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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2/18 第4561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今日文選 烹太公與踹小兒
人文薈萃 牠們是和我們作伙的/寫給雲新
慢慢讀,詩/老人
瓦歷斯微小說/地圖

  今日文選

烹太公與踹小兒
薛仁明/聯合報
這天,我上彭瀞儀的節目,談《史記•高祖本紀》。節目開始前,瀞儀問道,待會可以聊聊「烹太公」這事嗎?我反問她,要不要順道也提提劉邦踹小孩?

在許多人眼裡,劉邦這人不僅無賴,簡直就壞透了。尤其這兩事,算得上「鐵證如山」。正因如此,上回我到「鹿耕講堂」,一聊起劉邦,座中便有聽眾強烈質疑了我。

話說,「鹿耕講堂」是鹿港鎮的系列人文講座,頗具深度。鹿港雖已不復清代全盛時期的風華,可直至如今,依然文風鼎盛、人才輩出。「鹿耕講堂」的主持人,就是個有心之人。這且不提。那回,我到鹿港的前一天,剛剛在台北書院開講了《史記•高祖本紀》,因興致頗高,便在「鹿耕講堂」又提了劉邦。這時,我兀自講得高興,卻沒留心底下有位女士已然變臉變色;我越講,她臉色就越沉得難看。結果,到了討論時間,她終於忍不住以低沉而嫌惡的口吻問道,「你好像對劉邦很有好感?」

她的嫌惡,不單針對我,更是衝著劉邦。質言之,「恨屋及烏」罷了!她對劉邦的不滿,當然事出有因;在講座的現場,她就以鄙夷的神情提了劉邦最惡名昭彰的這樁事:「蹶兩兒,欲棄之」。

當時,劉邦兵出關中,率五路的諸侯軍,一舉攻下了楚都彭城。正當大肆慶功、「置酒高會」時,項羽忽從齊地回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入彭城,大破漢軍,再一路追殺,最後,將劉邦嚴嚴實實地圍了三匝。此刻,一陣猛烈的沙塵暴突然自西北而起,「折木發屋,揚沙石,窈冥晝晦」,在這黑天暗地中,劉邦才僥倖地與數十騎逃遁而去。逃去的路上,劉邦折往沛縣,打算「收家室而西」;這同時,楚軍也派兵往沛,欲取劉邦家人為質。到了沛縣,漢王的家室,早已東奔西散,杳無蹤跡;劉邦只好繼續西逃,途中,恰恰遇到他的一雙兒女,「乃載行」。結果,才走了一段,忽聞楚騎追來,劉邦一急,便「推墮孝惠、魯元(後來的魯元長公主)車下」。太僕(王者的駕車官)夏侯嬰一看,急忙下車,「收載之」。於是,劉邦提腳再「蹶兩兒,欲棄之」,夏侯嬰不忍,只好再急急停車。「收載」之後,劉邦又踹,夏侯嬰則又停;「如是者三」。

就這麼三回,劉邦當然要惡名昭彰。於是,後代便不斷有人罵他「無情」,更說他「天性殘忍」。如此唾棄之聲,兩千年來,不絕於耳呀!因此,「鹿耕講堂」這女士的深惡痛絕,不僅合情,似乎也極為合理。

不過,面對類似的責罵,那無賴劉邦,可是一點兒都不在意。換言之,你罵了,其實也是白罵。反正,名聲一向不好的他,壓根就不關心這勞什子的名聲不名聲。所謂「人言可畏」,本來就與劉邦毫無干係。事實上,當年與他一塊打天下的陳平,未起事前,也是「一縣中盡笑其所為」;另外,還有一個叔孫通,名聲更差、爭議更多,甚至還有道貌岸然的儒生,當著面,直接就要叔孫通滾,免得玷汙了自己。(「公往矣,無汙我!」)

劉邦這幫人名聲都不好,也都不受這些流言蜚語所困擾;誰愛罵,就罵唄!反正,他們也不管。但正因如此,到了關鍵時刻,他們常常就不受俗情所執,也不拘泥於一般的情理,反而有種異於尋常的豁脫與清楚。一般人遭謗受譏,總要咨嗟憂傷、氣惱憔悴;一旦遭逢變故,更是五內沸然、倉皇莫知所以。可這時刻,但見劉邦一幫人冷冷靜靜地直面核心,該怎麼著、就怎麼著,清清爽爽,明白得很;正因如此,他們可成大事。

那回,項羽因戰況不利,一時心急,在慌亂之中,遂不擇手段,揚言把劉太公給烹了。面對如此「人倫慘事」,換成你我,定要不知所措的。可是,那無賴劉邦既不掙扎、也沒猶豫,更完全不擔心罵名,只是不假思索,嘻皮笑臉地說道,「幸分我一杯羹」。這時,項羽身旁的項伯,倒是一語道破:像劉邦這種「為天下者,不顧家,雖殺之無益」。正因「殺之無益」,殺了不僅白殺,反更添禍(當年項羽就因烹了王陵之母,才讓王陵橫了心,徹底反項,從此死心塌地地追隨劉邦)。於是,項羽無奈,也只好罷手。

