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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1/24 第3767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今日文選 邊陲記
人文薈萃 感時篇/「米酒燉豬肉」會成台灣名菜?
墓誌銘風景/巨人的頭像
祝福十六帖/在同一間屋子裡
詩想二則

  今日文選

邊陲記
彤雅立/聯合報

2006年夏天,那年我二十八歲,對世界充滿好奇心,也對小島上日復一日面對新聞稿的記者工作開始厭膩。我決定離開報社,暫時拋開一切,到外面去看看。香港從事環境運動的朋友捎來一則訊息──跟著中國大學生綠色營一同探訪雲南藏區。當時兩岸的交流並不如今日頻繁,幾乎沒有大陸朋友的我,遞上了申請,辦理了「台灣居民往來大陸通行證」。不久後隨即上路,前往中國的邊陲省分。

飛機降落在灰色天空籠罩的首都機場,整座城市給我的感覺是滿的,這時我才意識到,原來小島上的人群還算稀疏。抵達新聞發布會的現場,我看見一群來自不同省分的環境青年。他們是一胎化的孩子,心中燃著和我一樣想探索世界、改變社會的熱情。傍晚,發布會結束,我們趕赴北京西站。行色匆匆、你推我擠的乘客圍繞在我們四周。習慣與人保持一些距離的我,身體不由自主地與他人擦過。空氣混濁,是各種人物與食物與其他不知名東西混合在一起的氣味。時時刻刻都有人迎面撞上來,我想我得強迫自己習慣這樣的擦踵摩肩。

我在北京,第一次知道火車要如此明確地分「檔次」──硬座、軟座、硬臥、軟臥,還有更多我不知道的高級空調包廂與特快車。綠色營為培養所謂「艱苦樸素精神」,我與其他二十六名學生,一同搭上了從北京往昆明檔次最差的硬座車廂。車程一共四十小時。我還來不及預期這近兩天的時光會遇上什麼事情,周遭那群年輕的環境鬥士,早已從背包裡祭出了四十小時需要的糧餉──各式各樣的塑膠包裝食物,榨菜、火腿、零食……簡體字的包裝散發著中國食品獨有的味道。他們有備而來,也已習慣於此。

初至北京,我對一切感到既陌生又好奇,我開始專注閱讀四周的人群。車廂裡人滿為患,擁擠至極。火車駛經大小鄉鎮,越往南下,就有越多生活在貧窮線的人上車。不知是第幾小時,我開始感到臭氣蒸騰,一些穿著撿來的破舊西裝的農民,拎著麻袋正在尋找可以占據的地方。他們擠在車廂走道上,或坐或躺,全部的人無分你我地緊挨在一起,身體與身體之間彷彿沒有空隙。混合在空氣中的體味,在悶熱潮濕的車廂中,歷經十多小時開始變成一種令人難忍的臭氣。我想上廁所,但廁所已被扛著大包小包逃難般的逃票農民所占據,他們睡在那裡,直到抵達目的地。友伴勸我打消上廁所的主意。我的腳感覺被什麼拽住,才知道有位逃票的年輕農民正在我的座位底下盡情地睡了。

第一次,我感覺自己離底層社會這麼近……從昆明轉搭火車至大理,再輾轉乘巴士至中甸停留,然後北上至德欽,沿白馬雪山而行。臥鋪巴士在夜裡一路顛簸,擺盪之中我們進入山的深處。海拔越來越高,各種杉樹的香氣從山邊透出來,物質離我們越來越遠,倒是身體越來越活進了自然裡。電子設備不再被需要,因為越往深處越無電力。打扮與化妝也不必了,我們需要做的事情是跋山涉水,一天天趕路。

來到書松村的時候,已是兩星期以後了。按地理位置來看,這裡是雲南省迪慶州的德欽縣,確切的名稱是「德欽縣奔子瀾書松村」。村名裡有個「書」,大部分的人卻不識字;綠樹倒有許多,群山圍繞著這村落,人們居住在自然裡。

