要進行更新,
請按此處檢視更新列表!

打開電腦,就看到這個訊息。淺藍色小方框從視窗右下角浮上來,再訕訕然地沉下去。

每次瞄瞄那三行文字,卻不理會。家電用品她一向選擇最陽春的,功能越複雜的越麻煩。電腦只作尋常用途,沒有更新的必要。何況常常收到朋友轉來的電子信,說來自某某、某某代號的信件不要開啟、小心中毒云云,早已在心中築起了防護牆。

知道丈夫在外面有了女人,心裡排山倒海,想像著各種可能的情節,掙扎著如何面對,表面卻假裝無知。

她不想去更新軟體,一時也不想去查丈夫的「祕密帳戶」,就怕在彈指之間中了意想不到的毒。


  訊息公告
銀蜂物語演繹銀座創新故事
在東京銀座大樓樓頂養蜂,結果上萬隻蜜蜂在日本最繁華熱鬧的市區飛舞。這個故事給我們的啟發是在成熟都會既可能和不同性質的事物相遇,也潛藏造就新奇事物的創造力。

俄羅斯的美
滿山遍野的黃葉在清秋溫暖的陽光下,柔和散發著微淡金光;清透藍天、幽美的湖光山色襯上滿目璀璨澄亮,落葉繽紛,浪漫得引人沉醉。這,就是俄羅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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