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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09 第4109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今日文選 黃花風鈴木
觀舞札記/《九歌》及時空的隨想
人文薈萃 最短篇/尊嚴
如是我聞/Ganesha
慢慢讀,詩/賓至如歸指南

  今日文選

黃花風鈴木
愛亞/聯合報
淑賢在小房的小院裡種了一些花一些菜一些樹,花、菜都長得蕻茂,但樹卻只活了一棵,抽得瘦長,和主人一樣。我印象裡絲瓜蔓爬到樹上,開了黃花,原來竟是黃花風鈴木……

第一次見到朋友家院中的黃花,我以為是一旁種的絲瓜蔓爬上了樹,且在樹上開了花。

第二次見到相似的黃花是高雄市行道樹開的,心中有些恍然了;行道樹,不可能是絲瓜花,不可能。

問了,答案:「黃花風鈴木。」

我是鄉下長大的小孩,那縐縐裙邊一樣的大黃花朵可不就是絲瓜花?

「現在是2月,花開得少,等3月盛開,黃花風鈴木樹上見不到綠葉,會開滿滿滿滿都是黃花。」

是這樣子的?

院子裡有黃花樹的朋友叫淑賢,她說:「想南部的家,就在院裡種了幾棵,可是在台北長不好,只活了一棵,花也開得2266。」我懂,「零零落落」。

「名字叫黃花風鈴木?」我不死心。

「對呀,台南家旁行道樹就是黃花風鈴木,嘉義阿嬤家門口就有兩棵,住高雄的男友辦公大樓樓下一大片。」

淑賢生在台南,嘉義阿嬤身體不好,她八歲便住到阿嬤家陪伴阿嬤,說陪伴,其實是阿嬤每日三頓加點心侍候著她,這樣的不得閒,把阿嬤累得倒頭就睡治好了失眠症,又因淑賢剩的食物太多,阿嬤怕糟蹋便盡數吃掉養胖了阿嬤,這才發現老人家是因一個人住,心思太多又營養不良,根本沒什麼病。我把阿嬤的情況轉告許多朋友,因此幫許多阿嬤改善了生活品質,也因此和淑賢愈來愈熟。

淑賢長大考上高雄師大,而離家「不見」多年的阿公也突然回來,淑賢搬去高雄住校。

沒有兄弟,沒有男同學,從來沒有和男孩子接觸過的淑賢剛搬到高雄便認識了男友,很快摔進情網,兩人認識才三個月,淑賢便問我:「要是懷孕怎麼辦?」嚇死我了。

快樂的淑賢沒有懷孕,她一下帶男友回台南,一下帶男友回嘉義,幸福像妝粉一樣塗占了她全臉,她昭告天下:「我胸無大志,只想結婚生孩子。」她念大三的時候休了學,不是結婚,竟然是因為男友腎臟不知出了什麼問題,那也不必休學呀,但淑賢堅持自己照護男友。

同一屆的同學大學畢業了,淑賢男友過世。

所有的人都大驚,原來,這就叫「無常」。

窩在病房裡陪床又搬到男友租處,她照護他一年多,精疲力竭的淑賢不肯再進學校,嘉義阿嬤家和台南爸媽家都讓她待不住,她將自己不知丟棄在哪裡了。

她父母、阿公阿嬤和我都找不到她,只知她男友買了一間準備結婚的房子,她可能去了那裡,但是地址在哪?二十幾歲的女孩,蒙頭蒙臉的痛會讓她窒息,我不知道她如何一個人過活,胡吃亂睡之外她還能怎樣?我算是她親近又信任的人,她卻一直沒有來找我。

都說親人過世的傷痛要一年到三年才能走出來,但,親人未必是至愛,至愛過世比不親的親人要痛得太多。

淑賢竟然撐過來了!