事實上,凡事只要一掙扎、一猶豫,再好的心思、再良善的動機,多半,都會結了惡果、成了壞事。相反地,倘若不掙扎、不猶豫,看似沒心沒肺,最後,倒可能把人給救了。於是,我想起了禪宗著名的公案:

一日,池州南泉寺東西兩堂爭貓兒,方丈普願禪師見之,遂提起貓兒云,「大眾,道得即救,道不得即斬卻也。」眾無對,禪師遂斬貓兒為兩段。

這一群無言以對、不知如何的僧眾,大抵說來,都是些「善哉善哉」的慈悲之徒;可惜,正因如此,這貓兒就活不了了。至於劉太公,幸虧有個常被他嫌棄、看來也不太孝順、更貌似沒啥心肝的無賴兒子劉邦,他的老命,不僅總算保住了,最後,還當了太上皇呢!

同樣地,劉邦「蹶兩兒,欲棄之」的舉動,乍看之下,當然是蠻橫殘忍、無理至極,可是,若真仔細玩味,倒也有些意思。

首先,這樣的舉動,誠如項伯所言,本來就是「為天下者,不顧家」。作為王者,身繫著天下安危;保住一己,與維護千萬人的身家性命,乃一而二、二而一之事;顧全自身生命,看似自私,其實卻是他的職責所在。當楚騎快追上時,劉邦若因顧念兒女,一徬徨、一猶豫,最後終究被執,其結果,必然全數被殺、無一倖免。況且,以項羽之暴虐衝動,更不知要株連多少無辜呢!(稍早,項羽敗秦,先於新安阬秦卒二十餘萬,繼而西屠咸陽;接著,擊潰齊王田榮,又「皆坑田榮降卒,繫虜其老弱婦女」,所殘害者,其數難計呀!)

另方面,劉邦雖說「殘忍」,但這樣「蹶兩兒,欲棄之」,認真想來,卻最能留得住一雙兒女的小命。當時,他大腳一踹,除了保住自己之外,那孝惠與魯元二人,若非夏侯嬰死命「搶救」,必然要落入楚軍手中。可是,楚軍一旦取得了漢王家人,不管是早先的太公、呂后,抑或眼下的孝惠、魯元,都是為了留置楚營,以為人質。劉邦當然清楚,楚兵不管再怎麼膽大妄為,除非項羽首肯,否則,都不可能才一執之便逕殺之。畢竟,那不僅失去了一大籌碼,還會引來漢軍的同仇敵愾,反倒助長對方士氣,怎麼說,都有弊無利呀!

對劉邦而言,當時急急逃命,若能帶著一雙兒女順利脫險,自然最好。可是,若真不得已,的確也只能一腳踹開、先求自己活命了!至於那兩條小命,如果真成了人質,就屆時再傷腦筋吧!然而,劉邦又怎知,那忠心耿耿的夏侯嬰,雖說是沛縣故人,雖說自起兵之後始終一旁駕車、長相左右,可多年追隨下來,真到這節骨眼,卻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可恨這老實的夏侯嬰,只因不捨,只因驚駭,兩眼緊盯著那兩個小兒,竟忘了速速載漢王脫險才是當下的唯一要務!結果,夏侯嬰不僅一回回將孩子「收載之」,最後,還乾脆讓兩個小兒緊緊抱住了他,死活都不讓劉邦再踹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你說,劉邦該怎麼辦?

「行欲斬嬰者十餘」!

據《史記•樊酈滕灌列傳》(「滕」是滕公,就是夏侯嬰) 所載,當此千鈞一髮之際,既急又惱的劉邦,眼睜睜看著楚兵行將追上,夏侯嬰又一逕地自顧「搗亂」,在這慌亂之中,他「行欲斬嬰者十餘」!老實說,在這十萬火急之時,劉邦除了氣惱地頻頻揮劍 (這當然是裝腔作勢,否則,何必揮十幾次呢?)、逼 (外表是逼,其實是求呀!) 那忠厚的夏侯嬰快快放手之外,也幾乎是無計可施了。畢竟,不管再怎麼著急、再怎麼惱怒,已然沒轍的劉邦,總不能連這駕車的太僕夏侯嬰也大腳一踹吧!

所幸,楚兵終究沒有追上,劉邦也僥倖逃回了關中。不多久,劉邦在滎陽收拾殘兵,重整旗鼓,擊退了來犯的楚軍;從此,項羽就再也無法逾此而西了。這時,劉邦喘息稍定,總算可鬆口氣。等這麼一回神,你猜,劉邦會怎麼處置那「搞不清楚狀況」的夏侯嬰呢?

答案是,「賜嬰食祈陽」。換句話說,劉邦把祈陽一地,賞賜給夏侯嬰作為食邑。呵呵!這賞賜,可真不小喲!


