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利身高不滿50公分，冬天的時候胖，看起來像小熊，夏天剃完毛，活脫脫就是史瑞克電影中的那條驢子──只是耳朵短了一點而已……
你沒看錯，柴犬真的有黑色的。牠跟我們家結緣是因為妹妹的一通電話：「二姊，我學生撿到一條狗……」就這樣，得利成了我們家的心肝寶貝。
第一步，先送去獸醫院打針、洗澡，帥帥地進家門！為什麼要這麼注重外表呢？因為家裡當家作主的是奶奶，奶奶要是不喜歡，得利是進不了家門的。
還好！大大的頭、大大的爪子，四條腿直挺挺地站在門口，清亮的眼神一點兒都不怕人，看到奶奶還知道主動過去讓奶奶摸摸頭。一下子就收買了奶奶的心。「奶奶！這是撿來的狗，您要不要幫牠取個名字啊？」「嗯！我們天津有個亨得利鐘表行的東西是最貴重的，就叫牠得利吧！」
得利很有禮貌，只要有人進門，牠一定到門口相迎，等到來人摸摸牠的頭，才回去自己的地盤。有天回家，牠沒來接我，我連聲叫牠：「得利！得利！」都沒回應。仔細一瞧，奶奶房間……那是得利？原來爸爸怕牠夏天太熱，送去剃毛。結果牠說什麼都不肯出房門，大夥兒都去勸：「得利剪了頭髮是個小帥哥嘛！」「得利洗完澡香噴噴ㄟ！」七點，大小便時間到了，才不情願地走出家門。
得利來我們家時約一歲，是絕對的「不沾家」！出去了就不想回來，只要家裡大門一開，有機會牠就飛奔出去。跑掉過三次，每次回來都是精疲力竭，全身跳蚤，所以我去小公園遛牠的時候都不鬆開繩子。
有次一位太太好心提醒我：「你養多久啦？」「快兩年了。」「那你可以放開牠了，牠會乖乖跟在你身邊的，你放心！」她很有自信地說：「我幫你看著，你就放吧！」
得利起先是慢慢走，接下來是快快走，還回頭看了我一眼，突然變成小跑步，接著就邁開大步飛奔起來。我一看不妙，馬上就追出小公園，出主意的太太反應比我快，騎上摩托車硬是擋在牠前面，等我氣喘吁吁好不容易趕到時，她下了結論：「你們這條狗真的不能放！怎麼一點兒都沒有忠誠度呢！」
守著財產守著你
誓死保護潔牙骨
在外頭一看到摩托車，得利會立刻跳上去，要我們騎車帶牠出去玩。這個願望終於在小姊姊滿十八歲考取機車駕照後實現，她第一次騎車上路，便把兩個弟弟叫上車去兜風，狗弟弟當仁不讓地趴在前面放腳的地方，兩人一狗快快樂樂地出遊。
沒想到！不到半個鐘頭門鈴就響了，開門的時候，我嚇了一跳，快170公分的小姊姊和快180的弟弟狼狽地進門，得利氣定神閒跟在後面。原來車才騎到南港，綁著繩索的得利突然跳下車，把車子拉翻了，兩姊弟「犁田」，手腳都磨破流血了。
沒記取教訓的小姊姊之後竟還敢騎車帶牠去國父紀念館，才把牠放下來，鍊子不知怎地鬆開了，牠一溜煙消失。小姊姊找了十幾分鐘，遠遠地，長椅上坐著一對情侶，面前有一隻非常專注的狗，站著直挺挺地看著他們。果然是得利，這時那位小姐忙著道歉：「對不起！我知道不能給狗吃漢堡，可是牠一直看我，不給牠就太對不起牠了！」