她終於打電話給我,講沒一分鐘,我便飛出家門攔了計程車往中和她的小房奔去。她總算沒有孤倒在人生的劫難裡。

淑賢在小房的小院裡種了一些花一些菜一些樹,花、菜都長得蕻茂,但樹卻只活了一棵,抽得瘦長,和主人一樣。我印象裡絲瓜蔓爬到樹上,開了黃花,原來竟是黃花風鈴木。

我偶時接她出去吃個小館,鼓勵她要出門走走,找點事做。她話少,但說起「住高雄的男友」,那種精神奕奕,細描細說,讓人心疼。

後來淑賢的黃花風鈴木每年3月盛開她都會約我去看花。我在台南、高雄都看過全樹無樹葉,只存花繁如織雲,團團成大束的黃花風鈴木。淑賢的樹秀緻,花朵不綿密,但仍然美麗,每年3月她和黃花風鈴木合照一張相片,不忘給男友焚祭一張,她還在樹幹繫綁了一條寬紅緞帶,說阿嬤曾講神樹要繫綁紅布,而這一棵黃花風鈴木是她的神樹,幫助、保佑了她在人生的悲涼路上挺住了。

許多樹木在人們的記憶中都有故事,樹和人的感情也不是淡淡的單純,樹和人之間也有愛啊。

黃花風鈴木學名Tabebuia chrysantha,紫葳科。

又名黃金風鈴木、金風鈴、毛風鈴、黃鐘木、伊蓓樹。

原產地是南美洲,引人的地方是花朵,它有漏斗形花冠,花直徑三至四公分,不規則開裂,像一個風鈴,也像佛寺敲擊可響的鐘。花緣縐曲,是鮮亮的黃色。3月,黃花抖動、嬌顫著群聚,攤開縐曲的花裙吸飽了春光,排成成束的花球在枝頭,聚合過密,色彩凝匯,鮮黃變作厚重的金黃,有時球束巨大到像開幕綵球一般,望之驚人,金黃色也燦亮得緊,這才明白為什麼它的另一個名字是「黃金風鈴木」。

夏天、秋季全樹枝葉俱美,樹枝有姿,葉綠迷人,葉片上葉脈清晰,正反面都凹凸有型。夏時的果筴也可愛,有說種子有翅膀,「翅果紛飛」我倒沒見過。冬來枯枝如勁骨孤立,讓人感到蕭條。不過要注意,花與果筴都生了細細的毛,皮膚接觸了可會癢癢癢癢癢。

黃花風鈴木是巴西國樹,那一樹金黃招展顫晃,真像巴西人嘉年華會式的熱情啊!是落葉喬木的它其實有粉紅色、桃紅色和洋紅色,開起來又是另一番風貌,只是在台灣沒有那樣普遍。

新竹、台中、嘉義、雲林、台南、高雄,市區、鄉間,春來黃花風鈴木是一路潑著金揮灑而下,而這樣的熱情便支撐著心中有愛諸如淑賢這樣的人,好好地,堅強地走在人生路上。


觀舞札記/《九歌》及時空的隨想
楊渡/聯合報

一個觀者,面對藝術作品時,不免是以自己內在的感情、文化的積累、歷史的認知,去感知藝術創作,形成自己獨特的美感……

重看了2012年浴火重生的《九歌》,有些感受畢竟與以前不同了。時空,隔離了當年的悸動,卻也迷濛了我們的眼睛。現在重看,看見的不僅是《九歌》,還看見當年的自己與台灣,以及藝術之外的一些什麼。

初看《九歌》時,對那個提著一個皮箱,或騎著台灣老式腳踏車,走來走去、飄來飄去的現代人,實在很不能適應。尤其在湘夫人的長長的絲卷,那飄逸如雲、纏綿如絲的愛情夢幻之後,一個明明白白的、太過於真實的現代人意象,實在很不搭調。更不必說,懷抱著對屈原《九歌》的神話想像而來的自己(哪一個人不是這樣?),而林懷民也著著實實,為《九歌》的楚文化,營造了極美的古代神話意象。

他彷彿不斷給觀眾提示著,這是「當代人在看《九歌》,而斷然不是古代的再現」。這是疏離的表現形式。因此張照堂說,這個現代的人物,即是林懷民本人,他進出歷史,穿梭神話,演出林懷民的,而不是屈原的《九歌》。