  人文薈萃

牠們是和我們作伙的/寫給雲新
張曉風/聯合報

雲新,親愛的雲新:

寫下你的名字,令我心惻惻生疼。

「雲」,本也算是華人的姓氏,但人家讓你姓雲,卻有一段曲折的故事:話說一切活著的生物,常以為命運就掌握在自己手上,其實卻未必。你之所以身在台灣,主要是落入不幸的命運,你遭捕了(遭捕是你不能意料的)。遭捕,在什麼地方?好像是東南亞,人家為什麼捕你?(你當然也不懂。)想來是因為你「珍貴」,「珍貴」又是什麼意思,說白了就是「值錢」,你為什麼「可以賣很多錢」?因為你快「絕種」了,(錢?賣?絕種?這些都不是你能明白或掌控的。)於是,你便給裝在鐵籠裡,鐵籠又裝在貨櫃裡,貨櫃又裝上海船,就這樣,你到了台灣。

這是什麼人做的壞事?沒有人知道,貨櫃裡常夾帶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例如蟒蛇,例如毒品,例如豔色的鳥、紅毛猩猩,甚至是人,海關緝查的人員常常給嚇一跳。

2001年,海關關員就被你驚懼無助的眼神嚇到,天哪,一隻活物,一隻小豹,一隻台灣本身絕了種的雲豹!

按照我們的海關條例,你是可以拿去燒死的,因為你是「非法入境的違禁品」,啊,混亂的世界,什麼事不可以發生?燒死一隻雲豹算什麼?用生化的方法殺人的事在七十年前日本人做過,如今敘利亞仍在做,那些非法入境的活物或死物,我們一律拿去燒。

而你沒有遭焚,海關一念之仁把你交給了台北市立動物園,從此,開始了你的寄居歲月。像我們這裡的某個族群,他們自稱「客家人」,你也是,你是「客家雲豹」。為了便於記憶,他們給你取了個名字叫「雲新」,你是全新的一隻雲豹,在台灣沒有了雲豹的情況下,你是代替品,讓我們可以遙想台灣百年前的玉山或大武山頭的雲豹的英姿。

也許有點像從越南的或印尼來的新娘,麻煩的是你連新郎也沒有。台灣真的沒有雲豹了嗎?不要問研究人員,這是他們心頭最大最大的痛,他們會結結巴巴地回答說:

「唉,很多年沒有在野外看到雲豹或雲豹的痕跡了!」

只是他們不太願意鬆口把話講白了:

「沒有了,雲豹在台灣早死絕了。」

那句話太殘忍,他們說不出口。

其實,你剛來時,園裡還有一隻「雲乖」,你本可做牠的外籍新娘,但房事哪能那麼容易對盤,雲乖比較老,你們終於琴瑟未諧。雲乖1996年12月24日入園,2010年4月6日辭世,牠是台灣一般人所見到的最後一隻雲豹。而你,雲新,至今也無法有子嗣了,我們眼睜睜地看著你們的族群凋零滅絕。

曾經,雲豹是魯凱族人當作半個神明來敬奉的,只因為當年魯凱族西遷的時候,老鷹在天上飛,雲豹在地上跑,兩者聯手,來指示他們西遷的路線。遷移,一向是族群大事,《尚書》裡面曾慎重其事地記錄三千五百年前的「盤庚遷殷」的本末。而魯凱族只憑記憶,感恩為他們導路的天上地下的朋友,所以,魯凱族嚴禁獵殺鷹和雲豹。

可是,雲新啊!你們的親戚台灣雲豹還是漸漸消失了。

雲豹之死,和其他在19、20世紀消逝的生物其理由是一樣的,其一是大量捕殺牠們,其二是占據了或破壞了牠們的家園,不給牠們留半片棲息地。

而今,雲新,台灣雲豹的表妹,你也有點老了,有時皮膚有點毛病,關節也開始退化了。豹類一般只活二十年左右,你已十三歲了,你已中年,你走後,我們去哪裡重溫雲豹的音容呢?

啊,雲新,雲新,你和台灣之間這段說不清的因緣,使我們可以有機會認識雲線之上的矯健和美麗,對於這終將消失的幸運,我在自慶之餘不免有其大悲慟啊!


慢慢讀,詩/老人
汪啟疆/聯合報
該記該忘的,都

黏住,我說這些那些

你們都說不是……那麼,該說什麼

才搭得上要我記得的?

周邊的陌生

天天擱在眼前成了

唯一熟悉的存在

安養院天花板蓋,黑夜

一關了燈,沒有星,也沒有家

只一個人在

怎麼是家 我不說了

你們叮囑得好怪,要我

好好住  我點頭了

只要住得讓自己忘了自己活著

是可以的。同樣那孤單的床在說

:我是家,我來抱你


瓦歷斯微小說/地圖
瓦歷斯•諾幹/聯合報
我手上攤著一張地圖,地圖是精細的二千五百分之一縮圖,你幾乎可以觸摸到地圖上的河流、山脈、日據時期蟠踞在高處的駐在所、一群特別巨大的樟木群像。

經過一百年之後,這張標示著傳統領域的精細地圖,卻讓我無從辨認眼前所見,目光所及早已空無一物,只有低吼的風吹著蒼涼的時光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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