我覺得得利的智商好像有點兒問題，有天小姊姊給了牠一根潔牙骨，小哥哥也給了牠一根潔牙骨，兩根潔牙骨放在房子的兩頭，這可把得利急壞了。牠一下子面向這根，一下子又面向那根，保護了東邊的財產就顧不了西邊的，從頭到尾牠也沒想到要把兩根骨頭放一起，就忙著轉過來、轉過去，焦慮得不得了。還好我趁牠不注意收起了一根，不然牠大概整晚都不能睡囉！
十樓有個陳媽媽在婦女之家當志工，平常有多餘的物品、小電器，我會放到她家門口，拜託她當志工時順便帶去；而東西一多，裝東西的紙袋不夠了，她會直接到我們家來拿。結果，有天她進不了門，我也出不去，陳得利就側躺在門口的腳墊上，誓死護住腳墊，只要拉開門就兇兇地嗚嗚叫，出現不高興的「狒狒臉」。原來牠把潔牙骨藏在腳墊上，還把藏骨頭的地方反摺起來，害我們拿個紙袋竟然得從小門縫，以少量、凌空的方式遞送。
什麼把戲都不會
還是一樣很愛你
其實在醫生告訴我之前，我還真不知道柴犬還有黑色的，十幾年前遛牠時，總有人會走到前面說：「哈士奇，對吧！」現在，漸漸地連小學生都會說：「媽媽，你看！是黑色的柴犬。」
得利完全不知道牠是條狗，狗跟狗見面都會互相聞一聞，牠堅決不讓別的狗聞牠，只要聞牠，牠就會回頭吠人家，下場是，被對方一口咬下去。牠被咬了四次，都是黑色的台灣土狗，所以現在只要看到黑色的土狗，我們都躲得遠遠，寧願作小孬孬，也不吃眼前虧。
牠睡覺都睡得很熟，有「海狗睡」：兩隻前腳左右趴在地上睡；有文雅睡：兩隻前腳並排放一邊，長鼻子靠在手邊睡；有側睡：因為肚子太大了，看起來像黑牡丹（一種黑色的金魚）。也常常翻著肚子睡，他爸爸常常說：「我們家要有小偷進來，就一定要先把得利搖醒，問題是搖醒後牠一定會向小偷搖尾巴。」
有天我們去洗車，老闆養了一條鬥牛犬，訓練得好極了，會坐下、躺下、握手，老闆「砰」一聲，牠還會躺下來裝死。老闆神氣地讓牠的狗表演完一輪，就問我們：「牠會什麼呀？」「牠什麼都不會！」但我們還是驕傲得很，得利不會把戲有什麼關係，我們又不會因此就少愛牠一點。
得利陪了奶奶十年。每天下午都在客廳陪奶奶看電視，黃昏時照顧奶奶的印尼籍看護會把牠的鍊條綁在輪椅上，一起去小公園。周六我會開車出去，得利會陪奶奶遊車河、吃晚餐。奶奶生病快住院的那段日子，得利每天晚上都在奶奶房間陪她睡覺。奶奶能活到97歲，得利絕對功不可沒！現在得利也老了，眉毛裡有白毛，有零星的白鬍子，個性也變得溫和了。以前是門一開就頭也不回地衝，現在衝出去了還會看看你，只要叫：「得利，回來！」牠就乖乖進門。
前幾天早上要下樓遛牠，樓下管理員曾爺爺才拖完地，地有點濕，牠衝太快，摔了個狗吃屎。現在每天早上下去，牠都慢慢沿著電梯間、樓梯邊、信箱、大門邊出去。不過牠還是能得到所有人的包容，每次電梯下一樓，所有人都會讓牠第一個出去，因為牠的長鼻子總是貼在電梯的門縫前等，一狗當先的永遠是我們家的陳得利！
這天，溫暖的陽光包圍著我們，得利和我漫步在公園裡桂花的香味中，十二年來，得利陪著我們走過人生的悲歡離合，經歷人生的低谷高峰，每次回家，忠心耿耿的牠永遠會出現在門口迎接我們。得利！無論你是小孬孬還是永遠不會握手的小寶貝，我們都會永遠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