綠色營分為環境教育、生態研究與文化考察三組,我屬於文化考察的小組,每人再細分到各家去探訪。關於雲南藏族,我們知道多數居民分布於滇西北一帶,雖與西藏為鄰,但因山高勢險、三江並流,因此與正統衛藏的居民幾乎難以往來,反而在藏族歷史中寫下交惡爭戰的一頁。

但那都過去了。迄今不變的是地勢的險要,使得這裡多數的藏族居民終生也不離開自己的村落。那些出門不歸的,要不是身家背景太好,就是性格特愛探險,一去不回。

格茸區追居住的村莊名喚「車據小隊」,共有十九戶人家。由於天險阻隔,交通不便,居民在生存上特別艱困。一般家庭基本上負擔不起孩子的教育費用,通常讓孩子念完政府資助的小學課程,或到初中,之後就差遣他們農忙去了。格茸區追的皮膚有些黝黑,身材細瘦卻顯出一種強韌。

格茸區追,以及她所屬的書松村,便是屬於貧窮線上的那一群。其實還有更加貧困封閉的村落呢,至少這裡還有三兩家雜貨店。即便缺水、缺電,村民也還能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踩著月光一步步走向深山的家裡去,越過小溪而不迷失、跨過樊籬而不跌落。整座山勢與地形,是村民每日行走必經之路,哪裡高,哪裡險,哪裡好走,他們早已摸清。

格茸區追因此總是腳步敏捷的領著我向前。無論是天晴或者下雨,白天或者夜晚。我望著前方的玉米田,隨著她踏過未經過開發的道路。她的腳程極快,使我往往不小心就落了腳步。

坐在青稞架底下,旁邊是她的家,陽光明媚、天空晴朗,此時她遞來了一塊白色、柔軟的奶渣,我嘗了一口,她開始說話。

「我讀到初二,然後就回家幹活了。」她說。

我問她,怎不繼續讀書?她說,幾年前父親生了一場大病,母親將家裡的牲畜都賣了,讓父親求醫,而父親最後還是病死了。身為獨生女,她必須扛下家裡的生計。在這雲南偏遠的鄉下,獨生女意味著要當家。

格茸區追一直想離開,但她是獨生女,不像都市裡一胎化下的中國孩子,在家獲得各方長輩照料。她的母親後來也病倒了,沒力氣工作,因此格茸區追每天清晨四點,天還沒亮,就必須上山採松茸。

採松茸是一項極其艱苦的工作,這是村民賴以維生的重要經濟來源。在一星期一回的松茸交易市場中,行走的居民、喇嘛、兒童,吆喝著新鮮松茸的價格,期待賣出一個好價錢,好應付接下來的日常生活所需。至於珍貴的松茸,是如何在之後被中盤商哄抬到他們不可想像的價格,那也不是他們所能想及的事情了。格茸區追的名字裡也有一個「茸」,似乎意味著她與這塊生根的地方、與這裡盛產的作物,是再也分不開了。

細瘦的格茸區追常常帶著我在玉米田裡晃,儘管幹活辛苦,但她依舊精神十足充沛。她總是找機會跟我說漢語,透過跟我說話,了解所謂外面的世界。

格茸區追不止一次告訴我,她想讀書。

離開記者的工作崗位,我知道自己還有一點能力可以幫助貧困區的學生。我問她:「學費呢,一個學期多少錢?」她回答,一千元人民幣。我在心裡忖度著,心想其實我可以擔負。但是問題不光是我能不能擔負她就學,而是格茸區追一旦上學去,家裡就沒有人幹活了。

在青稞架底下,格茸區追把玩著玉米糠。她說她十九歲了,過兩年母親打算給她安排嫁人。

「怎麼安排呢?」我問。她說:「聽說會從隔壁村來一位媒人說親。」對方她沒見過,一切依照母親的安排,嫁誰就是誰了。

「到時我出嫁了,妳一定要回來看我,我們會用最盛大的藏族慶典舉行婚禮。」格茸區追說。

我向她要了地址,但是這個深山村落的居民,根本沒有具體地址。即使我寫了信,也幾乎無人能讀懂中文。

也許這麼多年過去,格茸區追早已嫁到了別的村莊。

綠色營在德欽閉幕,一個月在白馬雪山的生活,很快地過去了。蓬頭亂髮的我,一身邋遢,獨自從德欽前往拉薩。

多年後的一個夜晚,我讀到民國時期流浪作家艾蕪書寫的《南行記》。他早年從四川步行至雲南昆明,沿途經歷許多道不盡的風霜。流浪著,到南方。儘管困頓,他說:「人應該像條河一樣,流著,流著,不住地向前流著。」