事實確乎於此。若非此君的時空穿梭,到了最後一場的〈國殤〉,就很難接在一起了。整個〈國殤〉場景不再是古代,而是拉回現實中來,以「為中國歷代的烈士安魂」的高度,從荊軻以降,中國的所有烈士,包括了文天祥、林覺民、丁汝昌、林茂生、王添燈、陳澄波、莫那•魯道等等名字,一個一個念出來,並且配合著槍聲,人們看見歷史中的無數犧牲者。為民族犧牲的,為理想犧牲的,為正義犧牲的,為戰爭犧牲的……無數的逝者,最後,排成了長長的河一般的燭光,緩緩向舞台的深處延伸。如此飄忽的燭光,如此安靜的祭悼,如此寬廣的胸襟,去擁抱所有犧牲的亡靈,那場景,曾讓我感到難以承受的激動,眼底濕潤。

十九年後的今天,重看《九歌》,卻又有了另一番感受。原本極其感動的《國殤》,竟不再是那麼撼動,就表演來看,反而顯得有一點單薄。和前面神話的史詩意象比起來,它變成只是念出一些名字,一次歷史的回顧。雖然我們知道這是深情的凝眸,我們也知道這些人物的背後,有著歷史人文的深意,而我們對這一段歷史一點也不陌生,因此有更為深厚的情感,但整個演出,僅僅靠著槍聲和簡單的動作,總是稍嫌單薄了些。

我不免問自己:為什麼當年感動得眼底濕潤的那一場戲,如今反覺得單薄?雲門未曾改變,《九歌》未曾改變,莫非改變的是我自己?

而我的改變,因何而來?

回到當年時空,正是解嚴後,台灣社會處於扭曲糾結、統獨論戰、歷史認同與文化認同徬徨交錯的時代,荊軻、文天祥、林覺民、陳少白等烈士所代表的中國史,曾被批判為台灣之外的「外國史」,而台灣犧牲的烈士如莫那•魯道、陳澄波、王添燈等等,則被視為台灣的犧牲者。在扭曲分裂的20世紀90年代台灣,林懷民用了他的胸襟、包容和藝術之愛,把他們連結起來,讓〈國殤〉展現出前所未有的高度。那不僅是藝術的,也是歷史的、情感的、民族的深情凝視。那緩緩向舞台深處延伸的微小而脆弱,卻綿延不絕的燭光,是無數生命的微光,也是走向歷史更深處的象徵。藝術家試圖用這連綿的光,讓台灣社會重新連結,互相凝視,互相疼惜,互相擁抱。這或許是當年它如此讓我動容的原因吧。

然而,當時空轉變之後,社會的扭曲分裂不復強烈,而歷史的認知與文化的認同不再如此分歧,以簡單而重複的舞蹈動作與槍聲、人名的朗讀之聲所構成的〈國殤〉這一幕,在表現的形式上,就顯得有些單薄了。

一個觀者,面對藝術作品時,不免是以自己內在的感情、文化的積累、歷史的認知,去感知藝術創作,形成自己獨特的美感。甚至,創作還要刻意留下某些空白,讓觀者可以更自由的以自身的情感與想像,和作品重新結合,產生新意。而一旦時空轉變,觀者的內在產生變化,整個觀看的感受自是不同了。

《九歌》沒變,變的是觀者,是時空,是我自己。

1993年,雲門第一次去大陸演出,戲碼即是最具有台灣代表性的《薪傳》。我特別邀請當時剛剛做完地下劇場《彼岸》的朋友:導演牟森、舞蹈家文慧、導演吳文光、蔣樾等人一起去觀看,想聽聽大陸年輕一代,尤其是從事地下劇場的藝術家有什麼看法。當年還未曾發展起來的北京,夜間沒什麼地方可去,我們看完戲,只能找一家小店,坐在路邊喝啤酒,談到夜深。

喝了許久以後,吳文光的女朋友、舞蹈家文慧才慢慢悠悠的說:剛剛看那《薪傳》中有幾場戲,有些動作表演,我老是想起樣板戲的一些場景,那動作還真是像。我真沒想到,樣板戲的基本動作,還可以這麼用,用得還挺動人的。

看來,我們不應該一味排斥樣板戲,看來,藝術語言是很難分政治傾向的,他可以這樣,也可以那樣,就看你要怎麼去表現。另一個朋友說。

後來我曾和蘇曉康、蘇煒等大陸的作家朋友談及此事,提出了我的困惑說,樣板戲被批判為文革時期的毒草,但為什麼現在有些朋友,高興的時候還偶爾會哼起樣板戲呢?《沙家濱》、《紅燈記》、《白毛女》的某些段子,依舊讓人哼唱個不停?

