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日是泰國各政黨向中選會提名總理人選的最後一日,在野的泰愛國黨登記國王的胞姐烏汶叻公主為總理人選,對上前軍頭總理帕拉育,為泰國政壇投下震撼彈。
但是國王很快就站在帕拉育這邊,晚間十一時發布聲明:王室高階成員不管用什麼形式參與政治都違背王室傳統,暗示公主參選是「高度不適當」的行為,這讓泰愛國黨只好表示敬謹接受,而本周一選委會也會駁回烏汶叻的選舉資格。
這場卻克里王朝內鬥,形同鬧劇,不到十二小時就結束了,根本不是外界期待的王室與軍方的對決,但作為病理切片,正好用來理解泰國政治。
自二○○六年軍方逼迫總理塔信下台流亡海外以來,他幕後支持的政黨,換不同名字,每次大選都獲勝,軍方幕後支持黃衫軍街頭抗議示威,塔信也發動東北部農民以紅衫軍反示威,讓軍方終於鐵下心,二○一四年再度政變後,長期不還政於民,直到今年才宣布將於三月廿四日舉行大選。
塔信支持的泰愛國黨原以為使出釜底抽薪的妙招,一是長公主曾嫁給美國人,已沒有皇族身分,所以應有參選資格,選委會不敢拒絕;其次,自詡為保皇派的帕拉育,不敢冒大不諱,批評前皇族,選戰勢必綁手綁腳。
外界第一時間以為,大姊參選,不可能沒有事先徵得弟弟泰王的同意。更有人猜測泰王可能讓塔信回國,甚至談妥選後的權力安排布局,畢竟當時王儲瓦吉拉隆功與塔信的關係之好,眾所皆知,這也是塔信投資「未來國王」與軍方支持「現在國王」之間最尖銳的矛盾。
二○一六年老王駕崩,王儲並未立即登基,而由樞密院主席暫代攝政一職,換句話說是被「留宮查看」,一是防止王儲的穢行劣跡被爆出來,形象不符王位,但真正重要的是與軍方達成政治交易。
這個交易由幾個部分組成,一是軍政府同意,皇家資產管理局名下六百億美金的財產,由國王全權掌控;過去管理局管理委員會主席是財政部長,至少名義上有全民監督,類同主權基金,現在則成為國王的私產。
二是國王基本上接受並公布生效軍政府制定的新憲法,這是仿效緬甸軍政府憲法,保障軍人干政的特權,其中規定總理由上下議院選舉產生。此次大選直接間接選出五百名下議院議員,但上議院的所有二百五十名議員由軍方指派出任。換句話說,還沒選舉,軍方已掌握了三分之一席次。
最後,泰國有全世界最嚴厲的「冒犯君主罪」,刑法規定,任何人誹謗、侮辱或威脅國王、皇后、王儲或攝政王,最高將被判處十五年徒刑。過去一年,軍政府對此執行越趨嚴格,氣氛之高壓,從紐約時報聯絡五個當地專家都不敢評論,可以看出。
對於泰國民主派來說,期待泰王轉向,壓制軍方,甚至認為找錯公主,如果詩靈通公主肯出馬,局面將不同,都是大錯特錯的;權力不應來自國王,而是來自人民,這次選舉如果軍方與王室的聯盟獲勝,也只是顯示泰國仍然是個不民主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