我在滇藏公路,越過瀾滄江峽谷,山更加高,勢更加險了。公共汽車行走在一條狹窄、從未修好的石子公路,左邊是高山,右邊是深谷。公路沒有雙向道,遇見來車必要憑藉高超的技術克服。我猜汽車司機都是些不怕死、置自己生命於度外的人。巴士裡有個東歐女生,她看見深谷已經臉色發白,想回家卻無退路了。

在綠色營,我與這群環境青年結為好友。滇藏公路是入西藏最艱險的一條,他們勸我取道四川,走川藏公路會安全些。但我仍執意去看中國最美的邊陲景致。我看見江河奔忙、浩瀚地川流過山谷,樹木頑強且繁茂地生長。艾蕪說:「河是喜歡走著不平的道路的。」我知道格茸區追與許多其他藏族孩子們,他們一定有那樣的韌性,讓生命之河繼續流下去。我一身輕裝,帶著記憶繼續留著。這裡是漢藏交界,漢文化與藏文化的邊陲。無論貧富差異、無論文化衝撞,我知道邊陲的生命力最強,穿越冒險的激流可以看見最美的勝境。

我感到那激流,一直在流。

(本文為行政院大陸委員會主辦的「兩岸交流紀實文學獎」首獎作品精華選刊。)


  人文薈萃

感時篇/「米酒燉豬肉」會成台灣名菜?
張作錦/聯合報
日前在「黃金十年台灣升級促進會」成立大會上,經濟學者高希均教授當場向出席的馬英九總統建議,「總統不是救火員」,不要事事站到第一線。但馬總統說,他是民選總統,必須傾聽人民聲音,不可能退到第二線。如果民眾看不到他,聽不到他,就會失望,所以他不能做「宅男總統」。

高教授的話和馬總統的話都沒有錯。高說的是「應然」──總統不宜事事站在第一線;馬說的是「實然」──他已沒有辦法回到第二線了。

記得馬英九當選之初,也曾宣示,要做一個有節制、有分寸的總統。譬如不兼任國民黨主席。可是國民黨居多數的立法院,卻諸事不順,該通過的法案通不過,妨礙政府施政,於是有人指政黨以政策領導為當然之事,馬不兼黨主席,是「不沾鍋」的「怯懦」行為,於是馬英九沾了鍋。天然災害,自有主管及救災單位,但總統沒有及時到現場,被罵成「十惡不赦」,於是以後一條山泉多噴出點水,一個土坡崩了點泥,都教人想到總統要不要躬親視察,以示「與民同在」。相沿成習之後,水果滯銷總統當然要管;米酒漲價了,更是關係「民生」,「民生」與「國計」相連,總統不關心怎行?寖假以還,馬英九只好全台跑透透,每天疲於奔命。

大體上說,總統應做「宅男」,坐在辦公室裡,思考大方針,解決大問題。但馬英九顯然回不去了,只能「不安於室」。

馬英九的性格歡喜這樣嗎?不知道。但「民之所好者好之」,不是領導人的守則嗎?再說,總統民選,一人一票,馬英九能不「傾聽選民」嗎?但選民要他聽的是什麼呢?

