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力」概念，一般會討論軍力、經濟力、教育程度等容易數據化層面，或制度力、文化力、創造力等難以數據化層面。這裡想從一般不談的視角來談－國家「腦力」等級。

首先界定「腦力」。指的並不是智商，因智商是一種常態分布能力，任何人群，只要數量足夠，智商一定呈常態鐘形曲線分布，也就是最低的和最高的都屬少數，中間占多數。如果談智商，那麼台灣二千三百萬人的分布圖，和地球上總數只有一千六百萬人猶太人的分布圖，不會有太大差異。同樣道理，八千萬德國人的智商分布曲線，和台灣人的也不會有差異。

這裡的「腦力」，指的是人遇到同樣狀況時的不同思維反應模式，以及特定思維模式對綜合國力所產生的後果。當然，這未必能得到讀者的認可，以下所談就當成參考吧。

要舉的例子，就是最近發生的普悠瑪出軌災難。火車出軌導致大量傷亡，舉世皆有，原因也不一。但是，各個國家、社會第一時間顯示的思維反應模式，卻大不相同。

這裡把「思維反應模式」區分兩種：收斂式思維、發散式思維。前者的基本方法論是「排除法」，就是把所有可能原因一件件排除，然後在無法排除原因中，用邏輯建立起因果關係，達到一個最合理的結論，然後以此學習，避免同樣的頭再碰同一面牆。發散式思維，採用的是「聯想法」，就是只要看到一個可能原因，就開始聯想，一直聯想下去。

對一個國家或社會，收斂式思維和發散式思維都是必要的，但是得看用途和對象。譬如，若缺少發散式思維，創新就不可能，但若缺少收斂式思維，各種工程就不可能。然而，若出現錯位，該收斂時發散，該發散時收斂，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原地踏步，最糟的結果是愈探討愈糊塗。

普悠瑪出軌，該用收斂式還是發散式思維，才能找到真相、避免重蹈覆轍？即使真相可能是複雜的、牽涉到方方面面的交互作用，但只有收斂式思維可能找到真相；發散式思維只會將探討過程搞成一團漿糊。

然而，在事件發生後的七十二小時內，至少我個人看到的大眾媒體、社交媒體內的各方第一反應，大約七成在做發散式聯想探討，做收斂式探討的僅占三成。在未來一個月內，這個比例會出現怎樣變化，若能通過大數據分析，顯現出來的就是台灣的「腦力分布狀態」。

腦力分布狀態不但影響國力各層面，在某些歷史節點下，甚至會決定國運乃至生死。台灣現在正處於國運十字路口，正需要把收斂式和發散式思維運用在對的地方；打個比方，狗就應該用來看門，貓就應該用來抓老鼠，但若「狗拿耗子貓看門」錯置用途，這家人的下場可想而知。

如同前述，重大列車出軌事故舉世皆有，國力再強都不能避免，如一九九八年德國艾雪德列車出軌事故、二○○五年日本ＪＲ福知山線出軌事故。雖然災難牽涉到機械故障、設計缺陷、人為傲慢、ＳＯＰ疏失種種複雜因素，但這兩個以收斂式思維模式著稱於世的國家，很快學習教訓，重振國民信心。

如果發生在選舉前的普悠瑪事件，演變成發散式思維主導下的政治攻防事態，那是台灣社會的腦力決定國運的另一樁不幸案例。

（作者為跨界思考者）