他們也笑起來說:「好奇怪,咱們都批文革,批江青,這樣板戲明明是江青搞出來的,可唱起來就是好聽。」「也難怪,當年動用全中國的文化菁英去創作的戲,畢竟還是厲害無比啊!」

當時空轉變了,無論是擁護它的,批判它的,都失去了現實上的政治意涵,只留下藝術作品,只留下幾句迷人的唱詞唱腔,不斷在民間傳唱。

在藝術社會學裡,這並不奇怪。只是於今體會尤深。

文革會過去,分裂對立也會過去,所有政治都會過去,但藝術創作會留下來。也許是一句歌詞,也是一個手勢,也許是一個優美的轉身,也許是一盞盞的燭光,飄向歷史最遙遠的深處,它依然在召喚的,其實是人心中最溫柔的某一個角落。

不知道再過十年,重看雲門《九歌》,會有什麼新感覺?


  人文薈萃

最短篇/尊嚴
蔡仁偉/聯合報
他忘記帶開會要用的資料,於是打電話回家,要她立刻送去公司給他。但她正在忙,離不開,沒想到拒絕的下場就是招來一頓罵。

「是妳的事重要還是我的工作重要?教妳送來就送來!」他啪一聲掛斷電話。

她氣得把手中的筆摔在地上。幾分鐘後,冷靜下來的她還是決定去送資料,她不想接下來的日子都得看他的臉色。

她把筆撿起來,想把最後一個句子寫完,卻發現筆斷水了,寫不出字。

「連一支原子筆都比我有出息。」她說。


如是我聞/Ganesha
劉梓潔/聯合報
長期練習瑜伽的人,會開始涉獵印度神話與經典,漸漸地,也會認一位印度神祇作為自己的主神。我常常穿上面印有象頭神(Ganesha)圖案的T恤,那是我在印度、尼泊爾、峇里島等地旅行時買回來的。有次與瑜伽同學在討論「你的神是誰?」時,我卻沒有答案。老師問我:「不是象頭神嗎?」我有點不好意思:「我只是覺得祂很可愛。」

的確,象頭神有著圓滾滾的肚子,大大的耳朵,腳下踩著老鼠,造型很討喜,祂在印度諸神裡,是智慧之神,也是障礙祛除之神。但祂最讓我動容的特徵,是祂的象牙,祂其中一邊的牙齒,是折斷一半的。

印度偉大史詩《摩訶婆羅多》由廣博仙人口述,而把它用文字記錄下來的,正是象頭神。廣博仙人說:這可是要有不眠不休的書寫毅力。象頭神毅然決然地說:只要你嘴巴不停,我的筆就不停。這部史詩實在太長了,象頭神寫到筆斷了,但不能停,祂倏地拔下一邊的牙齒,當作筆,繼續寫。直到完成這部一共七萬四千句、一百八十萬個詞的史詩。

在這紙筆、鍵盤敲打與觸碰手寫板都如此便利發達的時代,但願我也有 Ganesha書寫的勇氣與毅力。


慢慢讀,詩/賓至如歸指南
楊小濱/聯合報
他抱著廚房說再見。
他忍不住要聽門縫的喘息。
他登樓俯瞰客廳風景。
他蹲在牆角數蜘蛛三五七。
他爬到床頭,拔出假康乃馨。
他渾身笑容貼滿了紙幣。
他嘀咕,美夢能否養活在魚缸裡。
他從鏡中瞥見身後的自己。
他把搖椅擺成屁股的形狀。
他舔乾淨每一扇窗戶,遠望。
他散發浴缸的氣味。
他躺進壺底試水溫,把茶葉當睡蓮。
他打開嘴,空無一人。
他為臉色掛到牆上而鼓掌。
他跳進晚餐表演辣度。
他囫圇吞下摘除的燈光。
他痛毆電視,直到車禍降臨現場。
他用易拉罐托住天花板。
他說這就是視死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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