民主選舉,嚴格說,不是選候選人,而是選候選人提出的政見──他要說明,怎樣領導這個國家,保護人民,為大眾創造福利。他要承諾,該做的事他絕不缺位,不該做的事,也絕不越位。

現在台灣正進行總統大選,選民要聽候選人的,不也應該是這些話嗎?但怎麼他們老是談米酒啊、小豬啊,這類雞毛蒜皮之事?米酒燉豬肉,如果成為台灣的名菜,甚至是唯一的一道菜,中華民國是不會有前途、有希望的。

國家領導人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取決於選民是什麼樣的人。要想使總統有遠見、有方向感,選民投票時自己先要看得遠、守得正。


墓誌銘風景/巨人的頭像
李敏勇/聯合報
馬克斯的墓地在英國倫敦的高門墓園。我和妻子到倫敦時,特別去瞻仰。第一趟遍尋不著,經過幾年,第二次再去,才找到。墓園附近的英國人也未必知道那兒葬著這位引領共產黨革命的人物。

近現代世界是以歐洲的思想形塑的。自由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以右左意識指導政治實踐,美國和蘇聯被視為歐洲之子的兩種典型。儘管蘇聯已經瓦解,但馬克斯主義的影響仍然存在──這曾經是許許多多文化人、藝術家憧憬的夢。

我曾寫過一首有關這位思想家的詩〈卡爾•馬克斯〉,行句裡有我站在他墓碑前的沉思:

來自亞洲一個小小島嶼國家
一個詩人在你巨大頭像前
佇立良久
……
腐敗的不是你
發出臭味的不是你
是搖晃革命旗幟的野心家
紅旗仍然在世界揮舞
襯托著藍色和白色或其他色彩的形跡

政治理想和政治實踐畢竟不完全一樣。我站在馬克斯巨大頭像的墓碑前,看著朝聖者供奉的玫瑰花束,想像歷史的軌跡,也想像思想拓印在世界的形跡。懷想一個時代的巨人,思索思想和實踐的距離。

他的墓誌銘刻著自己的兩句話語。一是〈共產黨宣言〉的結語;另一是〈關於費爾巴哈的提綱〉第十一則的行句:

全世界的工人,團結起來。

哲學家只以不同的方式詮釋世界,但重點在於改變世界。
──馬克斯(Kral Max, 1818-1883)


祝福十六帖/在同一間屋子裡
許悔之/聯合報
惠美、旭原:

常常覺得,跟你們兩位同在一間屋子裡。

在佛法的屋子裡,有佛法,而同一屋舍。古時候,佛寺也被稱為「法同舍」,我很喜歡這三個字,簡潔,有力,毫不遲疑。

認識你們夫妻不過是這幾年的事,卻有跟你們一同經歷了好幾輩子的感覺──透過人、事,經由你們的布施;還有我們一起對佛法的渴慕,如少水魚欣然於大澤之中。

那天你們去屏東泰武國小,參加因「八八風災」而重建的落成典禮;我請你們用手機寄照片給我,你們彷彿用長長的玻璃項圈,串起與天同高的歡喜!我也忍不住雀躍。

那是你們布施的義務設計案之一。作為成功的建築師夫妻,你們可以賺更多錢,或者,在忙碌中抽空休息,但你們總是不悔吝地行布施。而且,不是捐出設計而已,常常在忙碌後的周末,親自去看工地,注意每一個細節和安全。

當時,我曾經很感動地對你們說:此生,你們需要「寫字」而叫我為之時,我將「使命必達」。無以表達對你們的敬意,我珍重地給了兩位我作為詩人不易有的承諾:當你們的「文案小工」也可以。因為,我知道你們的布施,照亮溫暖了許多人。

像那個午後,我重新翻讀一次《法華經》畢,沒差一秒,手機訊號響起,我感到震動,知道是你們發來訊息。那個午後,我深深的祝福兩位,彷彿往昔因緣,今生又相遇在佛法的屋子裡。


詩想二則
陳克華/聯合報
詩是一種對體驗真理的Dejavu。令人駭異,訝然,又悵然。因為對所有創意與發現之源的一種似曾相識感。

以大力氣贏得自己在殘忍世間的生存證,卻又隨手拋掉了它。


  訊息公告
邪惡的植物-曼陀羅
曼陀羅的分布遍及北美,在西南部十分常見,此植物在秋天會釋出一大把含劇毒的種子。誤食會讓人產生幻覺、痙攣,甚至是呼吸衰竭。

鋼琴奇才 李斯特
鋼琴奇才李斯特不只通曉過去與現在,甚至,他還能見到未來。他晚年所寫的諸多鋼琴小曲,既展現他超越時代的眼光,更是對未來發展的精準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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